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看似更加不懂了:“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霍重华眼睁睁看着她故意跟自己打诨,软硬皆不吃,他俊脸紧绷,趁着没到府邸之前,压低了声音道:“棠儿……不闹了行么?”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跟他闹?
楚棠心里苦笑,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日子,她一介妇人,能做到的事太局限,除了安居在四方天之内,她还能怎样?
霍重华的手伸了过来,想拉着她的,楚棠见势,当即避开,笑了笑:“好,不闹了。”
这还叫‘不闹’?
霍重华沉默着,该说的,该解释的,他都已经交代了,却还是行不通。这时,突然想起一事来,道:“我今晚画你?”
楚棠已经撩了车窗帘子一角,看着外头:“不了,我想早些睡。”
他真以为她想让他画?
楚棠不能理解,霍重华上辈子画她干什么?
他见过她?
霍重华发现楚棠的视线又移了过来,紧绷的俊脸立刻来了精神:“棠儿?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楚棠却是平静到了极点:“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霍大人你这么大的本事,还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
霍重华:“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娶了你!”
楚棠:“!!!”
马车在府门外停下时,霍重华也没能成功让楚棠再次打理他。
楚棠一下马车,心情仿佛就好了,吩咐府上大小丫鬟端茶倒水,准备酒馈。
沈岳见她身段细柔,比他离京之前要消瘦苗条了不少,有些疑惑。按理说她嫁给霍重华快两年了,却还没有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不适?只不过楚棠气色极佳,他便稍稍放心。
霍重华虚手一请,让沈岳入厅:“这次打算在京城待多久?你上任的诏书二月之后才能下来。”
沈岳的目光终于从楚棠身上移开,“就在近期吧,我可能要先回去打点一二。”
霍重华请了沈岳去厅堂稍坐,楚棠也跟了进来,没有要避讳的意思。霍重华落座之前,却道:“夫人,你先回房,我与沈兄有要事商榷。”
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听的?
沈岳这两年远调在外,跟京城关系不大,霍重华这是故意要支开她?
楚棠对沈岳莞尔:“表哥,那我一会再过来。”
沈岳嗯了一声,再说任何话也是多余了。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自己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除了祝福,他再也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
霍重华将楚棠与沈岳之间的眼神互视看在眼里,感觉他自己才是一个局外人,这种心绪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无处宣泄。
沈岳也不是个毛头少年,他能在江南制造局一举端了贪墨的官员,说明他这人并非只是表面的这般温和,狠起来也是把锋利的刀子。
帝王最恨的便是徇私枉法,贪墨受贿,‘扒皮充草’的惨案不是没有发生过。
沈岳这一次是带着政绩调职的,上面又有康王一派的官员举荐力保,他将来的仕途又顺畅了一些。
对一开始的调迁,沈岳曾有过疑惑,但到了今日,他不管站在哪个角度,都要感谢霍重华,无论真心与否。
沈岳:“霍兄……不不,我应该称呼你一声表妹夫了。”说出这话,他心里反倒舒服了一些。
霍重华也没有夺人所爱的觉悟,他自诩也是在楚棠幼时认识她的,牵强的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吧。
最起码京城广为流传的佳话,就是这样的一个版本。
霍重华本身比沈岳少了两岁,这厢,心甘情愿道:“来,表哥请坐。”
沈岳:“……”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人还当真了。现在想想,要是他能有霍重华的一半主动,楚棠或许已经嫁到金陵了吧。
他不甘心,可也只能这样了。
霍重华落座:“康王的意思是让你先去金陵府任职,等到时机成熟,再调你入京。”
沈岳没想过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他也没想到站在哪一派,是霍重华将他拉进来的,他已经替康王办过事,想下‘贼船’已经不太现实了。
沈岳:“霍兄……你啊!”枉他出生商贾之户,却是比不上霍重华的精明。
他摇头失笑,输的心服口服:“棠儿嫁了你,你便是我沈家的远亲,我与你肯定不能为敌。”
他算是表了态了。
霍重华满意的笑道:“今晚随我去一趟康王府,我向你介绍几人,到时候正逢你新官上任,能帮你一把。”
沈岳吐了口气,他本以为入了翰林院,仕途还会很波折,霍重华却是一应安排好了,以他始料未及,不排斥,但也不喜欢的方式,他道:“好。”
*
沈岳很快就回了沈家的京宅。
他知道不能逗留太久,有人会不高兴。
楚棠来前厅寻人时,只看到霍重华一人在喝茶。楚棠顿了步子,转身就走,霍重华大步跟了上来,对青柳儿与墨随儿等人道:“都先退下!”
傻子也看出了四爷和四奶奶之间近日极其古怪,单是分房睡就让人难免不多想。
霍重华拉过楚棠的手,上面粉色的指尖还涂了凤仙花汁,“好看。”他评价了一句。
楚棠没理他。
霍重华又道:“跟我去康王府赴宴,好不好?”
一天不解开她的心结,他是一天没好日子过了。
楚棠当然不会去打扰康王妃,她就住在京城,却从未谋面过,自己为什么还要去叨扰她?
或许她与楚湛的存在,就是康王妃的困扰吧。
母亲既然换了名字,换了身份,那就不是她的母亲了。
楚棠道:“不好!”她用力抽回手。
霍重华感觉到她的任性和倔强,也不敢逼得太紧。
到了晚上,他在外门站了一会,没有等到楚棠喊他进屋,只能又回了外院,他还想着生孩子的,这样下去,也不是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当上父亲。
*
康王府满月酒。
慕王与辰王两位亲王自然也登门了。
其实,康王的岁数,喜得双生子,算是中年得子了。
而慕王府前不久才添了长孙。
帝王的这几个儿子都是当了小半辈子的亲王了,皆有自己的势力和手段。
慕王妃记得上次顾景航提到过康王府的秘密,她一直派人暗中盯查,却是不曾发现,后来她敏锐的怀疑起了一件事。
便对辰王妃道:“四弟妹,你可曾见过八弟妹?”
这么一问,辰王妃当即嚼出了异样:“这……我听说八弟妹自年幼开始便体弱多病,不能吹风,常年带着帷帽,我还真没见过她。”
慕王府与辰王府素来不合,辰王妃一看到慕王妃就来火,只是搭理了一句,就与旁的贵妇谈笑去了。
慕王妃却是留了心眼。
顾家的确有一个病秧子庶女,因着身子骨从出生开始就不好,便被养在了庵堂里,求得佛光照拂,堂堂康王再怎么不受帝王宠信,那也是王爷!
怎就娶了一个不利生养的庶女!
而且,就连满月宴这种场合,康王妃也没有露面,只是让婆子抱着一对双生子出来让众人看了一下。
慕王妃对身边心腹吩咐道:“你借机去后院,四处看看康王妃的寝房在哪里?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那婆子应声退下,悄然隐入了后院。
慕王妃一直在等着那边的消息,却在酒馈快要结束时,还是没见那婆子回来。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慕王妃的长媳问了句。
慕王妃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雍容富态,这时却急的紧皱了眉头,她总不能向康王府要人,说是自己的婆子在王府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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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梦魇
落日西沉,酒席将散,康王府上下一阵骚动。
护院上前,向康王禀报时,慕王与辰王也在场。
“王爷!大事不好,也不知道是哪户的婆子失足落入了后院荷花池,待属下发觉,人已断气!”护院道。
康王拧了眉,他常年带兵在外,站在慕王与辰王之间,身形和气度皆为最佳,颇有王者之风,当即问道:“哦?不知哪户的婆子?你的意思是并非康王府的人?那又如何去了后院?”
康王一言至此,眼神扫过四周,慕王妃本能的看向了别处,自然是不敢承认那淹死的婆子极有可能是她身边的人。
但,问题又来了,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会说淹就淹死了?
慕王妃心中愈发疑惑,可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现在这个节骨眼下,她肯定不能给人留下诟病。私自指派了心腹去探察一个身子吹不得风的弱质女流?传出去有辱她的名声。
这时,另有侍卫上前,道:“属下经查探,那婆子身上有慕王府的牌子,或许是慕王府的下人。”
慕王妃似乎吃了一惊,佯装四下看了看,悲切道:“不会是王嬷嬷吧?我之前让她去给八弟妹送东西,却是迟迟没有见她回来,难不成真是王嬷嬷?”
慕王妃说着,就开始以帕遮脸,抽泣了起来。
慕王双手朝后,挺着滚圆的大肚,对康王道:“八弟,这件事既然发生在你府上,就由你看着办吧。”言罢,广袖一甩,大步离开,这意思就是不闻不问,与他无干了。
已经是到了离席的时候了,慕王妃自然也跟着离开,夫妻二人上了马车,慕王当即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下来:“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康王府的后院是旁人不能进去的么!这一次是死了一个婆子,你下次还想送谁去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近日派了多少人在康王大门外守着!你那点伎俩,还瞒不过八弟!”
慕王妃顶着骂声,而后又道:“王爷,您还没瞧出端倪么?八弟妹她有问题啊!王嬷嬷跟在妾身身边二十多年了,她做事一向小心,要不是探知到了什么秘密,怎会突然就落水失足而死了?”
慕王长长吐了口气:“够了!你这个妇人知道什么?现如今先除了辰王是关键!我已与八弟合作,八弟妹的事,你暂时不要多管!”
慕王妃怎会让自己的嬷嬷就那么死了?
而且,对付康王是迟早的事,她太有野心了,太想成为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只是过于求成,心智不足。
这厢,康王府以最快的速度捞上了尸首,霍重华道:“王爷,是我办事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