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谋划,终于成功了。
原氏集团,要么请他回去,要么轰然倒塌吧!
“哈哈哈哈——”他忍不住想发出痛快的大笑。
太好了,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刻,他这一辈子,值了。
可是当他正要张开嘴巴大笑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那个声音沧桑老迈,嘶哑到让人难以忍受。
“原勋并没有杀害苏婉秋。”
法官此时正好念到了“依据XXXXX国刑法第——”的字样,就听到了这句话。
“原勋没有杀害苏婉秋,这是冤假错案,我有证据!”
这个声音再次颤巍巍地响起。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有着花白头发的老人,脸上布满了被烧焦后的伤疤,嘴唇也因为烧疤而被牵扯得歪斜不堪,看上去极为恐怖。
这个案件进行到了如此地步,法官也是愣了片刻,最后停止了宣判。
律法森严,法庭庄严不可蔑视,不过法官也知道,这个案子是牵扯着多少人的大案,网络关注度极高。
稍不留神,极可能陪葬的是自己一辈子的前途。
审判大厅旁观的人们望着那个老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什么人,他手里会有什么证据?
为什么原勋都已经承认了,他竟然说原勋不是杀害苏婉秋的凶手?
事情,真得会有反转吗?
第86章
童瑶在听到那个老人的话时, 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有反应,后来的某一刻,她仿佛被触动了某处敏感的神经,忽然抬起头,渴盼地盯着那个老人。
他是谁?
童瑶望着那个老人, 忽然身体深处泛起一阵冷意。
这个老人,她总觉得, 好像有些面善。
即使他脸上遍布烧伤很是恐怖的样子,她依然觉得面善。
他是谁……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证据?”原母终于忍不住那压抑的气氛, 撕声哀求地问道。
老人的目光环视过在场众人, 最后落在了童瑶身上。
“我有证据证明, 杀苏婉秋的不是原勋,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也知道那个苏婉秋消失的耳环是什么人送到童瑶手中的。”
童瑶听着那老人说话, 遍地生寒,一种诡异的感觉从体内滋生, 很快遍布全身,让她的身体沉浸在仿佛无底冰窟的寒冷和恐惧中。
就在刚才这个老人望着她的时候, 她的大脑皮层的某一种记忆被唤起, 更加浓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有什么人, 会用这种怜惜到心痛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什么人, 悲怆的目光中带着宿命一般的绝望?
她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以往被忽视的一幕幕,一个又一个的疑点,仿佛被人撕开的碎片, 现在却开始一点点地拼接,逐渐形成一个模糊朦胧的画面。
真相在这一刻呼之欲出,可是却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这个人根本和本案无关,他在胡说八道!法官大人,我要求将他——”站在被告席上的原勋竟然一凡之前的镇定,忽然激动起来,他指着对方道:“他在混淆是非,苏婉秋确实是我杀的!我承认是我杀的!”
原一睿的嘴巴还保持着刚才笑开时的样子,可是之后就听到了那个老人的声音。
自从听到那个老人声音后,他一直没来得及合上嘴巴。
现在他听到原勋的话,终于反应过来,平生第一次开始附和起了原勋:“不错,这个人我知道,他是一个疯子,法官大人,我请求把他赶出去,他在扰乱法庭秩序!”
原一睿和原勋这一对死对头,曾经为了原氏企业争夺战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却竟然有志一同地要赶走一个满脸烧伤的老人?
人们探究地看看原勋,看看原一睿,再看看那老人,分明感到了八卦的味道。
那个老人满是沧桑的眼睛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法官环视众人,硬着头皮宣布:“有新的人证出现,庭审继续。”
于是就有人将那个老人带到了前方证人席。
“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原勋不是杀害苏婉秋的凶手?”
老人望着法官:“我有充足证据证明,原勋没有杀害苏婉秋,因为——”
他停顿了下,才一字一字地说:“因为杀害苏婉秋的那个人,是我。”
“啊?这个人是谁?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人?”
“该不会是原家人找来的替罪羊吧?”
“看上去不像啊?”
旁听的人们议论纷纷。
原勋一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头几乎要刺进桌面里去。
他盯着老人,咬牙切齿地吼道:“滚回去,你滚,赶紧给我滚!”
“肃静!被告人请保持安静!”法官警告,有警察过去他身边维持秩序。
周围的一切声响都没有进入到童瑶的耳朵中,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老人,一种比死亡还要深沉的绝望从心底泛起。
此时此刻,她脑中竟然清晰地回忆起来她被绑架时,那个绑架犯说过的话。
他说,我没有要伤害你,只是想带你走,你不要怕。
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抬眼间,她看到了被告席上的原勋。
原勋泛红的眼中喷出愤怒的火,他盯着那个老人,仿佛恨不得老人直接消失在自己面前。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如此忌讳?
闭上眼睛,她想起了在原勋重伤的时候,曾经无意中听到的话。
其实不是那些人无法捉住那个绑架主犯,而是原勋不让开枪。
原勋不让开枪……原勋有意放过那个人……
为什么?
为什么后来说要捉拿那个绑架犯,那么久的功夫,都没有任何进展,真是那个绑架犯太过狡猾,警方如此无能?
以原勋的性格,他又会放任这么一个绑架案犯流窜在外,随时可能威胁到他和妻儿的生命安全吗?
至于到了最后,绑架案犯被捕了,也是那么轻描淡写,仿佛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为什么?
在冰冷的迷茫中,她仿佛又听到那个老人在说话。
“我名叫童均霄,是苏婉秋的丈夫。”
这句话一说出口,童瑶身子一软,便倒在了那里。
倒下的那一刻,童年时那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
“瑶瑶乖,爸爸带你去游乐场。”
“好女儿,爸爸给你买你喜欢的蝴蝶发卡,你要哪个?”
“爸爸是毛驴,瑶瑶是小学生,小皮鞭抽起来了~”
“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摔了一身泥~~”
那些原本已经被淹没在岁月中的男人声音,陡然被唤醒,从模糊到清晰,最后和耳边刚刚响起的那个声音重叠。
一个是正当壮年的男人声音,一个是老迈沧桑带着伤疤颤抖的声音。
可是她却分明地知道,这就是一个人。
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叫童均霄。
那个她以为死了已经二十年的爸爸。
他还在人世。
没有了陈旧照片中的年轻风采,添了许多伤疤烧痕,弯着脊背,颤巍巍地来到了这个法庭上。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杀了苏婉秋的是他,不是原勋。
苏婉秋是她的妈妈。
她以为死了二十年的爸爸并没有死,还杀死了她的妈妈。
叶宁扶住她,试图叫人要将她带离,原修担忧地换着她的名字。
她摇头,轻轻地摇头。
“不,我要留在这里。”她一点点找回自己手和脚的知觉,扒住座椅的边缘,挣扎着站起来。
叶宁递给她一瓶水,她颤抖着手,拧了几次,却无法拧开瓶盖。
叶宁帮她拧开,递到她手里。
童瑶拿过来,喝了一口。
沁凉的水进入喉咙,她的神智前所未有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