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一通将近两分钟的电话,峤子墨从头到尾只说了三个字,便挂断了。
他抬起头,朝云溪轻轻一笑,眼中的浓烈之色渐渐烟消云散,刹那间如春暖花开,冰寒尽散,“我有点事可能要先离开两天,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云溪侧头,看着他那深邃而英俊的五官,轻轻点头:“嗯,你路上小心。”虽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离开,但看他刚刚的反应,估计不是小事。
所以说,搬到一起住,有些事情便再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看到了,发现了,感知了,再去装作漠不关心,显然,太不可能。
乔子墨暖暖一笑,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印了一个浅浅的吻,“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他离开的时候,鎏金还在两眼闪着小星星,忍不住叹息:“云溪,你真的是艳福不浅。”她以后可怎么找男朋友啊,这纯金的24K放在眼前,以后什么男人都成了浮云有木有!
峤子墨走到餐厅门口的脚步微微一顿,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云溪正在无奈鎏金什么时候才能从脑残粉转回正常人,却见一双军靴“啪”地一声响,一个穿着入时的男人立正站在她面前,表情激动,几乎“膜拜”。
鎏金轻轻“咦”了一声,正在想,这位仁兄是谁,难道长了一双千里眼,峤公子刚走,他就跑来“搭讪”,但心底还是不得不赞一句,好气质,像是西北的杨柳一样,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勃勃的生命力。
一直低着头的美院才子显然也为这人的出现分了神,神情古怪地看着这个半路突然出现的男人。
谁知,这人竟像是浑然不觉大家诧异的眼神,满眼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简直就是把云溪当做是“奇迹”一样,上上下下地观察了个遍。
任是再好脾气的人,此刻也会有些不高兴,更何况还是云溪,她可从来没说过她是个好性子的人。正待开口,这人却神色倏然一变,立定站好,声音却是轻松写意,一声恭敬有加的“BOSS嫂”,顿时,全场一片寂静……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是我心头的一首歌
“BOSS嫂!”
“……。”
云溪脸色一僵,嘴角隐约有抽搐的冲动,准备说话的嘴硬生生的闭上了。身边的鎏金已经完全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像是看着火星人一样望着这个看上去斯文英俊的男人。
请问,这是什么称呼?一辈子都没听说过还有BOSS嫂这种生物,翻译过来,不应该是更贴地气的“老板娘”吗?
不对不对。鎏金摇摇头,现在不是该为这个称呼接不接地气而纠结,该纠结的是……。
“你谁啊?”美院才子以三个字简明扼要地概括出她们的心声!
鎏金在心底狂点头,看着这个半路突然跑出来的帅哥,很想加一句:“该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
“啊,我们喊峤老大为BOSS,所以,呵呵,你自然是BOSS嫂。”大嫂?老板娘?这两个名字都不足以贴切地形容他们对峤BOSS的敬畏敬仰,经过队里的一致探讨,BOSS嫂绝对是最符合身份标准的称呼。
宇敇一脸晶灿灿的膜拜样,看的云溪连挑眉都觉得有些勉强。果然,跟着峤子墨的人,思维都很强大。他说他喊峤子墨为BOSS,也就是说他是他下属。隐约间想起当初出发去白沙漠的时候,峤子墨貌似对Benoit说过派了直系下属保护他,估计这就是其中之一吧。这样说来,他来开罗其实也已经有好几天了?
云溪目光从宇敇面上轻轻一闪,若有所悟,所以,他现在跑过来,是因为峤某人离开的时候指示他来负责她的安全?
“你不好奇我们BOSS是干什么的?”任何一个人看到一个陌生人半路跳出来口口声声称身边日夜相对的人为BOSS都该有点表示吧,而不是她脸上这种淡淡的一种“哦,知道了”的平淡表情。这人,年纪轻轻,难道就没有好奇心的吗?宇敇在心底各种奇怪,又恨不得多套她两句话,好回去归队的时候跟队友卖弄卖弄。千年高山冰冷,让一般人靠近一分都自觉亵渎了神明似的的峤BOSS啊,他情有独钟的女人,这可是世上最神奇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不仔细观察?
“恩,他是干什么的?”云溪本来没准备问,但看着这人一脸“你赶紧问我,我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模样,顿时来了点兴致。按理来说,峤子墨的工作绝对属于保密兴致,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随便拿来乱说吧。难道她猜错了?
宇敇眼睛一转,心底各种得意。问了,问了。咳咳,他轻咳两声,示意以下谈话纯属机密:“我们的任务是惩恶扬善,行侠仗义,救死扶伤,保家卫国……”
“呸!你还当自己是太平洋巡警了!”鎏金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竟然刚刚还觉得这人长了一张好相貌,当真是眼睛给眼屎糊了,这人压根就是个神经病!
面对鎏金的白眼和美院才子眼底的不屑,宇敇压根面不改色,只是挑着眉间望着云溪,心里恻恻地想,BOSS嫂的表情很有意思啊。
鎏金只当他说笑,云溪却看清了这个青年眼底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刹那间闪过的肃穆。
保家卫国吗?……。
怪不得当初老爷子和他下棋时会有那种气势相当,仿若平辈的感觉。原来,原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BOSS嫂,”宇敇忽然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云溪的手机立马响起铃音。“这是我的号码,有事随时CALL我。当然,不出意外,我基本随时待命。”说完,人影一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总之一下子就不见了。
“云溪,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峤公子啊,刚刚这人,我总觉得不靠谱。”鎏金一愣,虽然很奇怪这人怎么来无影去无踪样的,但还是觉得这人不对劲。
“不用了。”她的手机号除了是关系很近的人,其余人一概不知。这么多天下来,Benoit都没有她号码,除了峤子墨,这里不会有第二个人给他她的联系方式。
美院才子看着云溪像是没事人一样去前台拿已经打包好的食物,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事,要不要和凮峥说说?
眼见云溪不在这事上多说一个字,鎏金也无奈,干脆放弃。三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司徒白已经起床,在卫生间梳洗,出来的时候,果然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见有清淡的东西吃,立马连客气话都没有,直接一把接过。
“这几天我和鎏金会拜访那些珠宝商,你就在酒店里好好休息吧,”云溪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有点发热,估计有点低烧的样子,想想她的体质不好,干脆让她一心养病。
司徒白吃着东西直点头,就她眼下这身体,出去应酬估计能去掉小半条命,还是宅在酒店里实在。
鎏金见她吃的差不多了,赶紧撤掉剩下的东西:“吃得大半饱就好,小心积食。走,我们回酒店。”
三人走后,云溪一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天空,静静地叹了一口气。
保家卫国……。
他是为了什么才来的埃及,Benoit又是什么人?
想到刚刚那位阿拉伯人对Benoit的尊崇模样,云溪慢慢地阖上双眼,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和鎏金通了电话之后,两人便约好了到广场集合。
拜访的第一位珠宝商在美国名声显赫,但更让云溪侧目的是,她旗下的设计师恰好是上届钻石设计大赛的冠军,这一次再参加比赛,显然无论是经验还是财力都与一般选手不在一个等级上。
不过,最让云溪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位珠宝商是此次参赛品牌珠宝代表中除了她自己以外,唯二的女代表。
电话沟通后,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约定在一处咖啡馆见面。
云溪和鎏金到的时候,那位女士正好点好了糕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俩:“还是年轻好,看到你们这么大就能有‘古玉轩’这样的品牌,真让人感叹。”
云溪没料到她竟然能用中文说出“古玉轩”,眼底笑意一闪,倒是十分佩服这样务实的实业家。
这次交流没有涉及太多商业,不过是随谈,三个人聊着大学生活时格外有话题,距离感也缩减不少,因为在小组赛分在同一组,暂时没有太多利益分歧,说起话来也比较轻松。
下午茶结束后,对方约她们有机会可以下次一起看演出,最近开罗有交响乐音乐会,云溪稍稍想了想便答应了。
直到对方离开,鎏金还有些兴奋:“没想到谈得这么顺利。”对这种老牌子珠宝商面前,“古玉轩”只是在Z国市场开出了一片天地,原以为并不会多受待见,没想到竟然态度格外亲切和缓。
“越是说话温和的人,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城府才越深。”俗话说,摆在脸上的厉害不是真厉害。色厉内荏的不过都是小角色,真正让人无从下手的,偏是这种看上去毫无棱角,实际却花样百出。
鎏金下意识地接到:“就像詹温蓝?”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时脸色一白:“我胡说的,你别放心上。”
云溪一笑,静静地仰头看了一眼天。
“云溪,等假期,我带你去埃及。”她记得,那晚,他呢喃细语,声音句句入耳。
彼时,他当着她父亲的面求婚成功,李嫂站在角落激动到落泪。NJ军区封锁,他父亲“身体抱恙”,他回到N市,电话像是压根不要钱的一样往冷宅打。她戳他:“人来疯”。他却笑容满面:“名分都定下来了,再怎么说,你现在也逃不了了。”
那时,她摸了摸手指上那个璀璨的钻石,轻轻一笑。他打开电视,某卫视正播放着一档旅游节目。
金色的光芒印在一片广袤无边的沙漠上,驼铃儿轻响,游客遮着面纱,静静的徜徉。
如血色的残阳在那金色的天空上几乎让人心中惊艳,忍不住叹息。
神秘的黑纱,来往的行人,那一朵朵艳丽的睡莲欲语还休,他说:“云溪,等假期,我带你去埃及。”
……。
她向来不曾自认金刚铁骨,铜墙铁壁,她的心从来都是肉做的,重生后,本以为再也不会遭受情爱伤痛,却终究还是被颠覆。
那一次的背叛,她面上不表,神色淡淡,转头就将詹家拆得支离破碎,让他身败名裂,但,谁又曾知道,站在埃及这块土地上,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笑笑,轻轻抚了抚鎏金担忧的眉间:“老金,我希望你一辈子都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小白看似已经放下,心头却始终刻着“厉牧”的伤口。自己的情路不提也罢。整个寝室便只有老金一人虽心有沟壑,却无意情爱。或许,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未知在等着她,但她真心希望这个从来都将心思照顾在她们身上的好友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云溪微笑着转身,面若桃花,心似琉璃,华灯初上,无数的过往行人惊艳地望着她,步步回头,舍不得就此离去。
鎏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头震颤,刹那间,湿热的温度滑下眼角。那一瞬间,泪眼迷蒙……。
☆、第一百二十二章 梦幻
鎏金辗转反侧,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第二天带着明显的黑眼圈来到云溪的酒店。到的时候,云溪正好在晨泳,那间室外泳池在晨光的照耀下,水波荡起,说不出的清澈波澜。
修长的身影在水里劈开波澜,精美的身材一览无余,就像是上帝在她身上晕出一分光圈,让人觉得目光流连处,无一不精美。
缠绕了一个晚上的烦恼,这一刻,鎏金发现,都已不是问题。
云溪从不吝于将她的情绪袒露在她和司徒的面前,这并不是因为她无处发泄,相反,她若真想找个人吐露,冷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会不为她出头。她太冷静,太自持,对待家人如此,对待自己更是这样。她不愿让别人为她担心,所以,面对再多的伤痕与困难,不过是一笑而过。但这笑后面隐藏的是什么,谁都无法翻开。
或许,当初,詹温蓝曾经打开了一道缺口,但,却是他自己亲手给毁了,而且,变本加厉,她对常人的防范越来越严谨。昨天,她愿意微微透出一丝情绪,只是因为她彻底将她当做了无需防备的朋友。
朋友……。
鎏金苦涩地想。
除了司徒白和她,云溪,或者很少再能将别人纳入她心中的圈子。
外人看上去,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娇女,商界强人,红色贵族,可她心底到底想着什么。鎏金微微垂目,或许,谁都不知道。
“嗯?来了咋么不吭声?”云溪从泳池里出来,披着白色长袍,见鎏金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的发呆,有些好笑地用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鎏金一惊,整个人回过神来:“你吓死我了!”刚刚还在出神,突然背后跑出个人,是个正常人都要被吓得心脏停止。鎏金拍着自己的胸门口,脸色一阵发白:“对了,那个喊你’BOSS嫂’的奇葩呢?怎么后来都没声没息的?”
有些事情,云溪既然已经让它过去了,如今再谈起,不过徒增烦恼。鎏金忽然想起昨天云溪离开时,那道背影,眼底微微一闪,再抬起脸时,已是神色自若。
“你跑到我这来就是为了问那个人?这么清闲,今天不用应酬了吗?”云溪见她脸色便猜出她昨晚没睡好,嘴唇上还微微有些发白,缺乏血色的样子,却没有点破,只是笑着顺着她的话意。
“少来。说好了今天是一起去见那个奇怪的德国珠宝商,你要是不去,我到时候可一个人搞不定。”昨天能碰上那个女珠宝商那么亲和的脾气绝对是人品爆发,德国商人是全世界出了名的谨慎严苛,做事无趣,又是那种老牌珠宝家族的人,她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嗯,我记得这个德国人已经五十岁了,都能当我们父亲的年纪了,你怕他干嘛?”云溪见她表情纠结,忍不住调侃。她自己从来不是生命力旺盛的那一种,哪怕鎏金在寝室里从来都是属于照顾她人的性格,比司徒白不知道要成熟多少,但是她们倆在一起,还是能让人明显地感受到鎏金要比她多出一份勃勃生机。而她,总是给人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或许,阅历不同,心境不同,这才是真正原因。所以,每次看到鎏金和司徒白露出苦恼的样子,总会觉得,能重生一次,正好。
“就是因为年纪大,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都多,所以才不好对付。”鎏金见她正准备睡到遮阳伞下的躺椅上,赶紧拉着她的手腕:“我说大小姐,时间不早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约定时间了,你怎么就不急啊。赶紧换衣服啊。”离约定的地方,车程至少也要十分钟,她看着云溪这一身泳衣几乎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了。
云溪被她拉着回房,忍不住轻声一笑,“行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好在见的人不是本地人,不需要穿长袍,云溪随便从橱柜里拿出一套休闲服,进了更衣间就换上。
两人出门的时候,酒店提前预约好的商务车已经停在了门外,就在司机下车打开后车门的那一瞬间,一双古铜色的手忽然挡在了那司机面前:“不用麻烦你了,你这车我包了。”说完,拿出一沓现金,递给司机。
鎏金眼睛瞪大了一圈,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笑脸迎人的男人:“你干什么啊?”把司机打发走了,她们自己开车?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她和云溪又不认识开罗的路。
“明天BOSS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又不能随便出门了。BOSS嫂,看在我难得来开罗一趟的份,就让我好好出来转转嘛。”宇敇一脸拜托地表情看着云溪,那双堪称英俊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笑意。
司机迟疑地看着那一沓钞票,眼睛也望向云溪。
“恩,好。”她侧了侧头,在鎏金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里,答应了宇敇的请求。
司机欢呼一声,接过那钞票,就将钥匙递给宇敇:“祝你们假日愉快。”能够不用工作还能赚的大把钞票,家有儿女的司机已经再琢磨着今天带些新鲜可口的水果回家。
“去哪?”宇敇一坐上车,立马尽职尽责地扮演好“车夫”的角色,鎏金无语地望天,心想一看这家伙就像是少爷出身,全身上下一水的名牌,峤公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