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够忠心,够机灵,才能在不给主子丢脸的前提下,迅速领会主子意图,努力抓住每一个机会,替主子上位铺路。
最近江梨在晋阳公主心中分量够重,又是伴读,留在宫中反而不合适,当然是得跟着跑的。
淑妃替亲闺女看看身边的奴才,也很正常,走个过场而已。
不过她似乎总是觉得,这次秋狩好像是不会很太平啊……
上一世她好像听贤妃提过一耳朵,说是什么闹得太过了,等她还想再听时,贤妃已经止了话头,转而和她讨论起诸子百家来。
当时贤妃说的诸子百家里的哪一篇来着?
重来那么多次的好处就是,江梨一心二用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表面上和贤妃说得妙趣横生,实际上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不过到底说的什么呢?
秉承着一贯后知后觉的大条神经,江梨一直到这一世,才隐隐有些回过味来,当时贤妃应该是借史来提醒自己现在的局势,只可惜她是真的没走心。
“行了,你这几天就等着母妃喊吧,回头让画夜帮你收拾东西,等你自己收拾,本公主的脸都不知道要被丢到哪里去了。”
晋阳公主染完指甲,又开始了每日例行的对江梨审美的鄙视。
秋狩当前,别说公主们心思已经飞了,就连皇子们也有些坐不住,掌正大人乐的卖好,松了不少规矩,晋阳公主今天干脆就懒得去宫学,躲在房中犯懒。
“妹妹好清闲。”
宫学里要偷懒都是随大流,一个跑了,剩下的都不会安心,晋阳公主才喊了几声无聊,三公主就带着伴读来给她解闷了。
晋阳公主大度的把江梨推给曾倩,放假半天不要伺候。
“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
晋阳公主三天两头嫌弃江梨品味,后果就是勒令画夜随时拯救江梨那从头素到脚,从里素到外的风格,到了最后画夜都不用喊了,自动自觉的包揽了江梨屋子的布置,和每天穿戴的事宜,至于每月的份例平时的赏赐,自然有想巴结的小宫女把这些打点妥当。
于是给曾倩的直观感受,就是江梨的小日子着实过的舒坦,到底是主子得道鸡犬升天。
江梨给她倒了杯茶。
“刘安安要是自己看到你这间屋子,只怕是东西都不敢掏出来了,幸亏她找了我这个脸皮厚的。”
曾倩从怀里掏了个小布包出来,里面乱七八糟的堆着各色手工,从草编的蟋蟀到绣帕的合欢应有尽有。
“说是说都给你的,然后让你自己看着办。”
江梨:“……”
“宫学里规矩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就见了薛大人一次,还是碰巧,哪里还能递东西。”
曾倩便看着江梨笑,声音拖的长长的。
“我可是都听说了,某个人有次被陷害,公主都还没来得及撇清你,某个大人就急着来给你作证了,这份交情,啧啧啧。”
江梨的表情简直比苦瓜都要苦。
这事儿她还拖着没和薛从安了结呢,咱能不提了么……
“行了,我早替你回过她了,没事。”
江梨的表情着实有趣,曾倩达到目的,便不再逗她。
“你听说了吧,那位卢小姐,自缢了。”
江梨一惊。
这么不扛折腾,居然自缢了?
心态这么脆弱,她到底第三世是怎么把自己整成那副德性的?
不应该啊,这和自己印象中的人也差得太远了。
“就在出嫁前的一天晚上,丫鬟也没在意,第二天起来要梳妆了才发现的,人都硬了。”
曾倩拍拍心口。
“不过要换了是我,出宫那日就要一脖子吊死的,哪里还能等到出嫁的这天,被宫里评一个品行不佳,居然她家还能给她找到人嫁了,也是本事。”
在晋阳公主和淑妃的不懈努力下,卢莲枝有孕的消息是人尽皆知,更别说月份一天大似一天,那肚子哪能捂得住。
“你听说了吧,要秋狩了,大家都在猜皇上会带谁去,不过隆昌公主是没指望啦,人还在思过呢。”
相比起曾倩跳跃式的思维模式,江梨永远都要慢上半拍,这会儿还在想卢莲枝自杀的事,曾倩问什么完全没在意,随口回了一句你说什么?
曾倩叹了口气,伸指弹了一下江梨脑门。
“算啦,娘娘新晋淑妃,你肯定是要跟着晋阳公主跑的,我就不知道能不能去了,每回秋狩带的人都不多,皇后和太子是一定要陪驾的,剩下年年都带五皇l子,这么算下来,剩下的空缺就不多了,宫里争得可厉害,你主子都快被背后议论成刺猬了,你最近少往外头凑。”
江梨赶紧点头受教。
曾倩不提醒,她也打定主意是要死活黏在晋阳公主身边坚决不落单的。
只是很明显,天真如曾倩,想到了宫中的明争,却完全没想到过宫里的暗斗。
江梨能躲过宫女们嫉妒的怒火,但是暗卫这群不合常理的存在,是会来主动找她的啊……
第36章 逼婚
公主不去上学,伴读们几乎无事可做,曾倩走后,江梨把晋阳公主该做的笔记仔仔细细翻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又把公主该背的篇目重新背了一遍,确认自己已经倒背如流,无论先生怎么提问她都能提醒上之后,顿时觉得十分空虚。
什么看首饰配衣服擦胭脂这种事情,江梨也没这习惯。
然后,无聊到在床上躺平数屋顶黑乎乎的瓦片的江梨,就眼睁睁的看着,黑沉沉的屋顶先是漏出一点点星光,接着星光越漏越多,在最亮的那一瞬间,又猛的被黑影挡住。
接下来,江梨就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秋娘。
自上次秋娘毫不掩饰的对她释放恶意之后,江梨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陡然一见,小心脏不免又扑通扑通开始跳。
姐姐……真不是我来找你啊,你不喜欢我你别来啊。
“你最近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脸色和衣服一样黑的女子大摇大摆坐去桌边,冲江梨勾勾手指头。
“都还会指使人去算计公主了?”
江梨:“……”
她能喊冤枉么……
“太子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是谁去换了卢莲枝的避子汤?”
江梨内心的小人叫得声嘶力竭。
是易北,是孟陵,是晋阳公主,就是不是我啊大佬……
“暗卫不能插手皇子事,除非奉旨。”
尽管内心已经槽意翻滚,江梨外表依然维持着你继续说小的我洗耳恭听的姿势,秋娘斜睨江梨一眼,叹了口气。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江梨默默摇头。
不插手就不插手呗,关我什么事?
“我对孟大人绝无想法,大人可以放心。”
其实自上回秋娘走后,江梨也十分认真的进行了好几趟自我反思,实在是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做错得罪了秋娘,最后思来想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概是秋娘心悦孟陵,然后误会了自己和孟陵的关系,又被孟陵严禁不能对自己不利,以至于醋海翻波,情难自禁。
不过这事儿好办啊!
她和孟陵现在是相看两厌,谁都不想搭理谁,这种事情必须得让两情相悦的人先上嘛!
于是江梨看着秋娘,眼神十二万分的诚恳。
“若有想法,天打雷劈。”
这回换秋娘无语了。
“我知道你对他无意。”
江梨顿时十分苦逼。
你都知道我不会拦你路了,你还这么不放过我做什么哟!
我欠你钱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讨厌你。”
江梨越发觉得自己苦大仇深。
“……我能问问为什么么。”
秋娘幽幽瞟了江梨一眼。
“我对你和太子有什么恩怨,对公主有什么恩怨,对那位卢小姐有什么恩怨,统统都不感兴趣,你要去找他们麻烦你就自己去,不要扯上孟陵。”
江梨:哈?
她都是被晋阳公主逼着去找他们麻烦的啊,什么时候找过孟陵了?
你们暗卫一个两个神出鬼没的,也要她找得到好不好!
“若你对他有意,他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应当,可你偏偏对他无意。”
江梨:“……”
姐姐你这逻辑满分啊!
“那日太子和卢莲枝在宫学私会,我查过记档,正好轮到孟陵当值,而那天半途折回去宫学的只有你一个。”
秋娘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摆明了就是你为一己私欲唆使孟陵在避子汤里做了手脚,对他没意思还要押着他为你做事,简直不要脸。
“你怕这一次避子汤停了不管用,回去还将此事告知晋阳公主,让她也暗中布置人在宫学,期间又把药掉换几次,最后终于闹大。”
蛇蝎心肠,阴险毒辣。
江梨默默在心里替她把话补全。
“现在大人已经开始注意孟陵,他如若再越矩,我也保不下他,若你还有半分良知,就给他一条活路,免得他背上一个结党皇子意图不轨的罪名,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