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宇晨妈魏智博也跟着站起来,微笑的冲简劲点头:“这真是有好长时间都没见面了,难得大家凑到一起,真是不容易。”
简劲跟两个人分别都打了招呼,视线扫到简勋身边的纪岩时,热情程度明显淡了淡,紧跟着到桌子前落了座。
酒菜很快就端上了桌,跟小饭馆不同,星级酒店自然有星级酒店的档次,光是盛菜的餐具就高出了两个档次不止,盘子里的菜色更是精美华丽。
魏智博夹了只凤球虾仁咬了一口放到了面前的碟盘里,像是随意的说了嘴:“儿子,听说你们中午在小饭馆吃的饭?”明着是在对自己儿子丁宇晨说话,实际上却是连着在座的这些人都包括了。毕竟中午吃饭的人并不指丁宇晨一个,其他人也都有份儿。
不明所以有众人相继停了各自的动作,夹菜也好,聊天也罢,都把注意力转了个方向,视线纷纷落在了面上带着轻笑,不慌不忙,一身浅色系职业套装,显得干练又很优雅的魏智博身上。
她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现别人看过来一样,低垂眼睑的去夹着最近的一道菜,漫悠悠的继续又道了声:“小饭饭跟大酒店那能一样吗?压根儿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凑付一起也是拿来做比较谁高谁低的而已。”
丁宇晨眨巴了眨巴眼睛:“……妈,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啊?”他怎么有听没有懂呢?
不光是他,座上的几个人里,听出这话里有话的人只占了少数。纪岩毫无疑问是其中一个。
打从跟魏智博认识那天起,两人就没有一次见面是愉快的。纪岩相当清楚,这女人对她相当有成见。不光是因为算计小饭馆那次碰了一鼻子灰,更主要的是打从心底里就瞧不起她。觉着一个村儿里出来的小丫头,凭什么这么有底气,还能有这么多的人都偏帮着她,很是气不忿。
当初找事儿的时候就是简勋一句话让她老实的,现在两人挑明了关系在交往,想必她也听到了消息。刚才这两句话,无非就是讽刺一下,说两人的身份地位不同,就是在一起了也不般配,也就是这个意思。
这就好比是小饭馆和大酒店,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让她认识到这一点,别太得意了。
纪岩明知道魏智博在说自己,这时候却不能挑明了反驳,那样做无异于自取其侮,自己找骂呢。索性一声不吱,全当没听出来,只当在听狗吠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信不信
她倒是好脾气装傻充愣,可有的人却不乐意她这样干忍着,几乎是话音将落地,简勋那脸色就沉了沉,冲着魏智博冷声道:“魏局长,既然觉着这酒店里的东西还能入口,那就省下说话的工夫多吃一些,要是觉着不够吃再接着叫。”
这话什么意思?请客做东也没这么客套的,稍微细想下就不难听出里头的含义,言外之意就是你哪那么多废话,吃饭还堵不住你嘴,净事儿B一个。这话虽然没直接挑明了说,可也是够清楚明白了,谁要还听不出来就真是傻子了。
此言一出,不光是魏智博变了脸色,就连丁领导也有些坐不住了,拿眼直瞅自己老婆,那意思是你就闲着没事儿干了,话都不会说,真当别人都听不出来你那是啥意思啊?
自己老婆是什么样的人,当丈夫的自然清楚了,儿子的这个漂亮的女同学能干的名声早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从那回换座位再到小饭馆卫生事件,媳妇那心里就打了结了,没整着这个叫纪岩的女生她这心里就不舒服。
今天这是什么样的场合,简家老二还在呢,她就这么明里暗里的贬人家小姑娘,人家男朋友能让付你吗,不当面撅你还留着你啊?
其他几人就算之前没听出魏智博话里的意思,可是在见到简勋毫不客气的这番回击后,也都明白她那是话里有话了。一时间,谁也都没吭声。
倒是简劲轻斥了声自己弟弟:“简勋,你那是什么态度,有话好好说。”他虽然也对纪岩和简勋交往的事有意见,可是跟魏智博又不相同。一个是单纯的认为两人不合适,别一个是带着有色眼光加以评判,本质有所区别。
简勋倒没有当场驳了他面子,却也没加以回应,只是朝着丁子浩看过去,眼里警告的意味明显,那意思是说你们丁家的事自己处理,别再惹到我头上,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丁子浩只觉着自己够苦逼,吃顿饭也能这么糟心,回头看看自己家堂哥,你倒是把自己老婆管住喽啊,那嘴有把门的没有,知不知道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
朝着旁边的魏智博看去,还有你,这个长舌妇,你以为这是你们城建局,你想骂谁骂谁,想贬谁贬谁,也不瞅瞅坐你对面那家伙是谁?那可是有名的小心眼儿,爱记仇,擅报复,你贬他心头肉,他能让你好过了吗?别说是你了,就是我都得让他三分,真要惹了他也得挨顿胖揍。不要以为自己是女人就有特权,真惹急了他一样揍,保准到时候连你爹妈都不认得。
最后落向了丁宇晨,你这儿子是怎么当的,不会劝劝你妈,别闲着没事儿就跟你同学较劲,四十好几的人了,跟个黄毛丫头对着来,也不嫌丢人的慌。
把这一家三口拿着目光轮流的都给洗理了一遍,这才稍稍舒解了些不爽的情绪回过身来。
魏智博倒是想回击两句,可先后接到丈夫和小叔子警告的目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起了简勋的身份,不情愿也只能硬生生的咽回去。
这顿饭可以说吃的比较压抑,唯一没有心理负担的就算是高山了,其他人都各怀了心思,哪怕一桌子菜都精致味美,也没被吃下去多少。
临走时高山拿着简勋的卡去结帐,嘴里还直嘀咕:“早知道这里价钱这么贵,还谁都没怎么吃好,真就不如在小饭馆吃了。经济又实惠,好都是些好料。”
刚好魏智博先走出来,闻言低低的哼了声:“就是个吃路边摊儿的命,活该找不着好的。”
高山停住脚,带笑的娃娃脸难得的出现阴云。难怪大队长不给她好脸色,这种女人就是欠收拾。
屋里的几个人也碌续都出来了,刚才那句话魏智博声音放的比较低,除了高山之外谁都没听见。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比常人更耳聪目明的纪岩,清楚的听见了每一个字。心下里暗自冷笑,路边摊又如何,没粮吃的年月,半个苞米饼子都能救一条人命呢。年青人倒还好说,打从那个年月过来的人,也有资格说这些?真是吃了几年饱饭就找不着北了。
纪岩心中暗忖的同时却也明白,魏智博并非只是个例,跟她一样想法的人还大有人在,毕竟别人眼里她和简勋无论出身地位,都有着太大的差距。
无论是魏智博的贬低,还是简劲的冷脸,这些都还只是初见端睨,真正大的阻力还在后头呢。面对亲人、家庭、社会,各方面的压力,光是想都知道应对起来绝对不会轻松了。
此时她倒是生出一种试目以待的心情,他说喜欢她,喜欢到没有她不行的地步。这是在没有任何阻扰的情形下,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各种各样的理由出现,不容许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执着吗?真想看看,那时候的他是个什么样子?
“笑什么,心情很好吗?”简勋回身就看见纪岩笑的清冷,这样的她让人有种置身世外,红尘莫扰之感,让他莫名感觉到不安。伸出手臂,把她紧紧环在胸前,以抵消陡然升起的恐慌感。
纪岩任他搂着没有拒绝,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个笑话,觉着特别有意思。”
“什么样的笑话,说给我听听?”
纪岩看着他,笑眯眯的道:“说有个人跟相恋三年的女友分手了,感觉不会再相信爱情了,正伤心的时候看到一对七十多岁的夫妻,他就上前去问:‘大爷,大娘,你们感情么好,怎么保持的啊?’那大爷慢悠悠的来了句:‘我们刚认识两天!’”
简勋:“……”
他在沉默,纪岩也没有主动出声,说完后径自带着浅笑看着前方,就好似刚才只是在完全某项任务,一旦结束了便不再有所关注,放任听者深思也好,淡忘也罢。
“为什么说这个?”沉默了许久的人终于出声了,声音里尽是郁沉之意,语调却是再平板不过,听不出此刻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纪岩无谓的加大了笑容,转头看他:“不为什么,只是觉着很有意思,你问了我就说了,就这么简单。”
简勋径直盯着她,似乎想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她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足顿了数秒钟才沉声道:“不会,我不会那么做,你相信我。”没有任何跟女孩儿相处的经验,哪怕肚子里有再多的话,冲出口来也只是寡淡的寥寥数语。
再浓烈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摧残,虽然只是个笑话,却也从另一外角度说明了这点。爱时千种好,不爱时万般憎。不得说爱情都有保鲜期,过了一定期限,再鲜的东西也变得索然无味。
纪岩明白简勋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这并不是什么考验,只是表达了下此刻她心中所想。轻拍了下握着她的大手,宛然一笑:“不要想的太多,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我——并不擅长猜测人心。”她这是婉转的在告诉他,真想分手的那天也要好聚好散,谁也别把谁当傻子。被欺骗一次也就够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她这样做貌似方动权交给了他,实际上豁达的同时也不无冷情的成份在里面。这样的她让简勋觉发觉着心慌,握紧了她细嫩柔软的双手,用力一扯把她按进怀里,直到确认她的的确确在自己怀里才稍缓解了这种莫名涌上来的情绪。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刚才那一瞬,莫大的恐慌紧紧攒住了他的心脏,只要一想到她会离开身边,再也看不见,心底就像是破了个大洞一样,空空的感觉相当的不舒服。
他也不明白这样的情绪为何来得这么突然迅速,就好像是曾经经历过一样,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之余,只能把它归结于她说的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