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坐落于首尔最繁华的江南区。那会儿《江南style》这首神曲尚未横空出世,对大多数国人来说,江南区还是个相对陌生的概念。
夜未央, 霓虹灯闪烁的街道上人流如织。漫步街头,如意像看风景似的一路欣赏着当地的风土人情。那些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 脸上的幸福像蜜糖一样在夜风中弥漫。
她的手机终于消停了,因为不是CDMA的制式, 无法接入当地网络。这次来只停留短短数日,实在没必要为此办张新电话卡。反正房间有座机可以外拨, 不受什么影响。
如意随着着人流集中处的方向走走停停, 发现前方在地铁交汇处有个规模很大的商品卖场。进去一看,里面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各种摊位密集摆设,衣服、首饰、包包、化妆品、手机壳……应有尽有。
她有多久没享受过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了?没有练琴比赛的压力,没有媒体的追踪围剿,不用带着墨镜口罩出来活动……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没人会注意到一身休闲的她。
如意暂且放松心情,优哉游哉地顺着摊位一个个看过去。东西大多款式新潮, 好看不贵,质量吗,与价格相当。细瞧, 好些产品上印有华国制造的标志。
继续往前走,她看到个鲜花店,有对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正腻在那儿买玫瑰花儿。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从女孩娇嗔的表情语调可以感受到,他们是很甜蜜的一对恋人。
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只见女孩踮起脚亲亲男孩的侧脸,抱着怀中的玫瑰花儿在男友的臂弯里说说笑笑地走了。这场景太甜了,有点堵心。如意调转回头,打算折回酒店休息。
想想看,重生回来后,她收到的唯一一把玫瑰花居然是前世渣男友杨鸣轩所送。云飞……如意想起在波兰时,她缠着云飞买花儿的情形。
那会儿她不知从哪儿生出的撒娇耍赖不讲理的本事,愣是把云飞逼的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不知所措。
这次不打招呼的从他身边骤然出逃,是不是反应过激,做的太过分了?
云飞应该生气了吧,从她走后到现在,始终没与她本人联系。置身异国他乡,手机成了摆设,即便想联系,也联系不上她。
如意忘了身边的光景,只顾胡思乱想:他与父亲能讲和吗,真凶找到后,父子还会兵戎相见吗?杜若兮怎么样了,那天看她猝不及防昏倒的样子,的确被吓了一跳……
突然有人冲过来对她拍了两张照片,如意下意识地遮挡镜头,躲避刺眼的闪光灯。看设备就知道肯定是媒体记者,她躲到这儿,还是没逃开。
在路人的惊诧目光中,如意急匆匆一路小跑。试图甩开尾随自己,反复要求采访的记者。大概是见她落了单,偶然撞上大新闻的两位男女记者不肯却步,穷追不舍,一直跟踪她到酒店门外。
关上房门,如意猜也猜得出,明天关于她的报道,多半是“落魄演奏家形单影只,深夜流连异国街头”,“绯闻缠身,李如意疑遭富豪抛弃”等类似标题。反正她当前的运势衰到家了,典型的流年不利,沾边儿的事没一件好,喝凉水都塞牙。
唉,爱说什么说什么吧,身为公众人物,没办法封住所有人的口。舌头底下压死人,她已经不是头回领教了,再惨,惨不过上辈子。
沐浴完,吹头发的功夫,尽管知道手机没信号,出于习惯,还是忍不住扫了几眼。吹干头发放下风机,如意盯着座机琢磨,她已经给父母和许丽莉等人打电话报过平安,还差……
也许,云飞不知道自己已经出来了,给她打电话却联系不上。那他会不会很着急,该至少给他打个平安电话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意沮丧地梳理着头发,有些懊恼自己的想法,这不是二百五吗,不能打!
然而她的心无法平静。自从起了这个念头,她像着了魔似的,时不时瞅一眼电话机,几次没能忍住,拨号拨到一半,还是放弃。
完了,由此证明,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完蛋了!如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五花八门什么都想,唯独忽略了明早即将到来的首次排练。
终于,她说服自己听从内心深处的声音,从床上爬起来,拨通了云飞的号码。
第一遍,通了,但没接。没听到?也可能是忙吧。十分钟后,再拨,还是无人接听。难道是因为号码不熟悉?她紧接着拨了第三遍,电话终于接了起来。
“喂,请问哪位?”对方声音淡淡的。
“我……”如意忽觉自己的气势立马矮了三分,自己的声音云飞没能听出来?
“哦,如意……李小姐,”对方在电话里显得格外客气,“请问有事吗?”
“……”李小姐,有事吗?
后果好像有点严重,忘了他是个记仇的主儿,自己神经病发作才会顶风作案,赶在他气头上找不自在。
“抱歉,我这儿有点忙,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一下!”晚了,没等她说完对方已经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声。
呃……云飞从没这样对待自己。看来,这回是真的玩大了,他这是打算放弃自己的节奏吗?如意闭了闭眼,深觉自作孽,不可活。
云飞应该可以通过电话号码所在地,判断出她远在国外,居然没问一声她的情况?
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既然可以看到号码归属地,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摸起手机讲中文?如意一下子反应回来,这个混蛋,他是故意的,从开始他就知道那是自己!
带着气恼,如意再次拨通了云飞的手机,电话接通,没来得及等她兴师问罪,对方干脆利落地说了俩字:“开门。”
“开门?”
“国际长途很贵,省点钱吧。”这句话分明同时在房门口响起。
他来了?如意惊喜过望。那就说他没生气,刚才的举动是故意的?
她扔下电话跑来开门,跑得急促,差点被拖鞋绊了一跤。打开门一看,不是云飞是谁,只不过,他怎么穿着……
“你住在这儿?”如意盯着他身上的浴袍发愣。
“对,”云飞走进来顺手关上房门,“怕有生命危险,我另开了一间房。”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出去逛街那会儿。”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逛街……既然来了,为什么没联系我?”
“这个问题先放放,”云飞侧头打量着如意,“你得先交待清楚,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想方设法,不声不响地从我身边逃走?你知道一觉醒来,被人闪一下的滋味有多难受吗?”
“我……”这位今天口声不善啊,如意不禁倒退一步,她怎么解释?没法解释,把重生的真相说出来,对方会以为她脑子有病。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不,我确定你说过,你欠一个人很多钱,你到底欠谁的钱,债主姓杜?”
如意身上穿的淡粉色法兰绒睡袍衬得她肌肤雪嫩,云飞上前一步,揽住她的纤腰,不容她继续往后躲。
“这个……没这回事!”如意稍稍挣扎了一下,效果是让对方箍得更紧。他呼吸越靠越近,新长出的胡茬扎得她脖颈痒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