光看命题就已经让苏沐橙发蒙了。

　　她怀孕才多久？这个世界就成了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别说证明过程了，这定理中许多概念跟名词她都没听说过。

　　但这个定理还是最基本的，接下来爱德华·威腾还简单讲述了关于Q理论三维流形的高阶交织性定理，Q-正则化定理，Q-变换不变性定理，以及几个人正在讨论的度量相容性定理……

　　一场报告会下来，让小苏同学明确感知到这些大人们讨论的东西已经超越了她的脑容量，并开始真切的意识到数学终究是不适合她了。

　　哪怕她现在开始刻苦学习乔代数几何的前置性知识，最少要三年后才能初步开始学习乔代数几何。等到把乔代数几何学会了，最少也得三十岁了，然后她才大概有资格开始理解关于交织性的一系列定理……

　　等到她能接触Q理论的时候，说不定乔哥已经把Q理论补全了，把大统一问题都解决了。

　　到时候这个世界大概会变成她现在根本想不到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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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橙子，你不舒服？”

　　乔泽的声音唤醒了正在走神的苏沐橙。

　　小苏同学茫然的侧头看了眼乔泽，说道：“没有啊？”

　　“我们打算回去了。”乔泽简单解释了句。

　　苏沐橙这才发现对面两位大数学家正狐疑的看着她。

　　“刚才走神了。”苏沐橙红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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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刚刚乔泽大概解释了下补偿因子的问题，便让彼得·舒尔茨跟洛特·杜根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也没了什么胃口，便打算散了。

　　尤其是洛特·杜根，其实是有心事的。

　　虽然打心眼里不想参与学术以外的其他事情，但终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来华夏的飞机上，他想过许多该如何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没想到的是乔泽也很坦诚，但给出的答案却让他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

　　没有经历过美国黄金时代的人，大概很难体验洛特·杜根的心情。

　　从七十年代开始，自家的国度不管是科技还是军事又或者其他任何方面，都是这颗星球上毫无争议的第一。

　　计算机、互联网、显示卡到数学、核物理、航空航天、卫星上天、载人登月，到GPS、信息化态势感知……真的，二十年前的洛特·杜根甚至都对美国得到了上帝庇佑这件事深信不疑。

　　他年轻时候曾经也觉得美国一定是的偷偷俘虏了外星人，获得了许多外星科技，才有了当代那些辉煌的成就。

　　这么说吧，真就只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才能知道在七十年代，把航空器送到月球是多么宏伟的工程。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计算机技术可才刚起步，他用过的第一台计算机，英特尔的8080处理器主频才2 MHz，内存容量48KB，那个时候甚至没有图形化操作系统，只能用命令行界面。什么多任务处理，用户友好性，都还是镜花水月。

　　但即便那样，美国依然是那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到了现在有了人工智能，有了超算，天上遍布各种卫星……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没法在重复曾经的登月壮举便也罢了，这些还能推给工程发展过程中的断代。

　　但竟然连海里的船什么时候被全程细致拍摄了都不知道？这种事过于离谱以至于洛特·杜根接触到那些视频时，他甚至怀疑都是人工智能生成的。

　　结果却是人家告诉他视频上显示的经纬度都是真的。

　　今天乔泽给他的答案是，那些不过是海底科研勘探设备在采集各种数据过程中的附属品，压根就不是针对他们。

　　真的，如果乔泽说的是假话，洛特·杜根还好想点。最好是这东西就是专门针对他们的船设计出来的，所以才能避开那遍布的雷达跟各种探测装置。

　　但以洛特·杜根对乔泽的了解，这个骄傲的年轻人大概率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

　　换句话说，天知道海面之下，投放了多少这种能悄无声息接触各种大型船只的“勘探”设备，天知道这些勘探设备除了科研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对于一个陆权国家来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问题。但对于一个一切都建立在海权之上的国家来说，这足以让无数人都睡不好觉。他们甚至无奈到找上他来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现在华夏没有大规模宣传，所以他在看到这些视频时，也被再三要求不能对外提及。

　　现在可能当时就在船上的人都还不知道这些视频的存在，可华夏有句话说得好，纸能包得住火吗？尤其是从乔泽话中，他似乎意识到对于华夏来说那些视频并不是什么机密。

　　一旦那些视频传开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个世界终究是要变天了。

第430章 攀比？

　　“你的情绪不太对，不舒服吗？”

　　听到乔泽这句话，小苏同学感觉很贴心，她男人终于会关心人了，于是苏沐橙挽着乔泽的胳膊紧了紧，娇嗔着说道：

　　“没有啦，刚刚就是有点走神，想了些别的。早上的时候去听威腾教授的讲座，被他说的那些什么高阶交织函数转低阶交织函数什么的绕晕啦！还有你们说的度量相容性定理，总觉得像在听天书一样。”

　　“度量相容性其实就是把？定义为一个具有度量g的黎曼流形上的光滑场，然后通过F（？，g）函数，必然能找到一个补偿因子，跟度量g相容，从而找到一个标量场满足∫M？？F（？，g）？Ω（g）dμg=∫M？？F（？，g′）？Ω（g′）dμg′。”

　　乔泽随口解释了句，然后又补充道：“你没深入学习过范畴论，的确很难理解，需要转换视角。跟集合论相比，范畴论的思想是关系的重要性胜于元素自身，也就是联系比本体更重要。

　　你可以把范畴论理解为一种精确化，可操作的系统论。前者展示了一种可能性，后者还提供了可达性。等你学习然后超越了这些，能触及到数学一些本质性的东西，比如所有可以符合因果结构的序列结构集合，诸如此类，再回过头看这些就不难了。”

　　很认真的解释。

　　当然如果这么两句话就能让人搞懂乱七八糟的数学，乔泽带博士生大概就不会那么难了。

　　更不至于五个博士还在豆豆的帮助下，学习超螺旋代数几何……

　　毕竟西林数研所的数学前沿版本更新可是很快的。

　　“还是别说我了，我感觉杜根教授今天的情绪比我更糟糕。”苏沐橙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说实话，她现在对数学也没什么兴趣了。尤其是小苏同学突然觉得三年前她选择数学专业，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所以到了重新选择的时候了。

　　毕竟如果未来的夫妻生活只剩下讨论数学，想想也的确挺无趣的。

　　她的任务应该是让乔泽变得更有趣些。

　　一念至此，天地宽。

　　“嗯，我跟他说了些关于深海集群项目的事情，他的情绪就开始低落了。”乔泽解释了句。

　　“啊？深海集群不是涉密的吗？”

　　“没有涉及到涉密的内容。”

　　“哦。”苏沐橙嘟了嘟嘴，依然有些困惑，不太能感同身受。

　　毕竟她也一直认为深海集群就是搞海底地质勘探的，也没接触过探索者拍摄下的那些内容，所以依然不太能理解洛特·杜根失落的点。

　　总不能什么好东西必须出现在对面吧？

　　“其实你研究下历史就能理解杜根教授的心情。”乔泽有些感慨的解释了句。

　　“你的意思是？”

　　“你翻开华夏历史，会发现我们正在经历的时代，相对于历史中任何一个时期，都要更好。尤其是对于五零年到八零年这些年代出生的人而言，绝大多数人将现在的生活对比儿时的生活条件记忆中稍作对比，都会得出差不多的结论。

　　哪怕嘴上对这个时代不满，真要转头去过曾经的日子，大概率是不甘心的。但杜根不同，他年轻时的国家跟现在的国家比起来，他会更喜欢年轻时的那个国家。

　　你把前些日子看嫦娥六号登月的心情，带入到阿波罗登月的时代，应该就能体验那种感觉。那种人不能而我能的精神享受对于杜根教授这样的人来说，很重要。现在却成了我无人有，自然会失落。”

　　大概是真把洛特·杜根当成忘年交了，乔泽鲜有的感慨了许多。

　　如果此时洛特·杜根还在旁边，大概也得感慨乔泽把他的内心剖析得颇为清晰。

　　当然其实也不全部如同乔泽说的那般，更复杂的情绪大概就是担心。

　　就好像强势习惯了的人，必须想尽办法维持强势的人设。甚至越虚弱，越要表现得很强大。因为一旦露出一点虚弱的特征，曾经招惹过的所有人都可能恶狠狠的扑上来，从他身上啃上两口才甘心。

　　人性如此，由人组成的任何体系，其实也都差不多。趁你病，要你命的人性思维模式，古今如是。

　　人尚且很难训练的如同狗般忠诚，更别提国家、地区这种由无数人组合而成的集合体了。就算真有人想当忠狗，也会被一群不甘的人给扒拉下来。

　　总不能你强的时候我当狗，你变弱了，我还要当狗，那对面不白变弱了嘛？！

　　乔泽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既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太想跟小苏同学聊这些。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餐厅，朝着前楼走去，到了拐角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乔教授，等等我。”

　　乔泽跟苏沐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许昌树正匆匆朝两人走来。

　　“许院士，你好呀。”小苏同学已经收敛了心情，笑眯眯的冲着许昌树打了个招呼。

　　许昌树微愣，随后笑道：“橙子别闹，增补正式会议都没开呢，我肯定做不得数，肯定没乔教授那么稳，你应该叫乔院士才对。我可能还要再等几年呢。”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很认真。

　　今年的院士增补，他虽然也被提名了，但数学总共就五个名额，乔泽跟李建高就占了两个，这两个人是肯定能进院士的。他只能说有机会，但能不能上，不敢肯定。

　　毕竟如果西林数研所一家就占了三个名额的话，他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更别提他还年轻，比李建高还要小两岁，最后投票的时候，哪怕是出于保护西林数研所的目的，让他再等两年这种事情，很可能发生。

　　华夏讲究一个中庸，西林所近期本就很高调，许多大佬也觉得应该手动降点热度，也有人跟他打过招呼。

　　对此，许昌树倒也不觉得无法接受。

　　他来西林之前，呆在燕北大学的时候，原本也就是计划着能在十年内晋升院士就够了，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今年能够被提名，主要还是他来西林之后做出的一些成果，帮他拿了一堆的奖项。

　　考虑到这些情况，他即便过两年再被评为院士也是赚了的。

　　哪想到他这随口一句谦词，却让乔泽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许教授，我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但你放心，我已经给科学院数理学部主席团写过信，希望他们能参考近年华夏数学发展真实贡献度来严谨决定人选。

　　豆豆也帮我仔细审阅过今年被提名的数学院士人选，根据贡献度排名，你在第二，没有道理落选。”

　　“啊？那个……”许昌树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是知道乔泽喜欢较真的。

　　但他还真没想到乔泽还会为他这事情较真到这种程度，还专门为他写了封信？这是哪跟哪呢？毕竟他都不觉得早两年，晚两年上去有什么问题。

　　毕竟这种事情需要平衡多方面的想法。

　　而且什么叫华夏数学发展真实贡献度？

　　“对了，许院士，找乔哥有什么事吗？”边上的小苏同学适时打破了此时尴尬的气氛，笑着问道。

　　“哦……就是今天上午听了威腾教授的讲座之后，我对Q理论有了些模糊的想法。就想着能不能找你要些关于Q理论更详细的资料，我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许昌树说这番话时有些脸红。

　　不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