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看着离阳台只有一米远的水面:“小赞,我们把这门撞开上楼去吧,水一会儿就会漫上来了。”
陈赞看了一下,摇摇头:“先看看,说不定不会涨了,把人家门弄坏了总不好。”
“那有什么的,我们到时候赔他把门锁,要是门坏了,给他赔个门得了。”谈天不以为然,救命要紧,还在乎一扇门吗。
“先等等,水应该不会涨到阳台上来。”陈赞心里清楚这最高水位是多少,站在这里绝对是安全了。
谈天又说:“我们要怎么才能让岸上的人知道我们还活着呢?他们会不会自己划船来接我们?”
陈赞走到房子边上,往屋子后面的村庄看了一眼,从这里到村子的几百米距离,全是滔滔洪水,而且水流湍急,村里没有大船,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坛子,你声音大不大,我们朝岸上喊几声吧,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好让他们放心。”
谈天果然用手卷起喇叭,对着岸上大声喊起来,陈赞和他轮流喊了十几分钟,由于声音太大,用力过猛,嗓子都有些哑了。
谈天说:“算了,小赞,不喊了,应该听到了,我们休息一下。”
一回头,发现阳台的走廊上又多了两条蛇,这次还有好几只老鼠。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怕人的,但是如今被洪水逼得都忘了害怕。谈天知道陈赞不喜欢蛇,又只好用竹竿将它们一一挑出去。
谈天看看天色,都快黑了:“这样不行,要是他们今晚上不来救我们,那我们就只能和这些蛇鼠住一起了,我得去想办法把这门打开。”
谈天又去检查了一遍窗户,发现有一扇上面的窗户没有锁上,他将窗户打开,站在窗台上,将竹竿伸进去,试图将门锁拨开。但这并不是个好法子,过了一刻钟,满头大汗的谈天转过头来看陈赞:“小赞,打不开,怎么办?踹开?”
陈赞说:“我们在窗台上坐一晚吧,那些蛇应该不会上到这里来吧。”
谈天看了一下窗台,大概不到二十厘米的宽度,马马虎虎能坐。按谈天的想法,就该去将门撞开,然后进屋去躲着,但是陈赞不让撞,那就只能在窗台上坐着了。
“那行吧,你先上来。”谈天伸出手,将陈赞拉上去。
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身上只有一条小裤衩,因为情况特殊,刚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暧昧,现在再看自己身上,都觉得好笑。他们俩这两年都在长个子,身板都偏瘦,好在两人平时都坚持晨跑锻炼,到也没有显得很单薄。
谈天看了两眼陈赞:“小赞,冷不冷?”
陈赞的恐慌和不安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正常的感受回到身上,被风一吹,感觉还真有些冷,他点点头:“有点。你难道不冷吗?”
谈天笑:“我也觉得有点冷,我们挨着坐。”然后挪到陈赞身边,自己坐的那儿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屁股印子,没办法,裤衩也是湿的。
谈天伸手圈住陈赞的肩,将陈赞的头压在自己肩上靠着。陈赞没有异议,谈天身上很暖,靠着他,不仅温暖,而且安心。
两个人居高临下,看着水位慢慢上升,越来越多的虫蛇老鼠爬上阳台。陈赞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怎么这么多蛇,看着就起鸡皮疙瘩。”
谈天反倒淡定了:“它们也不容易啊,跟我们一样也是为了逃命呢。放心好了,它们不会上来的,我们就在这里坐着吧,要是水再涨上来,我就去把门踹开,到顶楼去。”
陈赞知道水不会涨上来了,便模糊地应了一句:“嗯,好。”
夜幕开始降临了,水位渐渐平静下来,在离阳台还有半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不再往上涨。谈天说:“水好像不涨了。”
“嗯,应该不会涨上来了。”陈赞说。
谈天的肚子响了一声,他尴尬地摸摸肚子,嘿嘿笑了两声。陈赞低头看了一下谈天瘪瘪的肚子:“饿了?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呵呵,是啊。我回来的时候,路已经被淹了,绕了好远,从黄土岭那边绕回来的。一回来就发现你不见了,到处找不见,他们都没有发现你没回去。亏得五奶奶认不清人,硬说是我去帮她拿相片了,问我要相片。我才想到可能是你帮她拿相片了,我问了其他的人,他们说你也去帮忙搬东西了,觉得你有可能还留在河边院子。幸亏我们今天穿一样的衣服。”
“可惜五爷爷的相片还是没能拿出来。”陈赞吸吸鼻子,“谢谢你,坛子。”除了谈天,还会有谁这么心细如发,想到自己还可能滞留在这院子里呢,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关心自己了,陈赞心里胀满了感动。
谈天在他头顶上蹭了一下:“谢什么,这是我应该的。假如我也处于危难之中了,你肯定也会第一个关心我。”
陈赞想,会吗?自己会第一个想到谈天吗?陈赞突然发现,自己虽然一直对谈天很关心,但是却没有把他放在第一位,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自己,他心里涌起深深的愧疚,在他们两个之间,一直在付出的是谈天,自己只是被动地受着。
陈赞带着鼻音说:“坛子,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谈天笑起来:“小赞没有对不起我,你一直都对我最好了。不过以后要是对我再好点,那我会更高兴的。”
陈赞将手放进谈天的大掌里,与他十指相扣,拿起来,放到自己心口,像是在做某种宣誓。
谈天将陈赞的手拉回来,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一下他的手背。
陈赞说:“别亲,脏。”
谈天笑起来:“小赞一点都不脏。”
陈赞无奈地笑笑:“不是我脏,是洪水太脏了,小心感染病菌。”
谈天将陈赞的头扶起来,呼吸有些紊乱:“小赞,我想亲你。”
陈赞的耳朵红了,垂下眼帘不说话,谈天的头凑近了,灼热的呼吸落在陈赞的脸上,小心地觅到那两瓣他梦想过无数次的唇。陈赞的心微微一颤,没有退开,只是闭上了眼睛。
谈天的心如擂鼓,张嘴覆上陈赞的双唇,伸出舌头来吮吸一下,然后笨拙地在他的唇上辗转,没有更进一步。陈赞主动启开牙齿,放谈天进来。
谈天懵懵懂懂,完全就是个毛头小子,舌头在陈赞口内毫无章法地搅动,最后凭着本能,终于得了法,开始纠缠那条柔软的舌,像渴极了的人一样拼命吮吸着。
陈赞努力地回吻着谈天,在接吻一事上,虽然他经验也算不上丰富,但是比起谈天这愣头青来,还是富足一些。他也不忸怩,一旦认清自己的心,选择了要走的路,那就大胆地走下去。
谈天被陈赞的回应大大鼓励了一番,捧着陈赞的头吻了个天翻地覆,吻得太久,口水都沿着嘴角淌了下来。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陈赞靠在谈天肩上气喘吁吁,这愣头青,持久力可真强,好像吻了这次就没下次了一样。
谈天美得眼前直冒粉红色的泡泡,他终于得偿所愿,吻到陈赞了,而且陈赞还回应他了。傻笑得都忘了自己还坐在窗台上了,差点滑下去,被陈赞拉住了:“你小心点,别摔着了。”下面可都是蛇鼠窝,掉下去喂蛇。
谈天挪挪屁股,坐稳了,伸手拦住陈赞,用另一只手摸摸陈赞的脸,嘿嘿傻笑:“我觉得这跟神仙日子一样。”
陈赞撇撇嘴,饿着肚子、光着身子坐在人家的窗台上,脚下蛇鼠一窝,爬满了虫子,下面还是滔滔黄汤,神仙过这样的日子?“傻了吧你,又冷又饿,跟虫蛇一窝,神仙过这样的日子?”
谈天嘿嘿笑:“我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啊,谁也管不到,这里就只有我和你,就像一个孤岛,这是我们俩的世界,不用顾虑别人的眼光,也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
陈赞心中一暖,他原来将自己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
谈天又想起来:“小赞你饿了吧?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