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黄泉拽着一路往临水城城防驻地赶。
这个时候城防官鲁卡修一定还在睡觉吧……
她们这样子冲过去把人家从睡梦中拽起来,难道不会被愤怒的鲁卡修吩咐下属拖去填护城河么?
但是看黄泉这样熟门熟路的样子,似乎这样的事情他之前也没少做过,难道……
之前居住的旅店正好再整个临水城的正中心,所以往东没走几步,便到达了城防指挥处。
“我们有紧急的军务求见鲁卡修阁下,请帮忙通报一声。”
黄泉站在站岗卫兵面前,精致的法袍再加上他一丝不苟的严肃态度,十分成功的唬住了看门的卫兵,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迟疑便扭头走进了驻地。没过太久,他便快速的返回冲着黄泉点了点头,神态恭敬:“尊敬的法师阁下,卡鲁修大人请您进去。”
凤歌愕然,这样也行?!
“现在是非常时期。”黄泉带着凤歌跟着那位带路的卫兵往里走,似看出来凤歌的疑惑一般,他放满了脚步,压着声音对她解释道:“为了临水城的安全,卡鲁修不可能拒绝我们的求见。”
“虽然卡鲁修是伊甸世界的原住民,相当于游戏里的NPC,但是你得记住一点,不管是谁,其实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居民,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没必要将他们特殊化处理。”
“如果你什么事情,都把参与者和原住民区分得那么清楚的话,你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就很难打破固有的局限性。”
看着出现在他们前方大门敞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黄泉停下了脚步,轻轻的拍了拍凤歌的肩膀:“你很聪明,所以一会儿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才对。”
“……”
看着大步离去的黄泉,还站在原地的凤歌瞠目结舌欲哭无泪,话说她真的不知道一会儿她要怎么做啊魂淡,一点提示也不给就让她直接上现场这是想闹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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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城的城防官卡鲁修是个四十多岁一脸严肃的中年汉子。
虽然临时被突然从睡梦中拖起来显得有些衣衫不整,但那矍铄的双眼却只让人看得见兴奋,而不是刚刚睡醒时的迷蒙。
“真是了不起的年轻人。”
听完了黄泉和凤歌对矿区内情况的回复,卡鲁修紧绷着的脸终于泛起了一丝笑容,他一脸欣慰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目光和蔼亲切的如同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临水城感谢你们,你们真的是光明联盟未来当之无愧的希望。”
一般情况下,谈话一开始就把你往高处捧的话,那么接下来话注定会让你摔得涕泪横流。
这大叔铁定没安好心!
凤歌竖着耳朵,全神戒备等着大叔出招。
“但是,你们所说的,矿区里的深渊怪物会威胁到整个光明阵营的安危,实在是有些过于夸大了。”果然,顿了顿以求争强气势的卡鲁修再开口已完全改变了先前的和蔼,而变得很是严肃且公式化:“像你们所说的那样连接深渊的通道有许多,但因为之前伟大的神圣教皇卡玛拉·雷特陛下利用七件圣器布下了不可突破的‘神之守护’壁障,永久的将那些污浊邪恶的怪物们禁锢在了黑暗深渊。就算是有突破,那也只能是在付出了极大代价之后,极小部分漏网之鱼的垂死挣扎罢了!”
“在光明联盟的围剿下,那些家伙最终也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卡鲁修说到兴奋之处,手臂利落的做了个斩杀的姿势:“所以,你们不必因为那几个怪物而感到害怕,光明之神与我们同在!”
“是么?”
卡鲁修没有想到,他的话音还未落尽,便遭到了反驳,还是自进门开始就被他自动忽略的小丫头。
凤歌一脸嘲讽的看着站在那里面色因为刚刚讲演而兴奋得发红的大叔,就算是自信爆棚也得有个限度!
什么‘神之守护’壁障,那都是多久之前陈谷子烂芝麻的传说了,到现在还挂在嘴边不放他也不觉得无聊。上一世,若不是这些自大狂妄的货盲目的迷信那个什么神圣教皇的实力,后来也不会在深渊怪物集体突破结界的时候一点抵抗都没有,被轻易的血洗了大半个大陆,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伊甸大陆都处在长期的混乱和黑暗之中。
他们这些原住民还好一些,原本就已经对这个世界极其适应了,即使是面对那些蜂拥而来的怪物也能应付自如,但是她们这些参与者却不一样。
很多参与者都被淘汰在这一场混战中,就连她自己也是侥幸才从危险和绝望中挣扎出来,然后遇到了那个人。
所以今世再遇到这些无知且狂妄的上位者,凤歌的潜藏在心底的怨愤便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这些人自己蠢笨自欺欺人也就算了,还要理所当然的拿着这份愚蠢去祸害别人,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想问一问城防官阁下,临水城的精锐目前在哪里?您派出去到其他城市传递消息的信使,在哪里?还有您期盼多时的,来自其他城邦的物资,如今又在哪里?”
凤歌问一句,卡鲁修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到最后也只剩下了支吾不语的份儿。但凤歌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冷哼一声,她在座椅上换了一个相对来说更加舒服坐姿,才继续开口道:“身为城防官的您,竟然也不知道吗?”
“好吧,那么我们再换一组问题——既然伟大的教皇陛下布下了坚固的不可突破的结界,那么城防官阁下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如今在临水城外围将临水城团团封锁的黑暗军团是哪里来的?那整个大陆四处都有发现的黑暗军团先锋军又是怎么突破结界的?依着阁下刚刚所言,是因为那些黑暗怪物付出了一部分牺牲的话,那么城防官阁下可曾想过,那么黑暗阵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支持这么的怪物穿过结界?”
“怎么,城防官阁下还是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吗?”
凤歌好以整暇的看着卡鲁修,还好,这位大叔虽然狂妄,但是修养却很到家,虽然此时被凤歌逼得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却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双手撑在桌面上站起身,俯身盯着凤歌:“愿闻其详。”
“城防官阁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凤歌盯着卡鲁修看了好一会儿,笑了:“临水城的精锐如今被攻城的黑暗军团困在临水城外围不得脱身;送出去的信使自然是在路上就被对方毫不客气的给拦截了;没有信使递信,加上自身难保,别的城邦自然不可能腾出手来帮临水城解围;而那让阁下引以为骄傲的结界,如今只怕已经被黑暗势力的怪物们穿成筛子了,到处都是孔洞进出,哪里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说‘神之守护’已经……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凤歌腾的站起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卡鲁修近乎幻想的自我安慰式辩解,她疾行两步来到卡鲁修宽大的办公桌前,与他毫不示弱的对视:“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不可改变的东西!”
“就算‘神之守护’昔日无可超越,但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这么多年黑暗势力无休止的破坏,它也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有力量耗尽的时候。”
“没有人去怀疑它曾经的辉煌,也没有人去质疑它为光明阵营做出的贡献。但是,如果一味的盲目相信它的无敌,却会给光明阵营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一旦‘神之守护’失去效用,那么被禁锢了这么久的黑暗势力一旦爆发会是什么后果,城防官阁下,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神之守护’是光明阵营一直深信不疑的屏障,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它的力量,也从没有人想过,一旦没有了它的存在,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小就被人告知‘神之守护’无可匹敌,坚不可摧信念的卡鲁修被问傻了,他愣愣的战了许久,才颓然跌坐到身后的位置上:“如果‘神之守护’失去效用,那么……那么长久以来过惯了安逸生活的我们,会被毫不留情的吞噬和践踏,整个伊甸大陆将会成为一片血海深渊。数百年发展创建的繁荣安定将会毁于一旦。”
“所以就我个人而言,真的很希望你刚刚所说的一切,只是你随性发挥的异想天开罢了。”卡鲁修苦笑:“但是,你我都很清楚,如果我真的那样去认为,那就是真正的,只知道自我安慰的蠢蛋!”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将这个警示给其他临近的友邦城池送过去。”
想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卡鲁修倒是个行动派,他毫不犹豫的拿过桌边的一叠信纸,一边飞快的在上面写着内容,一边对站在桌边的凤歌道:“英勇而睿智的年轻人,能够承担光明阵营未来的希望,你们可愿意做我卡鲁修的信使?”
“这个……”凤歌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倒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而是如今我们身上背负有纳兰公爵的诅咒通缉,只怕将这件事情拜托给我们的话,会耽误许多宝贵的时间。”
要说不想接这任务,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就这样简单的点头凤歌却也没有那么笨。
虽然在别的经验上凤歌有些欠缺,但是在这些基本常识上凤歌还是很清楚明白的。但凡像卡鲁修这样的NPC在发布任务时动用了询问句,那就意味着你可以开始和他谈条件了。
一般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NPC都是不会拒绝的。
至于原因嘛,就拿眼前来说吧,如果她们不答应的话,卡鲁修还能去找谁来跑腿?!
“这样也确实是个麻烦。”卡鲁修握笔的手停顿了一下,略略一思索之后便又开始运笔如飞了:“其实说起来,你们会背负这个诅咒,也是因为帮助临水城度过难关的缘故。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这样吧,我虽然不能帮助你们解除这个诅咒通缉令,但是却有办法能够尽量减少你们沿途所受到的阻碍。”卡鲁修啪的搁下手中的笔,拉开抽屉取出几个信封将那几张信笺分别装好打上漆印,郑重的递给了凤歌:“你们随我来。”
凤歌原以为卡鲁修会给她们像通行证那样的东西来获得沿途城邦的保护,却不想他一路无话将她们直接带出了城防中心,站在大门外宽阔的广场上,卡鲁修将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一声清脆的哨响之后,一头庞然大物没有任何征兆的从天而降,威风凛凛的降落到了她们身边——
是一头成年的卡其马拉飞龙!
凤歌有些意外的瞪圆了双眼,她怎么都没想到,卡鲁修为她们准备的办法,居然是提供一头飞龙!
虽然这种卡其马拉飞龙在伊甸大陆后期只是一种很低端的飞行交通工具,他的智力不高,敏捷灵活度也不足,甚至速度还不快。但是在眼前连马匹都买不起的年月,能够有一头飞龙为坐骑,还是一件相当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年轻人,我感谢你们为临水城还有光明阵营的未来所作的付出和努力。这头飞龙是我眼前唯一能够帮助你们的馈赠,愿光明之神与你们同在,祝你们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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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一趟防具公会。”和城防官卡鲁修告别之后,凤歌决定一鼓作气,赶在天亮之前将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个防具任务给了结了。
“你去西门等我,交完任务之后我就去跟你汇合。”
可是对于黄泉提出的要和她一起去完成任务的提议,凤歌却很干脆的拒绝了。
这在她自认识黄泉以来,第一次明目张胆的说不。
胆儿倒是越来越肥了!
黄泉盯着凤歌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难得的没有继续坚持:“好吧,我去外头等你。”
她对黄泉的顺服和听从有些过了。
黄泉很大程度上所说的事情都是事实,也不止一次的在关键的时候给予了她提醒和帮助,这些她都很感激。但是,她却更清楚,其实潜藏在感激之下的,还有其他一些微妙的东西,比如不该对一个相处还不到几天的人,产生的信任和依赖。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因为重生的缘故,她在这一世的开端很顺利。从来到这个世界,再到新手村的成长,再然后离开新手村来到伊甸大陆,在到达临水城遇到黄泉之前,她都是很自信的。
甚至还有些之前从未有过的骄傲之感。
依着之前的经验,她在伊甸大陆的生存要显得更加从容和游刃有余。她知道许多别人要靠摸索许久才能知道的事情,她也了解一些即将发生的,别人却还不知道的危险。
她自信凭借这些,她一定能够好好的在这一世活下去,然后去找到某个人,杀掉他!
但是,她却遇到了黄泉。
在凤歌看来,黄泉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疯子!可正因为他的出现,才让凤歌如醍醐灌顶一般真正的明白,她之前的那些自认为自己很牛叉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黄泉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已经再不是之前她们所熟悉的,一切有规章条款限制的世界了。
如果按照以前的旧思想和观念去生活,依靠她所掌握的资料,安全平稳的生活下去,确实不是问题。
可是她的目的,却并不限于此。
她想要变强,想要报仇!
所以,她必须从现在开始,尽快的让自己独立起来。
防具公会不是城防指挥部那样的军事场所,虽然临水城的安危城内的每个居民都有责任,但毕竟无法将刚刚混进城防指挥部的办法再重复一遍。
何况,就算是凤歌想要重复,没有半个侍卫把守的紧闭大门,要指望谁进去传信?
不过,情况虽然有些棘手,但并没有难倒凤歌。她站在公会大门口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很快相处了一个最简单有效解决眼前难题的办法——爬墙。
如果在以前,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凤歌多少也会犹豫和考虑一下,就算是经历过一世,但她内心根深蒂固的观念却让她很自然的对这种行为不赞同。
可是现在,凤歌脑中的想法只冒了个头,她的人便已经上了公会的围墙。
“只要结果达到,过程其实并不重要。”
“别傻了,如今这世界走到最后只会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你想成为那种?”
“善良、不忍、好心,你可以将它们集体打包,然后塞到心里的最深处,等能活着离开这里后,再拿出来重塑人生吧!至于现在,我只想能够活下去,就算是要杀人放火,十恶不赦,我也无所谓。”
“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就这么简单。”
……
一路上黄泉半是调侃半认真的说法,至今还在她的耳边萦绕。
正如黄泉所说,她便是那种既想XX又要XX的人。
如果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变强;而如果要变强,有些东西就不得不放下,有些东西就不能顾忌太多。
这些事情凤歌如今都想得很明白,但是眼前她还是有些发懵,不为别的,而是她进来之前实在是没想到,公会的后院会这样的……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