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魑魅魍魉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安荣悲愤交加,当着儿媳妇的面他居然会不给自己一丁点脸面,更不可置信的是,顾德海居然连问一声都不曾劈头盖脸就对自己一通骂,
眼泪忽然涌了出來余光瞥见张翠莲惊慌失措的模样,骨子里那自尊骄傲的脾气用上心來硬是给憋了回去,
“你让谁滚,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安荣板起脸來,怒气冲冲的的对着顾德海发脾气,张翠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偏偏顾德海就站在沙发口通道上,她要自行找个地方躲开就必须从顾德海身前绕过去,
“你,你说你,当着我的面还,还这么的,,,”顾德海找不到一个词,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安荣梗着脖子仰着头上前一步凶神恶煞的瞪眼睛:“怎么的,不会说了,你想说我是凶神恶煞了,哼,沒文化,”
安荣一个鄙夷的表情就像是在烈火上添了一瓢油,立马将二人之间的斗争升到了更高的阶层上去,
顾德海开始痛骂安荣不知好歹,不懂规矩不讲情面,犯了错不知道悔改,还敢在这跟他叫嚣,亲妈领着亲大哥去告状,他还半信半疑呢,这回來就被安荣指着鼻子骂自己沒文化,想來也知道这两天亲娘受了多少委屈,
安荣还沒有还口呢,顾德海又开始翻起了旧账,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年因为成分的问題差点被人揪出來批斗,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居然又敢翘起了资本主义的小尾巴,
最后又表达了一番自己有多失望,不仅看不起他的亲人不能够善待他的老母亲居然还理直气壮得到把客人赶出家门,
最后又指着张翠莲怒气冲天的质问:“你们两个还联手殴打两个老太太,你们也配叫做知识分子,”
从头到尾安荣都在冷静的听着顾德海的咆哮,连张翠莲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顾德海光顾着自己的发脾气,还想着大振夫纲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顾德海后知后觉,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安荣失望之极的表情以及眼眸里散发出一丝冷意,有点惊慌失措,多年经验告诉他,自己的老婆越冷静越是要放大招了,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事情的经过了么,你不是已经相信了你听见的话么,我有什么可辨别的,你又给我机会辩驳了么,偷梁换柱颠倒黑白的本事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愚蠢至极我也看见了,”安荣冷笑着看着顾德海:“什么夫妻啊什么患难与共啊,都是白扯,我跟你过了三十多年,换來了这个结果,哼,都是我咎由自取,”
安荣摇摇头冷笑一声:“你不用让我滚,往后这个家爱怎么地怎么地,我不管了,”
说完随后转身进了卧室,开了大衣柜拎出了行李袋,张翠莲这下可算是找到了自己能干的,连忙小跑几步进了屋,
看见安荣红着眼睛白着一张脸,正在收拾衣服,这是准备离家出走,
张翠莲有些尴尬,上前问道:“妈,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我爸也是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不是已经相信了别人的话了吗,他刚才沒骂你吗,他管过咱们娘俩的死活吗,”安荣气的语无伦次起來,
一摔手上的衣服,咬牙切齿的高声对张翠莲喊道:“你看见了沒有,这就是夫妻这就是婚姻,不闻不问一句话,进來就冲咱们娘俩发火,到头來人家还是一家人,亲兄弟亲母子,我是谁呀,我给他生了孩子也沒有用,你也一样,顾家的男人沒有心,你也别指望顾致城真的会对你好,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对你,”
顾德海在客厅里听得火冒三丈,这叫人话么,这是当婆婆应该说的话么,也不知道注意一点,这是当婆婆应该说的话,可见这个女人这两天确实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儿,才把年近八十岁的老母亲气成这个德行,
他在客厅里高声喊道:“你别管她,让她走,我看她能上哪去,你以为你们家那些人还能要你啊,这辈子不会别的,一生气就拎点破东西回娘家,这回你回娘家就别回來了,别等着我去接你,”
安荣觉得这辈子这点面子算是载给顾德海了,在儿媳妇面前被一次又一次的打脸实在是太丢人了,她收拾好东西之后,不顾张翠莲的阻挠走出了卧室,
顾德海有心站起來说两句软话,可看见儿媳妇张翠莲在那又硬生生的将那几句软话给咽了回去,改为一句嘲讽:“你这嘚瑟的,能去哪儿啊,你可别去她们家了,再让亲家笑话孩子,”
安荣本來沒想好去哪儿,这下让顾德海给提了一个醒儿,这么大岁数了还吵架闹离家出走,去哪个亲戚家都挺不合适的,张翠莲不一样啊,她是自己的儿媳妇又全程看见了丢人不用费二遍事儿,
想到如此安荣转身对张翠莲道:“去,回屋把康康抱起來,咱们回家,让他自己待着吧,”
张翠莲站着不知道怎么办,安荣一撒手将行李丢在地上,进了女儿的房间,将坐在床上独自玩玩具的康康给抱了起來,
这个时候才想起來,闹腾了大半天中午饭还沒吃呢,安荣低着头柔声问道:“康康饿不饿,”
康康仰起脸一脸的委屈:“饿,”
安荣对康康道:“咱们这就下楼吃好吃的去,别管这个老JB登,”
张翠莲瞠目结舌,竟然沒想到安荣也会爆粗口而且还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想來是真的生气了,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会说脏话,平时也是彬彬有礼惯了,又自诩大家出身不屑骂人,今天气的狠了,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娘仨下了楼,安荣气哼哼的站在大街上,对着大街招了一个手,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道:“去哪儿啊,”
张翠莲刚张嘴要报家门地址,就听安荣嘴快的说道:“红星饭店,”
然后对着一脸讶异的媳妇儿说道:“咱们先去吃饭,其他的事儿完了再说,”
红星饭店距离张翠莲家里不远,下了车进了饭店安荣一口气点了六个菜,红星饭店是个地道的东北菜馆,菜码相当的大,一道菜就足够她们三个人吃了,服务员都看不下去建议减掉两道菜,
安荣不以为然:“不用了,你再让厨房给我孙子蒸碗鸡蛋羹不放盐有虾仁就放一个虾仁好了,”
娘仨个狼吞虎咽之后,安荣这才擦擦嘴说道:“这么多年了你爸就不知道长个记性,哪次他妈來我们家,我们两口子都得干一仗,气得我啊好几次都不想跟他过了,哼,自从顾致城当兵之后我们俩就沒因为他们家的破事儿干过仗,现在是不长记性了,又忘了他妈是怎么收拾他得了,沒脸,”
张翠莲小心翼翼的看着婆婆:“他们不就是來借钱的么,到底是亲兄弟,,,,,”
安荣摆摆手:“你不懂,这里头的事儿多着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钱的事儿,你那个大爷啊就是想不明白,那老二就跟个废物一样一样的,他们老两口能有几个钱,还想贴布他,那也得看看是不是那块料啊,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哎呀,”
说完又得意道:“你以为我这次走,他们家能占什么便宜,”安荣冷笑一声:“我把家里的存折拿走了,你爸手里那点工资就是都支出來能有几个钱,”
张翠莲恍然大悟,安荣叹了一口气又道:“按理來说,我本來不想跟你说这些话,这都是过日子的敲门,我是想要教给小秋的,你听我跟你说啊,这两口子过日子不能让男人手里攥太多的钱,尤其是家里头有不省心的,那就更不能了,”
安荣告诉张翠莲,当年自己嫁给顾德海别说顾家人不同意就是安家也不乐意啊,顾德海空有一个好工作,确实能够让安家在那样的环境里头稍微好过一些,可安家又不是卖女求荣,最终结婚的时候背着婆家私下里补贴了不少陪嫁,
当年置办婚礼的可是大嫂高丽曼,在当时顾家地位最高的妇救会主任,最是看不得她们这群出身不好的女孩,尤其是安荣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第一次去安家见亲戚,看见安荣屋子里的钢琴那高丽曼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直接拍着钢琴说那是资本主义的毒瘤,最好砍了烧火不能留下,
就是这么义正言辞瞧不得别人富贵的一家子,在他们结婚之后沒少得顾德海的接济,每个月发了津贴,都有不同的侄子外甥过來,要么就是想买一双鞋,要么就是差点什么东西,
顾德海觉得亏待自己的老母亲,日子过得又确实别兄弟们好手里的津贴基本上就散了出去,他们家这些家底,还真就是靠着安荣的嫁妆以及娘家的帮忙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我现在手里的这些钱,你爸是知道的,他那个大傻子早晚得让他妈给套出实话來,这两天我就得想办法,把活钱变死钱,沒了钱我倒让他好好看清楚,他们老顾家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魑魅魍魉,”
☆、第二百六十四章 要饭
第二百六十四章 要饭
张翠莲领着婆婆回家,并没有引起董丽华夫妻更多的想法。二人也只是以为安荣是来照顾康康的,大概也是因为顾德海又不在家的原因吧。
这件事儿张翠莲可不想参与其中,丈夫离得太远那就给小姑子打个招呼。言简意赅的将事情原委说给顾致秋听,顾致秋也是被她爸跟奶奶气的要命。
生活就像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张翠莲整想不出法子怎么说和婆婆公公呢,付鑫这边又出了乱子。
异军突起的付鑫在Q市名声大嘈,惹来了许多眼红的人。地头蛇们有些人以礼相待,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背景。有些人通过中间的朋友,设了鸿门宴先礼后兵。还有一些人就不讲究了,直接动手开干。
Q市闸北地界经常会有人手持铁棍木棒群殴,而上头居然没有人管。势单力薄的付鑫吃了几次闷亏,又不想事事靠着穆晋南。
钱美霞心疼自己的丈夫,她一个弱女子又没有确切的办法。只能去找张翠莲想办法,可有不愿意跟张翠莲低头。便添油加醋的跟自己的婆婆说了又说,朴淑芬爱子心切但也不是个糊涂的。便给谢军打了电话,谢军是军人出身最看不得的就是仗势欺人又目无王法的暴徒。
见张翠莲回来便把她一顿臭骂,只骂的张翠莲满心委屈又没办法辩驳。胡瑾萌在一旁乖觉的很,见到张翠莲脸色不悦便没敢告诉她学校又请家长的事儿。
好在穆晋南之前给胡瑾萌的校长上够了态度,班主任见她虽然没把家长请来但这几天表现良好也就放了她一马。
张翠莲忙活着付鑫打仗斗殴以及公婆是和的事情,是劳心劳力又费脑子。完全没有察觉到,最近胡瑾萌听话的有点异常。
好在付鑫那边的事儿张翠莲掺和的少,打听了一下也不过就是付鑫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没有跟圈子里的人打招呼。赚了钱占了地在江湖中有了一丝地位,居然也不说来跟江湖上的这些前辈们唠唠。这就是不懂规矩了,挨揍是应该的。
张翠莲问过穆晋南又看过了付鑫的伤势,最后在付鑫几个兄弟那里问了问这才放心下来。本以为可以专注的去劝一劝婆婆,别那么冲动拿着老本儿做什么保险去。
还没等张翠莲劝明白呢,她人生中的oss忽然回东北了。而且是一家三口‘荣归故里’,下了火车都没回家直接跑谢军这里问张翠莲家的地址了。
谢军看这一家三口实在是太可怜了,不忍心说瞎话直接把人领到了家里来。
张翠莲在家里头憋稿码字,就听见隔壁屋开门进人然后有大声说话的声音。这个季节天气也寒冷了,窗户关上具体也都听不太清楚。
这边电话响起,张翠莲接过来就听见谢军道:“快过来吧,你爸妈回来了,小军也回来了。”
张翠莲心里咯噔一下,有股看见蟑螂的恶心感。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消停的日子,这一家子怎么又回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也许她几世之前作恶太深欠了他们的?
打开谢军的家门,看见客厅里坐着的一家三口。张翠莲可以说是触目惊心,这哪是她曾经见到过的家人啊。
张翠军痴痴苶苶,张广福灰头土脸,最吓人的就是亲妈邵华居然花白了一头青丝。老两口老了十岁不止,张翠军更像是痴呆儿似的连点反应都没有。
“啊,翠莲回来啦!”邵华看见张翠莲进屋,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张广福也是佝偻着腰,扯着笑脸站起身一脸的讨好。
张翠莲皱着眉走了进来,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看见张翠莲并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落井下石,邵华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儿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拍大腿,深吸一口气嗓子眼里刚发出一声哀嚎。就听见张广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邵华又硬生生的将这一声哀嚎咽了下去。
“好好说话,嚎丧什么玩意?好听啊?在人家谢哥家里头,合适么?”张广福夫纲大振,邵华立即闭上了嘴对着董丽华与谢军抱歉的一笑。
张翠莲走到了客厅刚靠近二人还没等坐下呢,就闻到了二人身上浓浓的异味。张翠莲立马站起身来淡笑道:“既然回来了,先休息休息。这么远的路,也遭了不少得罪。你们是做的硬座回来的吧?”
邵华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讪讪的嘟囔道:“哪舍得做卧铺,那是金贵人做的东西。能有个坐就不错了,坐着也不累。”
张翠莲拧着眉毛扭过身对董丽华道:“妈,让她们在家里洗个澡吧。我去做点饭,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
董丽华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转过头问邵华:“那你有换洗的衣服么,不如先穿我的?”
邵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包,想了想笑的很勉强:“不用了吧,我回家再洗也一样。”
董丽华瞪眼:“你在这就跟自己家一样!你先来洗澡吧,我去取衣服去。”
邵华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红着脸接过董丽华手里的衣服进了洗手间。半响之后又走出来,拉着董丽华进去手把手的教会了怎么用。
张翠莲想了想又对张广福道:“爸,你先来我屋里面洗澡吧。我们家的水箱大,小军也跟着去吧。”
家里面有顾致城的衣服,张翠军可以穿。可是张翠军却没有动,这让张翠莲感觉很奇怪。谢军将自己的衣服拿了出来,见状轻轻的推了一下张翠莲。
张翠莲只好带着谢军跟张广福去了隔壁,张广福看见屋子里的摆设五味俱全。表情复杂的走进了洗手间,看着张翠莲调试好温度走了出去。这才面无表情的脱衣服,拿着张翠莲给的搓澡巾狠狠地将身上的污秽搓干净。
“爸,他们怎么跟你说的?怎么着张翠军跟个二傻子似的?在外头被人揍了?”张翠莲瞟了 一眼洗手间,将那句是不是被人打傻了的几个字咽了下去。
谢军摇摇头:“刚才他们过来找我,我也是吓一跳。好像说是在那边实在是混不下去了,想往外跑也跑不出来。兜里头没有钱,张翠军又痴痴傻傻的。吃了很多苦才回来的,好像还不是坐火车回来的呢。”
张翠莲探口气:“感觉是偷着坐拉煤车似的,这身上的味儿太大了。”
谢军叹口气:“你没看你妈的鞋都破了个洞么,哎呀,你也别太那个了。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他们也遭了罪你过得也挺好的。该有的报应也都有了,有些事儿还是别太计较了。”
张翠莲点点头,说实在的眼前这三个人就算是陌生人看的都够可怜的。更何况还是亲生父母兄弟,她是又解气又无奈又无能为力。
张广福在洗手间里呆了快 一个小时,直到水箱里的热水都差不多用光了才出来。这个时候张翠莲也在厨房炒了几个菜,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谢军去接康康回家。
邵华比张广福洗的快一些,一出门就看见张翠莲敲门端了两盘菜。她随着张翠莲走过去,发现原来两家人就挨着住。张翠莲的家里头全部都面朝南,亮堂的极了。下午两点多钟太阳暖洋洋的,照在沙发上感觉又软和又舒服。
张广福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手间里出来,穿着拖鞋跟宽松的睡衣。邵华一下子迷了眼睛晃了神,感觉这才是她最想要过的日子。
张翠莲又端了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这两口子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客厅面面相觑发呆。便开口道:“先出来吃饭吧,小军呢?”
邵华叹口气,伸手接过菜什么也没说的进了谢家。张翠莲走近客厅看见张翠军还在沙发上发呆,现在她已经知道张翠军脑子没有问题。应该就是被洗脑过度又深受打击,选择性的封闭自己了。这种逃避问题的方式,别人信她可不愿意搭理。
“张翠军!”张翠莲高声一喊,将张广福两口子吓得一个哆嗦。董丽华也上前劝道:“你别那么大声吓唬他!这孩子……”
还没等说完,张翠莲上前几步指着张翠军道:“张翠军,我可不会跟爸妈一样惯着你。赶紧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出来吃饭。有什么事儿比吃饭重要的?你要还在那装怂,别说我现在就给你撵出去!”
张翠军这才有了些反应,盯着张翠莲的脸死死地看了半天。然后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张翠莲见他还有点痴呆的感觉。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动作及其粗暴的推进了洗手间。然后大声说道:“我这就去取你姐夫的衣服,你给我洗的干净的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