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迟疑了一下,可是她还是大声地说道:“能!当然能!”
可是这时于氏却拦住这两姐妹,“你们别吵了,就是我和你们爹真到清儿家里长住,怎么也不能占了刘家的正屋。那样让别人看了像什么?”说着拍了拍坐在她身边的二女儿,“清儿,你还是委屈点,和女婿住到东厢房里吧,娘一定帮你好好收拾收拾,再让你爹帮你添置些好东西,住着与正房一样舒服。”
刘货郎最为见机,赶紧笑道:“岳母说得十分有道理,清儿,我们都听岳母的。”又向宁婉陪笑,“我和你二姐没想那么多,小姨子别生气。”
宁婉最气的就是刘货郎了!二姐再不讲理也是一家人,可是他身为姐夫就没有想到他住到自己的屋子里有多不合适吗?先前他不去劝二姐,眼下娘做了决定他又出来赔礼装好人!
可是若与二姐夫生气,娘一定会难过的,宁婉便将这口气咽了下去,拿出在赵家学的心机,笑哈哈地说:“二姐夫是应该向娘多学学道理,在我们家错了倒没什么,将来出门在外的要是事事总想不到,会让人笑话的。”
一句话把刘货郎说的胀红了脸,想回什么又回不出来,宁清纵有心帮丈夫,也无话可说。这才又想起她出嫁之前妹妹做的几件事,心里倒忌惮了宁婉几分,不敢再似刚进门时那样随意了。
于氏亲自动手将东厢房收拾起来,宁婉也去帮忙,宁清刘货郎也都过来做事,大家一同将里面的几袋米粮和一些杂物挪出去,又烧上炕,洒扫一遍。
宁婉正好将娘屋里的旧炕柜腾出来给他们用,她原本就不喜欢要扔掉的,只是先前娘不许,现在倒正是机会。于氏听从了,又拿了些旧日的被褥和用品摆上,毕竟家里也没有许多新东西,而过去的她又都收着,眼下也合用。只半晌工夫,东厢房里也颇能看了,但是比起宁家正房的东西屋自是还差得远。宁清便小声嘀咕了一句,“如今我住的地方竟不如家里的灶间了呢!”
娘一心忙着打点东厢房,宁清的声音又小,因此只听了“灶间”两个字,就问:“你说灶间怎么了?”
宁婉耳朵尖,听了原只当没听到。现在听娘问就说:“二姐说灶间里的柜子打得好看又实用。”
于氏就笑,“灶间的那个柜子是婉儿让王木匠比着屋子的大小打的,现在用着十分称手。”
宁清瞧了一眼宁婉,赌气不再说话。宁婉更不会理她。当时家里打新家具时又不知道宁清会回来住,自然没有多打家具,又不是特别不给她,有什么可气的。
如此这般,宁清和刘货郎便留在家里了。宁梁晚上从虎台县回来得知此事,也是想当然地信了女儿女婿,又不好说亲家什么,第二天早上大家吃早饭时只向女儿女婿说:“既然来了家里,怎么也不差你们一口吃的,就安心住着吧。”
二姐夫就道:“我原来货郎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以后就跟着岳父做事,还请岳父好好教导呢。”
宁清也说:“爹,五郎从小就跟着公公做生意,会说话办事,算帐又快又准,让他帮着你,咱们家的生意一定越来越好!”
宁梁笑呵呵地答应了,“家里的生意虽然不大,但是好好做下去也有钱可挣,我们以后就一起做生意,挣了钱也不会少分给你们的。”又问幺女,“婉儿,你说让你二姐夫做什么好呢?”
第95章 做主
宁婉还没来得及回答,宁清就抢过话道:“爹,五郎怎么也是婉儿的姐夫,怎么能听婉儿一个小丫头的呢?还是爹吩咐五郎做什么,就让五郎做什么好!”
爹就笑道:“当时家的生意刚开始,你就嫁了出去,所以你不知道家里的生意一向是婉儿做主,爹做什么都是听婉儿的!”见宁清和二女婿睁大眼睛面面相觑,就又补了一句,“要是只凭着爹的这点本事,哪里能做得起生意呢!”
“可,可是,爹,”宁清一着急竟有些结巴了,“你才是长辈,我们都应该听你的才对。”
“但是我不懂啊,而且生意的帐都是婉儿管着,还有家用、月钱,也都是婉儿说了算……”宁梁说到这里,突然见幺女向他瞪了一眼,猛然醒悟过来,自家的帐目婉儿是不许自己说出去的,赶紧收住了话,一摆手道:“总之,我们都听婉儿的,你们既然到家里做事,也要都听婉儿的。”
于氏也跟着说:“是啊,现在家里的事还有生意的事都是婉儿做主呢,我和你爹能懂什么。”
正是因为爹娘什么也不懂,性子又好,对儿女也真心疼爱,宁清和丈夫才生出了加入宁家生意的打算。刘家分家后,他们算了又算,觉得继续做货郎生意挣不到大钱,不如到宁家帮忙。凭着他们的能干和聪明,过上些时日总能参入宁家的生意,挣的钱一定多过卖针头线脑的小东西。时间久了,将宁家的生意接管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至少也能管起一半来!
但不想,宁婉现在当家,让他们两个觉得所有的美梦都破灭了。
宁清和刘货郎十分灰心失望,但于氏只当他们不信,便一力赞起幺女,“别看婉儿小,可是就连胡家村的小先生都夸她聪明能干呢!小先生可是你们马驿镇上最有名的许老先生的学生,十分得许老先生看重。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家和胡小先生家结了干亲,婉儿已经是胡小先生的妹妹了!”
见二女儿还是一脸地懵懂,于氏就又说:“胡小先生你们不知道?就是年前与油坊古家定亲的那个,也是胡家村村长的小儿子!”
“……”
宁清哪里有心思听娘说这些家长里短,但是眼下她和丈夫已经来了,也不好立即回去,半晌方才与丈夫一同点头,“我们都听婉儿的安排。”
他们夫妻俩内心挣扎了半晌,可是当娘的却根本没有在意,早认定了这个结果,却将心思转到了宁清的肚子上,“我生石头的时候很是凶险呢,多亏了婉儿请了她干娘来帮忙。我瞧着婉儿的干娘果然于这上面很通,过两日让她帮你看看。”
宁梁听到于氏提起生子那日,便也心有余悸地说:“这可不是小事,今日你就带了清儿过胡家村那边让婉儿干娘瞧一瞧。”
宁婉就笑,“干娘早上一定上山采猫爪儿菜了,等到下午时会过来送菜的,二姐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可不是,我们怎么忘记了!”
等到胡大娘到宁家时,于氏果然请她瞧瞧宁清。胡大娘看了就说:“这胎稳着呢,不必担
心。只是什么都好,唯有一点,你家二姑奶奶不能吃得太多了,只怕到时候孩子太大不好生。”
宁婉看着宁清的肚子,果然比别人的大,又想起她只生过一个儿子就没有再生孩子了,恐怕就是因为她吃得太多生孩子时伤了身子。再回想昨晚她见宁清一顿饭就吃了三个大馒头,而且桌上的肉和蛋也有一半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因此便急忙道:“二姐,你以后可少吃点儿。”
宁清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爱听了。宁婉便知道她一定又以为自己嫌她吃多了费粮食,毕竟是亲姐姐,等胡大娘走了后她还是又提醒了她一次,“我干娘接生过很多孩子,她的话你可别不以为然。”
“我现在吃的是爹娘的,又不是你的!”
宁婉叹了声气,“这是为了你好,听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于氏因了先前的经历,因此十分相信胡大娘的,也帮着幺女,“清儿,你怎么这样歪,婉儿会嫌你多吃吗?她还不是为了你好?要是孩子太大,生的时候可遭罪了,而且还容易出事呢!”
宁清其实也是相信胡大娘的,只是这两日她心里不顺畅才与宁婉拌嘴,现在听娘又郑重告诫自己,便点了点头,“在马驿镇的时候,谢大夫的太太也让我别吃太多了,但是我就是能吃,少吃点就饿。”
二姐夫也说:“听说很多人怀了身子时什么也吃不进去,可是清儿却一直吃什么都香,家里做了好吃的,她一个人能吃掉一半,大家也不好不让她吃。”
“到时候要是生不下来,看你那时怎么办?”宁婉还是忍不住说宁清,因为生孩子死人的在三家村并不少见,而她到了虎台县后,更是听过好几个富贵人家的小媳妇难产出事的,因此那时她也曾安慰过自己,没有孩子其实也不是坏事。
宁清也怕了,低头说:“我以后少吃点吧。”但其实她还时常管不住自己的嘴,见了好吃的就拼命吃,而在她心里总还是觉得不论是婆家还是娘家的饭菜都是不吃白不吃,多吃了也就多占了便宜。
宁家日常的饭菜本来就好,因此她依旧一直长胖下去。当然,刘货郎到了宁家后也胖了许多,毕竟他们夫妻的想法一向十分一致,这就是后话了。
二姐和二姐夫到了宁家几天,见家里日日来几个人帮忙,大家都手脚不停,就连于氏趁着石头睡觉的时候也常出来做事,而他们俩儿整日无事,便急了起来,只得放下脸面问宁婉,“婉儿,我们做些什么?”
宁婉特别晾了他们两日就是让他们着急,主动来问,此时就淡淡的,“大家都去采猫爪儿菜,二姐夫也跟着去吧!”再转向宁清,“二姐的月份不小了,还是不要做事了。”
宁清听了妹妹让丈夫去采山菜,心里十分不快,可是却没法子反驳:一则是家里的活儿都由宁婉分派,发的工钱也由宁婉做主,她也扭不过;二则是丈夫留在家里的确无活可干,家里做活的都是小媳妇们,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不好参进去,若要丈夫与爹一起去虎台县,爹一早又拒了,本是一个人的事,两个人去只是白搭工夫。
现在听宁婉让自己在家歇着,就立起眼睛道:“我怎么也是你亲姐,难道还不如外人了?春玲嫂子不也有身孕了?”
春玲嫂子身子一向康健,从没耽误做事,宁婉劝过也就罢了,但是对宁清,她还不希望她挺着大肚子忙,毕竟是亲姐姐,虽然不喜欢她,可是骨肉亲情却总不一样,她还是关心亲姐姐的。没想到宁清并不领情,闹着也要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