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时,父亲已被逐出栗家,她也没过过奢华日子。但这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懂,这西装没有logo,看质料栗青猜想是定制的。
不过那样的人物,应该不差这件衣服。
瞥眼扫到门后的牛奶盒子,栗青弯弯嘴角,仔细拉平褶皱处将西装放好,她为这件衣服找到一个好去处。
收敛起声音屏住呼吸,打开已有些铁锈的盒子,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随着厚厚一叠信封再次蠢蠢欲动。
她抱着乐今坐在栗家派来的车里,车后高大清瘦的身影一路随着车子奔跑,干净清秀的脸上挥洒着焦急的汗水。
直到清俊的少年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张了张嘴,英俊的脸上忽然绽放出温暖的笑容:“阿青,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太沉湎于过去并不是一件好事,把信封放进去,关上盒子,回忆戛然而止。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底,她只是愧疚而已。
忽略心口的些许抽痛,栗青从桌上的几本书里抽出理综三本课本以及配套的辅导书翻开。
她智商极高,又自律,学什么都算不上难。
只是栗青并不像栗沄沄那样执着地想要成为众人的焦点。
但即使是有所保留地考试,前世栗青也顺利被B大的医学院录取。
前世高考完答案出来之后栗青仔细地看了答案解析,想知道专家给出的解答方法和她自己的思路有什么区别。
所以不仅试题,所有答案她都记得很清楚。
把记忆中的试卷题目回忆完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栗青揉揉太阳穴,把书放回原位。这是才瞥见一旁闪烁的手机屏幕,是穆思言发的短信,提醒她明天晚上的约会。
穆思言他父亲的私生子,他那极为聪明的母亲足够隐忍,硬是等到同样出身世家的正室去世,登堂入室。
穆思言这才有了继承穆家的机会。
不过若非他的私生子身份,就算联姻也不会轮到栗青,毕竟栗家还有栗沄沄。
简单地回复之后,栗青把手机调好闹钟,放到枕边。
她并不清楚穆思言对她是什么样的看法,因为他们前世并没有走到最后,然而现在他却是自己和乐今能够尽快离开栗家的唯一机会。
她要抓住这根稻草。
栗青并不认为婚姻一定要以爱情为基础。
栗青的父亲栗文声是栗家长子,也是既定的继承人。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认识了当红影后罗绮,两人情投意合,栗文声最后为了与其结婚自动签署了协议放弃了栗家的一切。
然而相当讽刺的是,他到死都不知道他和罗绮美好浪漫的邂逅都只是弟弟栗文涛的美人计。
在父亲死后,顺利完成任务的罗绮把十岁的栗青和刚出生的栗乐今扔下,在栗青的婶婶的牵线下再度嫁入豪门。
从此栗青再没有见过她。
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精心设计的巧合和体内激素水平不稳定浮动建造的海市蜃楼。
穆思言为人优柔寡断,做事循规蹈矩,不论是长相还是能力在这个圈子里都不算出挑。
但对栗青而言,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结婚对象。
慢慢翻身,身边的弟弟呼吸均匀,睡得正甜。
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栗青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打算。
毕竟这“门当户对”的婚姻至少能让她带着乐今离开这里。
有着同前世截然不同打算的栗青打算明天全力以赴。
今天的考试只是一个开始。
从今往后,任何能让栗家人开心的事情,她都会毁掉。
☆、第3章 勾引和心动
栗青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过父母了。
但这的确是梦境。
她六岁生日那天,父亲特意和工友换班赶回来为她庆生。然而当他拎着十几块的廉价小蛋糕找到栗青时,她正蹲在他们居住的贫民窟附近郊区田埂上。
右手握着用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断了的刀片,左手微微握拳。
见他走过来,她兴高采烈地挥手:“爸爸!”
然后朝他摊开左手,掌心是她刚从青蛙肚子里取出的心脏:“,你看!”
到现在栗青还记得那天父亲煞白的脸。
后来父亲带她到一位相交多年好友的心理诊所,那阿姨的丈夫是一个心外科医生,是对她的事情挺感兴趣的,带她去做了一些测试。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的精神和普通人不大一样,遗传的。
福祸相依,她的智商和记忆力也不普通。
那吊儿郎当的叔叔更是觉得她对外科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恭喜你,你有一个天才女儿,如果你没有打算把她养成变态的话。”
至今栗青也不知道她体内这样的基因到底是从哪儿遗传来的。
送栗乐今到附小的路上解决了早餐,把他送进学校,栗青到考场外面时正好8点30几分。经过相当严苛的检查得以进入考场时,栗青不巧地和已经坐下的栗沄沄打了个照面。
栗沄沄嫌恶地皱起眉头,她昨晚复习太晚,早上没起得来,出门前在家里发了好一通脾气。此时看见寒酸土气的栗青,心里越发觉得晦气。
上辈子栗青从未去搭理过这位堂妹的挑衅,重活一世更不可能陪她一起幼稚,于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上午理综、下午英语,本就是栗青的强项,更何况现在的她还开了外挂。拿到卷子扫了两眼,栗青垂下眼眸,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中午随便吃了点面包喝了一盒牛奶,在校园里随便找了个树荫下坐下休息了一会。
结束一整天的考试,和前世难免的忐忑不同,这一次栗青心情极其平静。
看了一下时间,栗青从考场出来,按前世记忆顺利找到了位置偏僻、貌不惊人的老店。她难免会有需要参加宴会或者同穆思言出去吃饭的时候,没有闲钱购置价格不菲的奢侈品,租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里也回收一些相当高端的衣服。
把简单打理过的西装外套卖了令人满意的价格,栗青又为自己挑选了一条洋装和一双鞋子。
在公交车上栗青就接到穆思言的电话,他倒是一贯的不冷不热:“晚上我晚点来接你。”穆思言两年前开始进入自家企业,似乎是有些吃力,经常在公司加班。
从栗青16岁时两人订婚,除了长辈出席的场合两个人看起来还像是未婚夫妻,平素并不常联系。
不过栗青也能理解,自己虽然名义上是栗家的长房长孙女,但父亲多年前被逐出栗家,这门婚事说到底是她高攀了。
穆思言这个态度也挺正常。
“嗯。”
从附小接了栗乐今,回到长安山顶的栗家,栗青简单洗了个澡换上洋装,坐到小镜子面前,所所剩无几的化妆品为自己画了个淡妆。盯着自己看了半晌之后,栗青找来一把剪刀利落地把刘海剪了些。
长发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耳边垂下的发丝被随意地别在耳后,清纯简单又不失端庄。
“姐,给。”栗乐今贴心递给她2张创口贴,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样脚后跟就不会痛啦。”每次姐姐穿得这样漂亮,出门回来脚后跟一定会磨破皮。
栗青看看面前的创口贴,又抬头瞧了眼笑眯眯一副求表扬样子的弟弟,接过创口贴放在桌上,哭笑不得地摸摸他的头:“谢谢,但是我以后都不需要了。”
刘海和创口贴,她都再也不需要了。
前世栗乐今死后,为了复仇,栗青走出实验室,脱下白大褂,换上精致优雅的晚礼服,参加一场又一场宴会。
高跟鞋,早已习惯。
果真如穆思言所说,他会晚一点。
不过他早已让人在香水湾旋转餐厅定了位,两人过去时间正好。
顶楼餐厅靠窗位置,他们之间的桌上有昂贵的红酒,浪漫魅力的玫瑰,有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还有不断摇曳点缀着气氛的烛火。
“待会会有烟火晚会。”
栗青点点头,修长的手端起高脚杯,轻抿一口红色液体。
昨晚听栗沐林提过,也难怪附近桌上全是情侣模样的客人。
穆思言话不多,平时两人相处也多是他说她听。但令栗青足够满意的是,自从订婚以来,他倒是不曾对她有过任何越矩。
穆思言放下高脚杯,看向她平稳道:“我觉得你今晚和往常……”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很不一样。”
对面的未婚妻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及胸小洋装,白皙圆润的肩膀被繁复的蕾丝裹修长的手拿起杯子,她微微仰头,露出白皙细嫩的脖颈,像白天鹅一样优雅。
当真是手如柔荑,肌如凝脂。
她不时朝他微笑,明眸皓齿,高脚杯里红色的液体映衬着她明媚艳丽的精致五官,十分令人微醺。
今天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如此迷人。
栗青笑着偏头看他,反问道:“是么?”
食物和栗青记忆中一样美味,目的达到,今晚不虚此行。
前世的栗青不需要他的喜欢,然而现在,她至少得让他对自己有所眷恋。
“咻——碰——”
随着声响,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窗外的景致。
一条光束飞向天空,然后在半空中绽开成一朵绚丽的花朵。
在生命短暂的烟火凋谢之前,另一朵美丽的花又在黑暗的天空中绽放。
“碰——”
她不需要栗吃完饭从餐厅出来,栗青本以为今天和往常一样,穆思言送她回栗家,约会就此结束。
却不料穆思言一反常态,主动邀请她一同散步。
“好啊。”栗青微笑,泛红的脸颊显得人格外娇艳。
出门前扑的腮红并不是无用的。
说完却听到不远处的位置上传来奇怪的嘈杂声,栗青定睛看去,只见得五、六个人簇拥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正抽泣着抹眼泪。
一旁的男人拿着电话交集地和电话那头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