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也是,除了不可或缺的大件家具和必需品之外,陈设、装饰,和过日子难免积攒下的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一应全无。
“这是什么地方?”如意问,她觉得这种干净,来自于少人居住。
“家啊,”云飞在她对面落座,想想补充了一句,“算是吧,很少来。”
“你家?”如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重新打量了一圈这栋房屋可见的内景与室外:“你是说,这是……你的房子?!”
“是的。”云飞对如意惊讶的反应并不意外,谁让他一直假装自己是打工仔呢。
今天之所以把如意带到这儿来,就是想让她对自己开始有个真正的了解:“抱歉,我之前没说实话,我的真实身份是……”
云飞交给如意一本提前准备好,用再生纸制作,烫着公司Logo和英文公司名的笔记本:“这是我的企业。”
她接过这本朴实无华的再生纸笔记本,盯着上面辨识度颇高的Logo,如意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脖子有点僵硬:“你是说……这个是你的……企业?”
“对,虽然不是我创立的,但目前归我掌舵,需要向股东负责。”看到如意的反应有些古怪,云飞搞不清她在想什么,忍着心里的一丝丝紧张,故作轻松淡定。
“现在你知道了,我……也算是个有钱人吧,听说后……你感到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岂止是意外……
惊喜暂且没有,错愕是真的。
云飞进门前说的那句话果然没错——自己的确对他太缺乏了解了。
像放电影似的,如意脑子里一幕幕回想起他们相遇的每一段场景。
从撸串那次他最晚到场,口口声声说自己正准备创业,为养活自己还得兼职做刘天昊的秘书与司机开始。他每一次出场,包括暑假在她家里那次荒唐无比的“求婚”,云飞自称的身份从没变过。
如果不是李爸出于职业警觉要求查看他的身份证,都没发现他的国籍在地球那边的太平洋对岸。
……
他为什么要这样?
如意的反应与云飞预想的惊喜大相径庭,女孩听到追求自己的男人有钱不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吗,为什么她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严峻?
“那就是说,这套园林、别墅……也是你自己的?”如坠云雾的如意仍在将信将疑。
“是自己的,但这片山地的使用期限只有五十年,当年并不是我置办的……一直放着没怎么用,直到今年春天才开始修整。”
“如果这家公司是你的……那你的确很有钱……”如意自言自语般地咕哝了一句,垂首陷入了迷之沉思。
云飞很奇怪,为什么如意的脸色看着越来越严肃,甚至显得有些青白。她默默低头缄口不言,连身体的姿态都眼瞅着变得僵直了。
好半天,终于等到她抬头说了一句话:“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知道云飞的大概身价后,如意没法不紧张,因为她想起了自己该死的前世——那个悄无声息用电话竞拍的方式,买下两件天价国宝的土豪,名字就叫云飞,唯一的区别是姓氏。
所以当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对“云飞”这个名字有特殊敏感性的李如意,专门问过他到底是不是姓“云”。
如今细细想来,云飞平日里低调到极致,从不愿在人前显山露水的风格看,与那位国宝捐赠者的作风,可谓如出一辙。
“你说瞒着你的事,是指哪方面?”云飞对如意的状态感到困惑。
“比如说,你的姓氏……你真的姓云吗?”
“当然!”云飞对这个问题回答得斩钉截铁,但同时他脸上也闪过一丝晦暗的阴影,“毫无疑问,我只可能姓云。”
“哦。”如意松了口气。
琢磨了一会儿,如意仍觉得不放心,毕竟地球就这么大,有能力买下那么昂贵的两样国宝,而且还会重名的概率应该相当低。
她几乎是战战兢兢地再次发问:“云飞,我得问个听起来很荒谬的问题,你千万别介意……你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忽然告诉我,你其实是……姓杜吧。”
云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杜”字于他而言,就像一杯劈面泼来,有腐蚀性的毒|药。
他起身抛下如意,自顾自地走到落地窗边,背对着她,把目光投向窗外。
云飞奇怪,如意怎么会问出这么离奇的问题?
他的身世,清楚的人少之又少。
没错,为自己来到人间,贡献那颗精子的男人的确姓杜,但却是他此生最痛恨的,永远不愿面对的人。
云飞对这问题的反应之大,同样远远超出了李如意的预期。
她不知所措地呆坐在沙发上,望着云飞显得孤独、寂寥而且不肯轻易回转的背影。因为太过安静,屋里气氛相当尴尬。
好一阵,如意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云飞,我是不是问了什么禁忌的话题……让你不开心了?”
又停顿了一会儿,整理过情绪后的云飞带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回过头。
明明是调侃的语气,偏说的咬牙切齿:“放心,我这辈子姓什么都不会姓杜。”
“带保险的?”如意眼睛溜圆,问的很较真。
云飞歪头瞅了她半天,乐了:“怎么,你跟这个姓氏的人有过节吗?提起来连嘴唇都发青。”
“不是过节的问题。”如意想起那件被自己毁坏的价值五亿英镑的国宝,无比沉痛地使劲摇了摇头。
回忆起灾难现场,她不由以手扶额,冷汗涔涔,至今觉得心惊肉跳:“你知道毁坏人家的珍贵宝物,欠下巨额债务的滋味有多难受吗?”
“毁坏人家的珍贵宝物,欠下巨额债务?”云飞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如意一番,“你欠人钱?欠多少,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