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图尔却是猛地将手边的被子推了下去,“你,滚!”
单图奴自觉激怒了单图尔,却还是不曾忘了自己原本到这儿来的真正目的。他扫了房间一眼,觉得是当真没有任何古怪的地方之后,方是大笑着离开。
单图尔咳了好一阵,直至圣上走远了,他方是慢慢的缓了下来。云浅浅飞快地从床底下爬起来,红着脸给单图尔倒了一杯茶。
“你……”云浅浅看了一眼单图尔的脸,一时之间,却是不知晓应如何称呼他。
单图尔却是笑了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怀念,“其实比起单图尔来,孤王更希望你们称呼孤王为云战。”
云战?
云浅浅歪了歪脑袋,单图尔低笑着解释:“云在大历是很圣洁的意思,战是骁勇善战的战。早年间孤王还不如如今这般平和,本想着去瞧瞧大昭比起大历来有何不同,便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行走天下。”
谁知晓竟是遇见了那样一个女子,一颗心便都被留在了大昭了。
云战说罢,景凤梧的目光却是微微的暗了下来,云战?战……湛,司湛思战……原来司湛的名字,竟还有这层含义。
云浅浅却是吃惊道:“却是同姓了。”
她亦是姓云的。
云战面上仍是十分温和的模样,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转而望向了景凤梧,“你从放火的时候开始,便猜到了结局?”
他这话却还是委婉的,他原是想说,景凤梧是不是从放火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算计好了后面的一切?
景凤梧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云战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只他面上的神色还未完全放松了,便听得他说:“没有猜到被关在书房中的人会是你。”
他是确实没有想到被关在书房中的人会是云战,但他知晓书房中还关着一个人。比景子默知晓的更多,景子默那日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书房中观察了好几日了。
每日圣上皆是会在书房中独自待一会儿,房中还时不时会传出了圣上大笑的声音。
依着他对圣上的了解,圣上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的。既然圣上不会在书房中自言自语,那书房中便定是关了一个人了。
但他虽然没有猜到圣上关着的人会是大历真正的皇帝,却也能猜到此人对圣上定然是十分有威胁的了。
他在书房中放了一把火,其实亦是打算赌一把了。若是那人当真从书房中逃了出来,倒也是对他后头的计划,是毫无阻碍的。但若是那人没能成功逃出来,那他亦只能带着云浅浅找地方躲起来,但终究对于大局也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如今云战能够帮他们,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如此,那便在房中修整几日。”云战想了一会儿,“且再筹划一番,再做打算。至于你原本的计划,孤王觉得这其中还有些许的漏洞。”
景凤梧与云浅浅自然应了下来。
*
转眼便到了屠凤栖与司湛约定的三个月之期,但边关那头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大历的圣上仿佛在筹划什么大事儿一般,竟是连迎战不去了。
汤圆儿早便恢复了活力,早晚皆是忍不住满地的乱爬。屠凤栖有时竟是觉得,他这般活泼的性子,到底是随了她还是司湛。
“凉!”汤圆儿吃了一口蛋羹,手中捏着一只不久前司湛送回来的木头人儿,将军模样的木头人身穿戎装,手中的长剑还是可装卸的,汤圆儿自是喜欢得不得了。
兼之大抵是桑支她们在汤圆儿跟前说了什么,汤圆儿一拿到木头人儿,便是忍不住叫“爹爹”。
“凉,爹爹!”汤圆儿将小长剑给卸了下来,圆乎乎的手指头捏着一把小人儿剑,“咻咻咻”地会务着,一副威风得不得了的模样。
“小世子可真厉害。”桑支几人自然是十分捧场了。
汤圆儿听了夸奖,更是得意了几分,只仰着自己的小脑袋,又朝着屠凤栖叫了一声。
“吃东西。”屠凤栖虎着脸,汤圆儿“哦”了一声,软糯糯的声音叫人觉得十分的可怜。
屠凤栖不为所动,他亦只能一口一口的将蛋羹给吃掉,双眼仍是亮晶晶的模样,但手中的木头人却是一直没舍得放下。
他大抵亦是非常的想念自己的父亲的,毕竟司湛离开的时候,汤圆儿还不会说话,却已经能够认出司湛的模样儿来了。如今司湛已经三个月没有出现,他却只能从母亲及下人们的口中知晓,原来自己的爹爹,竟是这么一个威风的角色。
夜里汤圆儿是抱着木头人睡的,屠凤栖却是有些睡不着。明日便是司湛离开三个月的日子了,司湛已经快七天没有回她的信了,却也不知晓边关的形势究竟如何了。
她安排了景璇玑去给瑶华长公主帮忙,只却是没有顾虑到旁的了。
迷迷糊糊中,屠凤栖竟是闭上了双眼,但到了下半夜,她却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个温暖的热源。她不敢乱动,只慢慢地睁开了双眸。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儿,正贴在她的后背上。而那人竟然也不曾察觉到她已经醒过来了一般,还伸出了双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庞。
☆、第六百一十章 离别匆匆?
她僵直了后背,竟是连动都不敢动。那黑色的影子的手碰到了她的脸上,温暖的手掌带着熟悉的感觉,屠凤栖一下子便愣住了。
她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感觉,只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掌,竟是连声音都变了调,“湛哥哥?”
她吃惊地瞪圆了双眼,满脸皆是震惊,“你怎么回来了?边关那头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她能想到的头一个可能,便是边关出了事,而司湛方是不得不赶回昭都来。
“我以为你该想到的是我答应了你定是会回来的。”司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面上满是笑意。
虽是天色昏暗,但这并不碍着他看清她的模样儿。
她比三个月前胖了些,大抵是因着有了孩子的关系,原本有些尖细的下巴,竟是变得圆润了不少,肉呼呼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捏捏她的小脸蛋。
她瞪圆了双眼,显然是不大相信,自己竟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来。
“不会是假的吧?”屠凤栖捏了捏自己的脸蛋,仍是不大相信自己的双眼,“难不成是我太过想念湛哥哥,竟是梦见他了?”
她觉得不可思议得很,司湛本应该是在边关的才是,只如今他竟是活生生的站到了自己的跟前来……不,不是站,而是躺。
屠凤栖觉得,经过了三个月,她似乎是成熟了不少,在这等时候,竟也是能打趣自己,像她这般乐观的姑娘……夫人,不多了。
见着她一副出神的模样,司湛猛的将她拽入了怀中。屠凤栖惊呼了一声,天旋地转,待到她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将司湛压在身下了。
软乎乎的长腿跨在司湛的腰间,她总算是能看清他的模样儿了。
他瘦了。原本便很是英俊的脸,如今带上了几分凌厉,竟是叫人觉得他愈发的有魅力了。
屠凤栖鼻子有些发酸,她哼唧了一声,双腿夹紧了司湛的腰,带着浓浓的鼻音抱怨,“你怎么才回来呀?汤圆儿都有妹妹了……”
这话听着不大对劲儿,仿佛她在司湛外出的这段时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般。
屠凤栖觉得委屈,忍不住握紧了小拳头,在司湛的胸膛上锤了一把,声音却是愈发的软和了几分,“都怪你呀,没有了你在,我竟是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怀孕了,你的女儿来的。”
“我知晓的。”司湛伸了双手,附在了她的肚子上。她的肚子显怀了,他觉得她真的很辛苦。
“委屈你了,鸢鸢。”他声音低沉,只不过一句话,却是叫她的泪水流了满脸。
委屈?
她当然是委屈的,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她每日都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她想念司湛呀,她想念她的孩子的父亲,想要他回来陪在自己的身边,只关心她一个人,旁的事情就都不管了。
但她也做不到无理取闹,做不到让司湛真的放弃了所有,自此只陪在她一个人的身边。
那太自私了,她宁愿自己委屈,亦是不愿意成为那囚禁了他的牢笼,眼睁睁的看着他失去了最喜欢的天空。
这大抵是她觉得自己做过的,最厉害的事儿了。
她抽抽搭搭地说%3A“我都要委屈死了,湛哥哥不在的时候,我要照顾汤圆儿,可我什么也不懂呀!汤圆儿病了,我只能看着他受苦,我不知晓大历的圣上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想害汤圆儿,又像是不想汤圆儿死,我不知晓该怎么做,便唯有等着他再次动手。”
那样的感觉太糟糕了,她明明是知晓,接下来自己与汤圆儿一定会被害,可她却无法避免这一切。大历的圣上想要做什么,会在哪里动手,她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她就算是要崩溃了,却仍是要做出一副风轻云淡,运筹帷幄的模样来。她是战王府的主子,她若是乱了,那整个王府,便都是乱了。
太难了……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走着一条悬崖上空的铁锁,风一吹,她便是要左右摇晃一回,说不得下一刻,她便要掉下去了。
直到司湛回来,她仿佛才回到了平地上,平静安稳,不必再时时担忧。
“别怕。”司湛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已是是的呢的温柔。
他抱着这个让他惦记,却也被他所累的女子,她娇小的身躯,在他的怀中颤抖不已,叫他觉得万般的心疼。
“不怕。”
可他却是不敢与她保证自己不走了。
他终究还是要走的,他还是要回到边关。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心中念起了这句话,转念却是想着,红豆生南国。他对她的相思,早便比南国的红豆更是繁盛了。
会回到昭都来,不仅仅是因着他们之间的约定,更是因着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思念了。
“我想要和你待在一起,想看我们的孩子牙牙学语,听他叫我第一声爹爹。我想让你放心,让你不必再担心受怕。”司湛抱着屠凤栖,她带着泪水儿,将脸蛋贴到了他的胸口上。他按着她的脑袋,滚烫的掌心,似乎想要将她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可是,我不行。”
自然大昭能打仗的人不是只有一个司湛,但若是没有了司湛,大昭对上大历,胜负未定。
何况这本便是冲着他们来的阴谋,他终究需要亲自去解决了。
“我不怪你。”屠凤栖却是低声道,“湛哥哥能回来,我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屠凤栖在司湛的怀中拱了拱,寻了个十分舒服的姿势,待着不动了。
她显然是安心极了,待到司湛再想要对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裳,一张小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上。
司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转而却是将被子给盖好了,强压下了心中的某种冲动。
屠凤栖却是不知晓司湛正在遭受的折磨的,只待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却是觉得身旁已经空了。
她猛的从传床榻上弹了起来,带着朦胧的睡眼,着急地打量着四周。
司湛竟是不在房中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少儿不宜呀
她来不及穿上外衣,便是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原本听到动静,正在往里走的桑支险些被她给撞飞了。
“姑娘,您要去哪儿?”桑支走进去,将手中放着温水的盆子放下,只她再走到门外时,屠凤栖却是早便不见了踪影了。
她着急地跺了跺脚,正好儿见着空青在不远处。
“姑娘跑出去了。”桑支满脸着急。
空青却只是神色淡然地应了一声,仿佛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