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丞相眸中闪过了一抹冷光,他蛰伏几十年,亦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本宫如今只担忧景凤梧那个小野种!”皇后紧蹙着双眉,“本宫断没有料到,他竟是藏在了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威远伯与凤玲珑胆大包天,亦不枉费本宫与皇上算计一场,如若不然,留着这二人在,还不知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若她早知晓景凤梧便是那个小野种,她断不会叫他活到今日,来自己的跟前碍眼。
玉丞相皱了皱眉头,如今唯一的变数,倒是景凤梧与司湛了。不过司湛鲜少回昭都,便是他想要做什么,自己亦能拦得住。
唯独景凤梧……
“皇上待景凤梧很是不同。”皇后冷着双眸,嗤笑了一声,“倒是不知晓,这个贱婢生的,竟似乎成了他心头的宝贝了。因着如此,便是琉璃都要排到他的后头了,还有屠凤栖,本宫只恨不得将这二人都给杀了!”
“闭嘴!”玉丞相冷声道,忍不住四下打量了一番,“左右不过两个小辈罢了,若你当真这般忌惮他们,待到圣上的人来到,一并解决了便是。”
在他眼中,这二人皆是不成气候的,一个是仗着有皇帝的宠爱,便妄想与嫡母作对的小野种,一个更是养在后院的女人,纵然战王再宠着她,她亦翻不起大浪来。
前朝素来是男人们的天下,与其在这二人身上浪费时间,不若便想想如何除掉镇国公府。
二人还想说些前朝,却见着彩画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皇后神色一变,这方是注意到,前头的喧闹声,不知何时,竟似乎是静止了一般。
她惊愕了一下,心头不自觉地升起一股不安来,依着他们的计划,今夜会发生很多的事儿,其中之一便是要在琉璃与凌宴行房后,再将琉璃的身份给公布出去。
至于龚如心,想必此时应当是在郑家了。已经与旁人拜了天地的女子,他们丞相府可是不会要的。
“出什么事了,这般慌慌张张的!”皇后涌起一股怒火来,断不能叫任何人给坏了这一切!
“娘娘,娘娘不好了!”彩画面上满是慌乱,“那个龚家姑娘,她,她竟是找上门来了!”
“什么?”皇后瞪大了双眸,猛地回过头去,看着玉丞相道:“本宫记得,给她下的迷药是到明日方能醒过来的!”
因着担忧龚如心半途醒来会上门闹事儿,她还特意吩咐了喜娘多下些迷药。
彩画亦是满眼疑惑,“奴婢也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儿,龚大人与龚夫人已经闹开了,龚家姑娘说,她也不要这桩婚事了,只想要丞相府给她一个解释,为何她好好儿的,竟是会成为旁人家的新娘。”
“父亲——”皇后无措地望向玉丞相。
玉丞相眸中闪过一抹厌恶,这龚家可当真是不识相,当初若不是他们家的女儿愣是要嫁入丞相府,亦不会将琉璃的名声闹得愈发的差了。
“什么解释,待老夫过去瞧瞧,老夫还想问问,他们龚家为何会换了一个人嫁进来!”玉丞相一甩袖子,快步走向前院。
“心儿今日本亦不想这般兴师动众,只心儿一觉醒来,竟是发觉自己到了郑家。这花轿好好儿的,竟是换了一个人,心儿只想问问玉丞相,莫不是你们早便对心儿不满了?若是当真如此,只管退亲便是,何必这般羞辱于我?”龚如心声音清脆,秀眉紧蹙,身穿一袭大红色嫁衣,面上却满是哀色。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这明媒正娶的龚家姑娘,如今却是出现在了旁人的家中,那代替龚家姑娘嫁入了丞相府的,又是何人?
“这一出偷天换日倒是极妙,如今龚家姑娘是断然不能再回来了,没由来的耽误了人家的姻缘!”
“可不是说嘛?先前玉家的小公子不是还对琉璃公主念念不忘?虽说龚家姑娘亦有些霸道了些,只到底是玉家小公子有错在前。”
“什么有错在前呀,若是这龚如心不贪图丞相府的地位,又怎会有今日这般下场?我看啊,这都是活该了!”
龚如心的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裙摆。她竟是不曾想到,自己在众人眼中,竟已变成这等不堪之人了?
昔日她还在闺阁中时,仍是人人称道的好姑娘,这昭都中的闺秀们,无人是不喜欢她的。只后来屠凤栖回昭都,她心生嫉妒,便帮着傅虹影嫁祸屠凤栖。一步错,步步错,原这些情绪皆是要不得的。
若她当初只管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如今又会是何模样?
“龚姑娘。”郑祈始终站在她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借着袖子的遮挡,轻轻地碰了碰她握紧的双手,“龚姑娘不必害怕,无论如何,郑某皆是会与你站在一起的。”
龚如心咬着下唇,含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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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被发现了!
“当初是玉小公子说要娶本官的女儿的,如今本官的女儿竟是不在玉家的花轿之中,玉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等毁人颜面的事儿,今日是要将本官的女儿给毁了不成?”龚云海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本以为自己这算是与玉丞相化干戈为玉帛了,谁知晓这老狐狸竟是不曾将自己放在眼中?
泥人都有三分性子,他若是再忍让下去,岂不是叫人小瞧?
“父亲说的是,当初玉凌宴与……心儿为着两家的颜面,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怎知玉凌宴竟是这等人,他若是干干脆脆的退婚,心儿却还是会高看他一眼,只如今因着他,却是生生的毁了两个姑娘!心儿自问不曾有半点儿对不住他,当初是他误闯了心儿的闺房,此时人人皆知,心儿亦无需隐瞒了。他本该负责,却是惦记着旧人,心儿身为女子,自是不能再说什么。”
龚如心冷笑连连,凭什么?难不成因着她是一个女子,无论玉凌宴做了什么,她皆是要负责?
她多番忍让,还以为能留住他的心,如今看来,倒是她的纵容,给了玉凌宴底气了。
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了,姑娘家自是艰难,却更是要好好儿的爱惜自己。怨不得那日璇玑公主与屠凤栖皆是说,便是没了男子的宠爱,亦是要立起来。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冷笑,玉丞相快步走进来,目光颇是阴沉。
皇后随后走进,见着红着双眸,满脸控诉的龚如心,皇后垂下眼帘来,看来这龚如心是铁了心要来闹事儿了,她原还想着,定要叫琉璃成为玉家的人,如今看来,有龚如心在,只怕琉璃又要落了不好了。
所幸她早有交待,只要琉璃依着她的嘱托,断不会出错了。
“老夫还想问问,龚家丫头怎会在此处呢?”玉丞相直勾勾地盯着龚如心看,神色冷然,“我丞相府娶的是龚家丫头,如今龚家丫头竟不在花轿中,龚家不该给老夫一个交待?这一出好戏,莫不是你们龚家在报复我丞相府?”
他这倒打一耙却是有意思。
龚如心是头一回觉得,这玉家的人,竟都是一般的无耻!
她嘲讽道:“玉丞相的意思是,心儿竟是穿着这嫁衣,自己从花轿中逃了出去?心儿斗胆,且问玉丞相一句,人人都说心儿是个贪图荣华的,既是如此,心儿为何要逃到一个商户之子的花轿上?你们丞相府莫要欺人太甚!”
“放肆!”皇后怒道,“休得在丞相跟前胡言乱语!”
龚如心咬着下唇,眸中蓄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哽咽着捏着帕子,半遮小脸,“心儿放肆,可是娘娘,难不成心儿活该受了这等委屈?心儿也不妄想高攀你们丞相府了,心儿只求玉丞相给心儿个交代,叫心儿瞧瞧,那个代替心儿嫁入丞相府的,究竟是何人,她便这般得娘娘的欢心?”
这话一出,众人不免浮想联翩,难不成那代替了龚如心的人,竟是琉璃公主?如若不然,为何要说得了皇后的欢心?
再者,方才玉凌宴拜堂时,似乎还朝着皇后与皇上拜了一番,先前他们只当这玉凌宴识相,如今看来,倒似乎是别有深意了。
“什么代替了你嫁入玉家?”玉丞相仔细端详了龚如心一番,只觉得这龚家姑娘是愈发的不识趣儿了,“老夫且问你一句,你身边此人是谁?难不成是你早便有了心上人,趁着今日人多,便趁机逃走,与此人成了好事儿?如今你竟还有脸闹上门来,当真以为老夫好糊弄?”
龚如心一惊,竟是不曾想到,玉丞相还能将话题给引到郑祈身上。分明是他们做了亏心事,如今倒似乎是她抛弃了玉凌宴,与郑祈有了苟且了。
“你……”龚云海气愤难当,若是叫这罪名落实了,日后他们龚家的姑娘,怕都只能呆在寺庙中了。
“好了,事已至此,便当是丞相府被你们算计了一番,老夫亦不想计较这些得失。至于那代替了龚家丫头嫁进来的人,老夫还得感谢她挽回了丞相府的颜面。”玉丞相轻轻叹,仿佛十分开明,“明日老夫便差下人们将你的嫁妆送回去,至于聘礼……便当是丞相府送你的礼物了。”
眼睁睁的看着玉丞相贼喊捉贼,龚如心与龚云海皆是满脸愤然,再无这般欺辱人的!
“依着玉丞相这般说的话,岂不是那位姑娘是在龚姑娘消失后,方会到花轿中来救场的?”郑祈忽然开口问道:“玉丞相亦知晓那位姑娘不是龚姑娘?为何丞相府竟是不曾派人去寻龚姑娘?难不成玉丞相是有意放任龚姑娘逃走?”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玉丞相双袖一甩,满眼不屑,“老夫自是不知晓龚家丫头会逃走,至于凌宴娶了的姑娘是何人,老夫更是不知晓。那位姑娘是何时到了花轿中的,老夫更是无从得知。只老夫却是要说一句,若不是那姑娘,丞相府却是要丢大脸了!”
“草民只问丞相一句,那位姑娘到花轿中来,是因着知晓了龚姑娘不见了?这般说来,那位姑娘定早便知晓龚姑娘会出事,这世上竟有人能未卜先知,倒是叫草民开了眼了。”郑祈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他在心中暗暗地数数,眼见着玉丞相的目光愈发的阴沉,他竟是露出了笑容来——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从外头跑进来,众人还来不及拦,她便已跑到了龚夫人的跟前来,“夫人不好了,咱们姑娘不见了,房中的人是琉璃公主,大家都知晓是琉璃公主,咱们姑娘去哪儿……姑娘!”
丫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满目担忧地看了龚如心好几眼,方是松了一口气。只想到如今房中的人不是自家姑娘,她便带着哭腔道:“这可如何是好?奴婢都不曾发觉了那人竟是琉璃公主!琉璃公主身上的嫁衣,与姑娘是一模一样的,奴婢一到丞相府,便被打发走了,若非是奴婢觉得房中的声音不对劲儿,想要回来看看,奴婢竟都不知晓,丞相府娶的人,竟是琉璃公主!”
【作者题外话】:接下来还会发生两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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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琉璃中计
玉丞相与皇后脸色铁青,恨不得将那丫鬟掐死了事。皇后咬着牙,朝着身侧的彩画使了个眼色。
彩画目光微闪,朝着身后不远处瞥了一眼,一个宫女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她上前一步擒住那丫鬟,冷声道:“好个胆大包天的丫鬟,琉璃公主分明是已经出城散心了,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说,是何人教你说了这些话来诋毁琉璃公主的?”
丫鬟面上自是万般惶恐,“奴婢没有啊,那里头的人正是琉璃公主,你若是不信,只管随奴婢过去瞧瞧是也不是!里头陪着琉璃公主的人,可都是丞相府的姑娘嫂子们,奴婢还能认错了琉璃公主不成?”
“胡说!”彩画冷哼了一声,拽着丫鬟的手不禁用上了几分力道,只疼得丫鬟直冒冷汗,“娘娘在前,你竟也敢胡说,可见是个心大的。娘娘不与你计较,我却是忍不过去了,我这便……”
“彩画姑娘这是要杀人灭口?”
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嗤笑,景璇玑目光清亮,微微扬起脸来,“这可不是小事儿,堂堂的公主若是出现在了旁人的新房中,无论如何,皆是说不过去了。若是皇后娘娘不信,只管差人过去瞧瞧便是,何必要拿一个小丫鬟出气?”
龚如心松了一口气,再次挺起了胸膛来,“到底是璇玑公主明事理,臣女的丫鬟素来是个忠厚老实的,若非是亲眼所见,自是不敢在诸位贵人跟前胡说,彩画姑娘不问是非,便要拿我的丫鬟出气,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我虽是嫁到了郑家,只到底还是龚家的女儿,彩画姑娘这是不将龚家放在眼中?”
说到底,彩画亦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龚云海此时亦是撑起了脸面,厉声道:“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对了,父皇去哪儿了?”景璇玑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抚掌笑道:“若是父皇替龚姑娘主持公道,定是美事一件。本宫记得,方才小鱼儿姑娘跳舞的时候,父皇竟还是在这里头的,怎如今竟是不见了踪影?”
她探了探脑袋,仿佛不曾见着皇后眼中的狠厉一般,只满目好奇地“咦”了一声,“当真是奇怪,莫说是父皇了,便是凤梧哥哥都不见了踪影。难不成父皇与凤梧哥哥有了好去处,竟是忘了本宫不成?本宫要去找他们!”
她拎着裙摆往外走,不忘朝着龚如心使了个眼色。龚如心福至心灵,忙开口道:“璇玑公主且慢,臣女与你一同过去,那新房中的人究竟是谁,臣女若是不亲眼见了,只怕是不得安生了。”
皇后眼神微转,知晓此番是躲不过去了。她转头看向了玉丞相,玉丞相面上却是没有一点儿慌乱,仿佛一切皆不过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皇后不免放松了不少,有父亲在,一切总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
“放心。”玉丞相低声道,“只要方才那个宫女过去了,琉璃自会躲起来,旁的事,且等明日再说。”
车道上前必有路,眼下还不是景琉璃现身的好时机。只要躲过了今日,明日他们再说,昨日不曾注意到,那与凌宴成了好事儿的人竟当真是琉璃公主,琉璃与凌宴两情相悦,再者皇上今日在丞相府得了一位美人,林莺莺吹吹枕边风,琉璃与凌宴的婚事,自也是过了明路了。
见着皇后与玉丞相神色放松,景璇玑却是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皇后与玉丞相当真以为,这朝堂还是被他们把控的时候不成?如今凤梧哥哥一心要报仇,皇叔亦是不会放任玉家扰乱了大昭的天下,这二人竟还执迷不悟,当真是可笑至极!
“龚家姑娘,随本宫一起走吧!”景璇玑敛下眉眼,嘴角带着一抹嘲讽。
“走去哪儿?”一声怒喝传来,莫说是景璇玑,便是堂中的众人,亦是被吓了一跳。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只见着一个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女子,正怒气冲冲地拎着裙摆走进来。凤冠霞帔,面色嫣红,竟当真是琉璃公主!
玉丞相面上残留的笑意还未退下去,便见着景琉璃冲了进来。她站定在了景璇玑与龚如心的跟前,一副问罪的模样,“是你们说本宫抢了龚如心的婚事的?”
“琉璃!”皇后面沉如水,她扭头瞪了彩画一眼,彩画忙低下头来,心中却是不免暗暗猜测了一番,方才她分明使唤那宫女去告知琉璃公主,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定是不能出现在人前。
景琉璃瞪着一双好看的眸子,忍不住尖声道:“若不是母后身边的宫女来寻本宫,本宫竟还不知晓,本宫竟是成了抢夺人姻缘之人了。亏得方才那宫女与本宫说了实话,如若不然,本宫怕是要被你们给污蔑了。本宫何时抢过你的姻缘了,你休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本宫是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龚如心心中了然,只怕方才那宫女根本便不是皇后的人,依着彩画的暗示,那宫女应是去叫景琉璃躲起来才是,只偏生,那宫女竟是反着命令来行事,非但不曾叫景琉璃躲起来,反倒是在景琉璃跟前煽风点火,只激得景琉璃坐不住了,便也不管前头发生了什么,竟是冲过来问罪了。
她望了一眼跟在景琉璃身后进来的玉凌宴,他今日穿了喜服,更是衬得他英俊潇洒,只不知为何,她的心竟是半点儿波澜皆无,仿佛站在自己跟前的,不过是个寻常人一般。
怨不得前头闹成了这样,他竟还不见踪影,原是躲在房中与景琉璃恩爱去了。
龚如心自嘲一笑,“是臣女妄言了,琉璃公主身为公主,哪儿有抢人东西的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女不该妄想,落得如今这下场,亦是臣女不识相了。”
景琉璃得意洋洋,只觉得龚如心总算是开窍了一回。只她却是不知晓,龚如心明着是低头,实则却是在告知众人,她景琉璃凭着身份,便能随意欺压人,天下是皇上的,但未尝没有大臣们的功劳。
大臣们在朝堂运筹谋算,不正是为着自己的后代能安安稳稳的?只如今景琉璃竟是口出狂言,何尝不是在众人心头戳刀子?
这是要逼着众人与皇后反目了!
【作者题外话】:那啥,还有两章,得等一会儿呢~蠢作者整了一个群,还没有人_(%3A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