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么多也没用,既然被调来这里,他只能快点完成工作,然后回到他原来的世界。白林看到车子开过一条白色的线,而白线里边立着一块路牌,上面印着三片扇形组面的图标,从包里拿出仪器。
把扬州忽悠了遍,杨光脖子扭着不舒服,便坐好瞅着前面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们刚过了漠河广场,如果是以往这个时候,肯定有许多没事干的大妈挤在广场上跳舞聊天,哪会像现在这般空荡荡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由于这里已属于无人区,路灯这些措施自然都是没有的。
过了广场后没了一切光源,瞧着黑麻麻的外边,杨光心悚的问陈航。“航航,我们还要多久才到?”
陈航看了下导航,算了下路程。“还有八十公里,差不多两个小时。”
在这连条野狗都看不到的路上开两个小时的车,杨光想想都是种折磨。“航航,我陪你聊天吧,不然你一定会寂寞的。”
专注开车的陈航哭笑不得。“有你们这么多人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是怕你一个人会无聊得疯掉。不过想想他没进部队之前就是一个像有自闭症患者,现在让他安静的呆两个小时,或许对他来说是件幸福的事。
“你们可以吃点东西再睡一下。”靳成锐淡漠的讲。
他说的平静,杨光听的认真。他们去到北极村就要接手那里,可没有时间再给他们休息。
杨光拿出压缩饼干,和着水把它吃掉,就为难的左右看。
后边的扬州已经靠在刘猛虎胸前睡着了,而刘猛虎歪着身子靠在车门上,徐骅靠在厉剑身上,厉剑靠在另扇门上。再瞧瞧自己的,一边是豆豆,她压下去肯定把它压扁了,另一边是长官……呃,她还想多活两年。
想来想去,杨光两腿一蹬,把腿伸进前面的座位底下,就呈大字仰头靠在座位上。
其实这样睡也挺舒服的。杨光闭上眼睛自我安慰的想。
“把腿缩回来。”
低沉的,磁性的,冷冽的声音,如盘冰冷的水从头洨下。
杨光一个激灵,坐起身把腿缩回来。
她刚才那样睡不是不可以,如果是普通人的车就没什么问题,但他们不是,他们是特种队员,现在便是赶赴前线进行反恐行动,途中随时可能遇到想像不到的意外,比如说急停或是车子翻了,如果这样她的腿肯定会受伤或被折断。
“靠我身上。”
“是!”杨光暗喜,挪了挪屁股就靠在他肩膀上。啊,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也赶了一天的路,能躺一下实在是太棒了。
靳成锐看她安静的睡颜,微微调整了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点,便望着前面被车灯照亮的路。
这是条未知的路,不知道前方的黑暗里有什么。在他一个人去见唐洪时,就遇到了飞虎队的队长,他们疲惫的面容和退居三线的打击,让他们灰头土脸,他本想当做没看见,对方却主动和他打招呼。
那位队长只说了一句话:嗨兄弟你好,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请替我们守住那个村子。
北极村,与俄方一线之隔,却是失之毫米差之千里的一线,他们的任务就是清除妄想越界的暴徒,听起来很容易,想要完成却是难上加难。
在靳成锐闭着眼睛冥想时,看了近一个小时数据的白林收起仪器,见车后的人都睡了,便换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起来。
陈航看他们都休息了,便把车内的照明灯关掉。
车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是个睡觉的好环境。
没多久,不知道是越来越接近祖国的边境,还是因为身体机能进入休眠的原因,感觉有些冷的杨光,模糊中感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想可能是长官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航走的是S207省道,还算平坦的路面加上他的技术,让战友们在车上舒舒服服的渡过了两小时,来到目的地。但在拐过一个弯时,陈航没看到损坏的路面,为了避免把车子陷在坑里,他瞬间加速,还好这车的性能还不错,轮胎也够大,从那个不小的坑上直接开了过去。
不过……
“啊!陈航你丫找死!”
“卧操,老子撞到头!”
“出车祸了吗?!”
“我的牙……”
车里一片混乱,叫骂声不断。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他们,可不会管战友是不是牺牲休息时间给他们开车。
车前白林也是一头撞到了储物柜上,额头上瞬间肿起个大包,然后再迅速变红变紫。
陈航看到白林这惨状,着急的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时失误一时失误,白先生你的头怎么样?队长、阳光你们没事吧?”
杨光还好,靳成锐在感到撞击的时候把她捞住了,可豆豆就没那么好运,直接滚到了座位底下,正在嗷呜嗷呜的低叫。
听到陈航语不成句的话,杨光坐起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是睡在长官大腿上。甩掉这些影响她思考的东西,杨光扶着睡懵掉的脑袋对陈航讲:“我没事,白先生他怎么样?”
“他额头上长了个好大的包!”sk
从陈航的语气里,杨光知道情况很严重,在长官下车后立即跟着下去,冲到副驾驶。“白先生,你撞到哪里了?”
白林在陈航大呼小叫时还没反应过来,当他第二次大叫才感到脑门疼。他用手摸了下疼的地方,顿时疼得他快要飙泪。
杨光在他极度不爽看过来时,瞧见他额头上多出来的包,迅速去拿自己的医药包。
后面也下车的刘猛虎捂着嘴,拉住匆匆忙忙要给白林看的杨光。“阳光快瞧瞧我的牙,出血了!”意思就是他的更严重。
杨光打开他的手,坚定不移朝白林走去。“他撞到了脑袋,要是万一撞傻了我们可陪不起。”人家可是原子能工程师,这脑袋比他们的都金贵。
白林听到她的话,气郁的讲:“不就是撞了下,揉揉就好。”
“不准揉!”杨光大呵,不容他反抗的拉住他手,将他按到地上。“你揉会使皮下组织造成更大的伤害,还有可能引发水肿,就你这智商还科学家。”
科学家没规定还要懂医理啊。白林不服的挡开她的手,不耐烦的讲:“我没事。”
“有没有事我这个军医说了算,给我坐好!”杨光一脸认真,十分严肃,震得白林一时忘记抵抗。
杨光把纱布叠成正方形,轻微的用力按住他的包,以免它再涨大。
旁边的刘猛虎见白林被她吼了,就老老实实的捂着牙老实的等。
韩冬因为有防范意识,他没哪里怎么样,把豆豆从座位底下弄出来,就去看嘴巴撞着扬州后脑勺的刘猛虎。
“猛虎,你把手松开,队长给你看看。”看到从他手指间流出的血,韩冬从杨光那里拿了消毒的棉花,打算帮他先简单的清洗一下。
刘猛虎看看杨光,又看看队长,不太信任的松开手。
韩冬摸出强光手电筒,让他坐地上后往他嘴里照,看到他两排牙齿整整齐齐,就是下内唇破了块皮,便把棉花按他还在冒血的牙齿和下唇中间。“破了点肉,好好捂着,这大半夜的别大呼小叫。”
刘猛虎口齿不清的讲:“这都没有人,大声小声有区别么。”
这里除了白林就刘猛虎两个伤员,扬州后脑勺被刘猛虎的虎嘴“亲”了口,疼了会儿也就没事了。
杨光在按住白木那个包十多分钟后松开,给他上一些消肿止痛的药,就用绑布给他裹了圈,以防破皮感染。
弄完他的,杨光走去看刘猛虎,拿出他嘴里的棉花,看到伤口已经止血,就把水壶给他。“把口漱了我再看看。”
等把两名伤员都料理好,时间过去了十五分钟。
靳成锐下令继续前进,他们又回到车上,但这次没有人再敢睡了。
进入北极村,这里异常的都有通电,现在路灯是亮着的,有些楼里还亮着光,如果不是建筑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她几乎要以为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穿过曾经繁华的街道,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飞虎小队驻扎的地方,杨光透过玻璃看到楼里照射出来的光,想这里似乎很和平,住在这里的人也很普通,不过是一家灯火下亲如兄弟的战友。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
杨光想她这样的战士真是不合格,哪能想着不战斗呢,她应该像聂勋他们那样,激情的面对未知的任务。
“欢迎你们的到来。”楼下站岗的飞虎队员看到他们没有通报,而是直接敬礼表示欢迎。
靳成锐问。“你们的队长在哪里。”
“队长在瞭望台,从这边可以上去。”站岗的兵哥给他指了个地方。
靳成锐没有马上走,看着他点评的讲:“你刚才的军姿不合格,认真站好这最后两个钟。”
“是!”
对士兵紧并的双腿,崩直的背脊和嘶吼的声音,靳成锐满意的点头,带着部下走上主楼。
主楼里几个飞虎队员在无聊的玩牌,两个人坐在监控屏前。
看到他们,飞虎队的副队长大喊起立、敬礼。
靳成锐回了礼,对副队长讲:“我们是过来接手这里的支援部队,你们现在是否能与我们进行交接。”
“报告长官,我们还在站岗值班中,现在还不能和你进行交接!”
靳成锐对他的拒绝没做表示,指着身后几个人。“你们不介意他们呆在这里吧?”
“报告长官,我们不介意。”
收到指令,杨光他们走进房间,没有缷下身上的装备。
战狼的人好奇打量四周,飞虎小分队的人打量他们,看到他们先进的武器、强悍的力量和颜值很高的小分队,愈加好奇他们这支小分队到底是依据什么组成的。
一个比女人还漂亮,一个比野兽还粗暴,另外还真有一个女的!
飞虎队闻名已久,是一支老部队了,里面的战士也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心里素质都极好,现在他们看到战狼,只是疑惑和不解,并没有羡慕他们手里的新进武器和精良装备。
要说装备精良,他们飞虎队也算是顶好的了,但他们深刻知道赢得一场战争的胜利,不是单靠这些装备就可以的,而是要靠丰富的作战经验极战友间的默契配合,不然几十年前,落后的中方如何抵御得了先进国家的入侵?
同样也把飞虎队的队员打量了遍的杨光,在碍于相互间都不熟,和现在这样的氛围,她没有主动说话,在房间里看了圈就走了出去,站在阳台上往外看。
这房子后面是靠北,过去半公里不到就是俄方的领土。
韩冬也出来站在她身边,眺望黑暗里沉睡的大地。“是觉得心惊肉跳还是觉得刺激?”
“队长,我能说,我一点都不觉得刺激吗?”是不是觉得她很窝囊呢?
“心惊肉跳是正常的。”厉剑双手撑在阳台上,看着前方。“你觉得是安静的,可能下一刻就沸腾,你觉得是安全的,可能下一刻子弹就穿过了头颅。”
杨光听到他们的话,像找到组织了,也发表感言。“我觉得现在就像是站在钢丝上跳芭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破平衡,发引血流成河的事故。”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靳成锐一个人去到瞭望台,在上面找到飞虎队的队长,那个在5738部队见过一面的男人。
飞虎队长叫路维,今年三十三岁,服役第十个年头。
他看到上来的靳成锐,向他点头示意,便又继续眺望着远处。
靳成锐看着前面的俄方,平静的讲:“这里离俄方只有五百米,任何一把步枪都能打出这样的射程。”
“我倒希望他们有人能打响这一枪。”路维向他伸手。“有烟吗?我的烟抽完了。”
靳成锐把口袋里的烟扔给他。
路维接到烟,看到牌子啧了声,然后发现还是新的便没了表情。他拆开包装,弹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从身上摸出一个打火机。
看他抽烟的靳成锐没有说话,靠站在他旁边。
路维抽了两口,舒爽如释重负的样子让人以为在吸毒品。“这是我当兵的第十年,从大头兵到中尉,我以为我能交份完美的答卷,却没想到要遗憾收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我没让我的兄弟牺牲,我不必怀着愧疚离开。”
十年,他参加过无数的战役,获得无数荣誉,本以为来漠河能给自己一个好的结尾,可成了他无法忘却的念想。
靳成锐听他安静的说,没有回答和安慰。他想要的仅是一个诉说对象,而他这个对象又能替他保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