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华也直直地看着他,同样沉默。
良久,楚森开口说到:“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便是在这两年里,明明有许多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走近她,却总是有诸多的顾虑。以后,我没有顾虑了,就算用尽手段,我也要把她留在我身边。”
顾年华平静地开口:“楚森,我很感激这两年来你为她所做的一切,也很感谢你为我寄的那些信件。甚至在我以为我和她没有可能的时候,我希望能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你。但是当我经历过生死以后,更在知道她为我所做的一切之后,我便再也不可能放开她。哪怕用尽一切手段,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张锦绣,这辈子注定是我顾年华的妻。虽然你为她付出了很多,但我就算做一世的小人,也不会成全你。”
楚森笑了笑:“是吗?话别说得太早。顾年华两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的事情。”
顾年华也笑了:“但却从来没有改变过我和锦绣之间的感情。楚森,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实。锦绣不希望你受伤,更不想以后你们成了陌路。”
楚森放在口袋的里手蓦地握成了一团,然后又松开。“顾年华,早些好起来,这样,我才能放开手脚跟你争。”
顾年华点点头:“放心,花了不多长时间。”
楚森站了起来,说了声:“那便好,我走了,保重。”
顾年华看着楚森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眉头皱了皱。
他得赶紧好起来才行啊!别看他嘴里说得肯定,可心里还是有危机感的。楚森对锦绣来说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万一楚森使了什么手段打动了锦绣,那他可真是哭都找不准调了。虽然这个可能不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锦绣如今这么优秀,这边有个楚森,那边还有个大卫。他妈这两天没少在他耳边念叨,让他充分的认识到了自己身边有多少的潜在威胁。
再说了,他整天这么躺着,连门都出不了,怎么才能跟锦绣进一步培养感情嘛?
摸了摸头上的纱布,伤口有些痒,想来过不了多久,他就能下床走路了。
正想着,锦绣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了把伞,脸蛋被晒得有些发红。
她今天是出去考察市场了。
首都这边还没有“锦绣衣坊”的分店,她准备把分店开过来,所以就趁着今天有空出去到处走了走。
这一走,倒是让她心里开分店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首都不愧是首都,经济水平和发展速度都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她的服装店若是开到这里来,生意肯定火爆,而且首都的人民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更强,到时候她就可以设计一些更有特色的服装出来,先拿到北京来卖,然后借势火到全国!
一想到这个可能,锦绣就激动得不行。
脑子里突然就来了灵感,一路上匆匆往医院赶,进了顾年华的病房,连话都顾不上跟他说,立刻从床头柜里拿了纸和笔出来,伏在桌子上开始画起来。
顾年华本想告诉她楚森来过的事,可见她那么认真,便不忍心打搅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她认真的侧颜。
认真做事的锦绣,比平时更加美丽了几分,看得他都舍不得转开眼。
病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怎么你们都不开灯啊?”顾小舞拎着饭盒走了进来,顺手将电灯拉开。
锦绣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天竟然快要黑了。
转了转有些酸疼的脖子,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顾年华,笑着跟顾小舞小声地说到:“刚刚来了灵感,就专心地画图,没想到一画就是一下午。”
顾小舞一听锦绣画了图,立刻来了兴趣,吵着要看。
锦绣也没藏着,把那些画好的图递给了顾小舞。
图画得特别简单,只有大致的一些线条,顾小舞这个门外汉根本看不懂,只觉得一堆线条绕来绕去,绕得她眼花。
“锦绣,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呀?”
锦绣笑着拿了最上面的一张图纸,一点点地指给她看,又仔细地形容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顾小舞听得眼睛瞪着溜圆:“这一堆线条真的就是你说的那些漂亮的衣服吗?”
锦绣点点头:“当然,我今天下午突然想到的,效果应该不错。等做出来了,我送你一套。”
顾小舞不住地点头。
顾年华早在顾小舞开门进来的时候,便醒了过来,一直没睁眼是因为灯光太刺眼了。他醒来以后,眼睛就有些见不得强光。医生说是因为之前血块压迫的时间太长引起的,等过一段时间慢慢会好。
这会儿渐渐适应了,便睁开了眼睛,打趣着顾小舞:“你也好意思收。”
顾小舞努努嘴:“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跟锦绣可是好朋友!”
顾年华笑了两声:“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锦绣的好朋友,你看看你,两年了,一点长进没有不说,反倒越活越回去了。再看看锦绣,你现在跟她的差距,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你跟她做朋友,真的没压力吗?”
顾小舞气得直瞪眼:“顾年华,有你这么损自己妹妹的吗?”
顾年华气定神闲的点点头:“有!”
顾小舞哼了一声:“我才不跟你个半残人士一般计较,没得拉低档次!”
说完,转头又拉锦绣:“走,咱们回招待所,我妈做了一桌子菜,等咱们回去吃呢。”
锦绣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顾年华:“我们都走了,他怎么办?”
顾小舞挥了挥手:“怕什么,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人家把他给抱走了?”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锦绣就往外走。
顾年华本想跟锦绣说楚森的事,结果愣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第682章 拆线、下床
时间一眨眼,又是几天过去了。
顾年华头上的刀口已经可以拆线了。
那两名外国医生在大卫离开后的第三天便已经回国了,走的时候留下了一整套的治疗方案,再加上军医院的医生们自己的经验,给顾年华做后期的康复治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一大早,负责顾年华的医生便带着护士,端着换药的盘子过来了。
锦绣、江珊还有顾小舞都在病房里等着。
顾年华见三人都一脸紧张的样子,便笑着说到:“你们别紧张啊,不过就是拆个线而已。”
江珊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我没紧张。”她能不紧张吗?这么大的手术下来,现在就拆线的,她真担心那口子没长好什么的。
顾年华知道她们都是因为担心他才这样,也不好再劝。
医生在一旁笑到:“放心吧,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之前那么大的手术你们都坚持下来了,如今不过是拆个线而已,跟那台手术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锦绣也觉得医生说得在理,那么大的手术,他们都挺过来了,拆个线而已,就跟被蚊子咬一下一般,算什么事呢?可这心里还是紧张啊。
医生把顾年华头上的纱布一层一层地拆开,又小心地用碘酒把沾在口子上的棉花给清除干净,整个刀口就露了出来。
那是一条长长的,从两侧太阳穴开始,向后延伸,直到整个后脑勺。整个头皮在手术的过程中,都是要被掀起来的。
这条疤,即便是她们已经看过好几次了,再次看到,依然让她们心里一紧。
医生拿了手术剪,小心地剪下第一刀。
“咔嚓”一声,仿佛剪在了她们的心上,让她们忍不住身子轻轻一抖。
然后,医生拿着钳子,夹住线头的一端,稍微用力一扯,那一根线便从头皮上扯了下来。
线从肉里抽出去的时候,有些微的痛感,这点子疼痛感对顾年华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见旁边三个女人俱是一脸紧张得冒汗的样子,顾年华冲她们笑了笑:“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三人还是一脸紧张地盯着准备拆第二根线的医生。
整个拆线过程用了差不多十分钟。
结束以后,三人都紧张得出了一身汗,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医生再次给顾年华上了药以后,笑着说到:“好了,线拆完了,再过两天,这药就可以不用再上了。”
江珊点点头,说到:“麻烦医生了,他什么时候能下地?”
医生说到:“还要等几天,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江珊点点头,对顾年华说到:“听到医生的话了吗?别整天急着想下床溜达。”
顾年华无奈地叹了一声,整天这么躺着,真不是个事儿。浑身酸疼不说,最尴尬的是他大小便都要在床上进行。
每次方便的时候,他都跟要上刑场受死一般。如果是江珊在这里倒还好些,毕竟那是他妈,他小时候啥样子他妈没见过,尴尬感还没那么严重。
若是锦绣在这里的时候,他就恨不得能憋多久是多久。一是觉得尴尬,二是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这么狼狈。
可他又巴不得锦绣能整天陪着他,于是这就变成一件折磨人的事了。
至于顾小舞,顾年华他就是憋死也不会让顾小舞动手给他递盆子壶子的!
锦绣自然知道顾年华在头疼些啥,拼命地忍着笑。
顾年华一见锦绣忍笑的样子,瞬间尴尬了。
拆完线第六天,顾年华终于能下地了。
这次下床,简直堪比一场庄严的仪式。
锦绣和江珊母女不说,光是医生护士都呼呼啦啦地来了一大群,个个严阵以待,生怕他出了一丝差错。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再次爬起来的时候,顾年华整个人的都是晕的。
在床沿上坐了好一阵子,等着那阵晕眩感消失了,顾年华这才试着从床上站起来。
刚一站起来,就腿软得蹲了一下。
这一蹲,唬得一屋子的人都朝他伸手,生怕他会跌倒,赶紧去扶。
顾年华稳住了自己之后,朝众人摆摆手,又缓了一会儿,确定能站稳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每一步都极为缓慢,却又走得很稳。
到底是躺得久了,两条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尽管锦绣和江珊天天不分时间地帮他按摩,可还是比不上自己运动来得有用。
不过走了几步,顾年华就觉得两条腿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也没硬撑,退回到床边坐下来休息。
医生笑着说到:“不错,顾团长的身体素质真是好,这下行动上是没有问题了。不过现在还是尽量少活动,要等头上的伤完全好了以后再开始做复健。另外饮食上也要注意加强营养。”
江珊和锦绣全都仔细地记了下来。
等着医生的护士们都走了以后,江珊便开始把顾年华往床上赶了。
顾年华本来想再站起来走几步的,锦绣一脸担忧地说到:“先别这么急着走,慢慢来。怎么也得等腿上有点力气了才行,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万一再磕着了怎么办?”
江珊在旁边不住的附和:“是呀,锦绣说得对,你还是先别着急。”
顾年华没办法,只得再坐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