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因为冯招娣的事情,胡丽丽和夏之秋亲近了很多,偶尔她还会带着孩子去露天仓库做客。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六月,期间陈保国来了几封信,而被夏之秋已经认定为洪水猛兽的家中,反而一封信也没有,显得诡异的很,按照前世的轨迹,每到夏之秋发工资就会来一封家书,父母信中总会有各种理由向她要钱,如果她没有钱寄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接到父母的电话。而电话一般都是领导办公室转的,父母就先会在领导那里哭诉一番,搞得她好像有多么的不孝。
有时候就是想什么便来什么,六月末,天气刚热,将要发工资时候,夏之秋就收到了来自大裕镇的信。拆开来信,夏之秋就被气笑了,她说怎么这么长时间家中没有来信问她要钱,原来她丈夫傻傻的送了两百元过去。
家中以为她能这么轻易的送去两百元,只要他们要,她就会拿出更多,然后这次狮子大开口问她索要五百元钱,理由是家中房子旧了要修。
夏之秋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信揉做一团,丢进了垃圾桶。后来想了一下还是把信从垃圾桶里面捡出来,提笔写了封信将陈保国骂了一顿。能不骂吗?他赚钱是不是太容易了,所以这么大手大脚的惯着她家人,现在就让他看看后果,他能不能时不时的拿出三五百块钱来。
现在那个家人还能有个理由要钱,只要两三次满足过后,他们要钱连理由都不用了直接伸手要。
写完信,夏之秋心中的气才顺,不过她还是把刚写的信连同父母寄过来的那封一起烧了。
她之所以了解家人是因为已经走完了一世,而陈保国不同,以他思想的角度,他能娶上她都是她父母的功劳,是父母把自己送到了他手中,而他能有启动资金去黑市赚钱,他说不定也把这笔功劳算在了她家人的头上,所以他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拿两百元钱来给她家人,根本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不过好在陈保国以她名义寄的钱,所以要钱才会要到了她头上,如果陈保国不是用她名义寄的钱,一旦父母发现女婿那里要钱比女儿这里容易,那么以后要钱绝不会通过她了。而陈保国将会成为她父母的提款机。她可不想自己经历了一世,避开了他朋友的卷款携逃,现在遇上吸血的父母。
再次提笔,夏之秋已经心平气和,她先是询问了她生意是否顺利,然后又问了家中债务还出了多少,如果没有还出,让他先紧要家中债务,让他和舅舅家多联系,别人借钱给了他们他不能一点关心也没有。最后才提起父母的事情,首先感谢他给他们家寄了钱,然后让他以后别这么做了,就算是要寄钱也要通过她,否则父母来信的时候她还一头雾水。最后让他保重身体。至于父母来信问她索要五百元的事情她就只字未提。提了陈保国性格还真以为她家缺那五百元钱傻傻的寄钱过了。
给陈保国写完信,夏之秋又给自己父母提笔,如果不是怕他们会忽然来个电话,她连回信都不想。
第二十七章报信
夏之秋先是和父母说了为什么给那两百元钱,那是舅舅出事,家中又花了五百元钱搭门路捞舅舅,她怕家中钱不够花所以才问朋友借了两百元钱。然后说明了两百元钱等于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而陈家现在娶媳妇还有债务在身,她作为陈家媳妇先要帮陈家还债。故实在没有办法拿出五百元钱来。写完信她就寄了出去。
夏家,夏铁军一边抽着烟,一边打开夏之秋寄过来的信,还没有看全信,连忙边上的老婆子和夏之瑷凑了过来。
“怎么样?那死丫头怎么说?什么时候寄钱过来?”张金妹一脸的期待。问夏之秋要五百元是她的主意。自己弟弟出事之后,她知道夏之秋拿了家中五百元钱过去跑门路,虽然少了一个罪名,可到底弟弟还是坐牢了,最后她思来想去把这个罪按在了夏之秋身上,觉得夏之秋一定没有尽力才会如此。而外甥女帮自己舅舅天经地义,哪里需要花这么许多钱,她觉得这钱应该是夏之秋帮着出。
后来陈保国以夏之秋的名义寄钱过来,又被张金妹误解成那是五百元疏通关系剩下的,所以就有了这次要钱修房的事情。
“什么钱?一分没有,之秋说那两百元钱是问朋友借的,她说怕家中用钱紧张就问朋友借了两百元钱来,那钱都还没有还清呢!还有她说陈家为了娶她花了不少钱,她现在是陈家的媳妇,要帮着陈保国一起还债。”夏铁军皱着眉头,猛的吸了口烟。他总觉得这次回来女儿不同了,似乎硬气了很多,以前夏之秋可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会找各种理由婉拒家人了。
“什么?这么说我们就白白养这个女儿了?”张金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撒谎,她怎么可能没有钱?那五百元钱拿去根本没有什么作用,让她去把钱要回来,否则,否则我就去举报,反正那人也是他们陈行村的人。”
“你去举报吧,举报完,看你弟弟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提到张宝来,张金妹一下子气焰就瘪了下去,“我可怜的宝来呀,他还没有成亲娶媳妇,那些天杀的就这么的冤枉他坐了牢。呜呜呜呜,不行,凭什么陈家的债要我女儿去还,根本没有这个道理。你快打电话去,不准她给陈家还债,自己家吃嚼都还不够用,还给别人还债,她傻不傻。”
“妈,大姐是不是不愿意拿钱回家,才找这样的借口?”一旁的夏之瑷皱眉,她才不相信夏之秋会没有钱呢,不管这么说她都要把她身上的钱榨光,没有钱还债,看那个农村的男人还会不会稀罕她。
“铁军,之瑷说的有没有可能?我们可不能让那死丫头片子给骗了。他陈家好歹在农村,吃的有土地,我们一家都要靠着你一个人的工资,女儿不补贴那就没有活路了。”张金妹拉着夏铁军的手泪眼婆娑。
“妈,你们怎么老是盯着大姐的钱,为什么从来不问二姐要钱呢?家里既然困难也可以问二姐要钱呀!”一直在一旁看着整个过程的夏之凉看不下去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你大姐我们供到高中毕业,你二姐初中毕业能比吗?我能没能力让你二姐念书念上去,怎么可能再问你二姐要钱?”张金妹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可没有忘记那死丫头当年为了要读高中把夏铁军的大姐请出来这件事,夏铁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夏铁霞。
“明明是二姐自己没有考上高中,能怪大姐吗?”夏之凉嘟哝,她年纪虽然小,可不代表什么都不懂。她记得大姐念书可没有花家里一分钱,当年还一边带着她们姐妹一边打石子赚学费。家里对大姐太苛刻了。不过都是父母的女儿,这样的话她也说不出来,只能放在心里想想。
“大姐念了高中又如何?还不是去了农场,大姐太自私了,爸妈赚钱多辛苦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情况她也知道,偏偏还要花冤枉钱去读书。为此还请姑母过来,姑母哪里懂我们家的事情,简直太不把爸妈当回事了。”那日夏之秋回门之后夏之瑷就发誓,夏之秋不再是她姐姐,但凡能打压夏之秋的事情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现在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夏之秋不拿钱回来,已经惹怒了父母,她只要在边上在鼓动鼓动,看爸妈不去剥了夏之秋的皮。最好夏之秋把钱都上交了,然后婆家那里又没有钱,这样她就会被婆家嫌弃。夏之瑷美美的想着,心中一阵的舒爽。
夏之凉张了张口,最后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总觉得家人这样算计着大姐是不对的,可这些人又是她的姐姐和父母。她能做什么?她往后退,又往后退,悄无声息的退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她和夏之瑷一间房,又被隔成了两个房间,夏之瑷住在下面,她住阁楼上,阁楼虽然连身子都站不起来,也仅仅只有一张床大一点的地方,可那已经是她全部的世界,只有在这里她才觉得温暖和舒心。
她想了又想,从书包抓出来一张纸,写了一点家里的情况,然后,又抓起鞋子,从鞋垫下面抓出一张毛票,她身上其余的钱都被夏之瑷用各种理由借走了,只有这张毛票,是大姐往日偷偷塞给她的,夏之瑷不知道,就存了下来。她下阁楼的时候,父母还在讨论怎么从大姐那里要钱,中间还有夏之瑷的挑拨。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影。
她从邮局买了一张信封和邮票,然后把信塞进信封,直至把信丢进邮筒,她的心都是噗噗的跳着,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可如果不把信寄出,她觉得会一辈子难安。
夏之秋从没有想过会收到小妹夏之凉的信,她虽然和小妹关系好,可印象中小妹胆子小,还有上辈子也没有这件事呀!
第二十八章电话风波
打开信,上面开头就是小妹满满的关心,问她在农场上班辛不辛苦,这也是和父母来信的完全不同。父母从不会关心她过的如何,连假装一下都不会有,接着小妹在信中隐晦的提了一下父母和夏之瑷对她的不满。最后结尾和她说家里一切都好,最主要的提了一笔没有发生什么要花钱的事情。这大概是小妹变相的提醒她家里钱够花,让她不要相信父母的话吧。
看完信,夏之秋微微一笑。
那个家也不全是白眼狼,她和陈保国上门,帮他们倒水端茶的弟弟,来通风报信的小妹。印象中的小妹可不像这么勇敢能给她通风报信,这么一点点的改变也算是好的吧,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想看到最后连小妹都对她那么冷漠。
“夏之秋,谁来的信?不会是你家人又来问你要钱了吧?”身旁的陆敏探过身子问道。对夏之秋家人,她可算是无语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苛责自己孩子的父母,每每到了快发工资的时候总能见到夏之秋的家书,然后她和张淑芬都为之取名催款信。虽然结婚回来之后的夏之秋性情大变,可谁知道她会不会还心软。
“催款信已经来过了,这是我小妹给我的通风报信。”夏之秋面无表情的收起了信。
“不错嘛,还知道放眼线了。”陆敏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都嫁人了,她们还不放过你呀!我真是服了你的家人。你父母就不怕他们这么要钱被你婆家知道了?”张淑芬冷哼。对夏之秋的家人她是一点也看不上。她都怀疑夏之秋是捡来的。否则正常父母哪里会这么对孩子。又不是家里只有夏之秋一个女儿,也偏偏只有对夏之秋这样,那就太怀疑了。
“能为我着想一下就又不是我父母了。”夏之秋苦笑。
“你就没有想过不是他们亲生的?”张淑芬小心的问道。
“我这张脸出去,就是夏家人的脸,怎么否认?”这根本不用去验什么DNA她们几个姐妹,除了老四和小五不像父亲,其余的容貌都随了父亲。
“这倒也是,你爸过来都不用找人问就能知道找你的。”因为父女两个真是太像了,说不是亲生,摆在一起也没人信。
“各人各人缘法吧,我不得他们缘,随他们去吧!”作为子女的父母是没有的选的,所以只要尽了子女的义务,其余的她也管不上了。
这厢夏之秋刚刚接到妹妹的告密信,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夏父的电话,电话里一开头夏铁军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为了不让耳朵遭罪,夏之秋把电话拿的远远的,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叫个不停。刚刚回神,这电话那头又换了一个人。这回换成了夏母。
“夏之秋,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有钱修缮公房,也不愿意寄钱回家,家里房子破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真是狠心呀,让老父老母住这样的屋子,自己在农场里享福。”张金妹一上来也和夏父一样噼里啪啦的一顿说骂,好在她的嗓门比夏父小一点,夏之秋适应了夏父的大嗓门之后,好歹听清了夏母说些什么。
家里怎么知道自己在农场修缮了公房呢?她可不记得信里说过这件事。她下意识的抬头,整个办公室也只有办公室主任一个人,办公室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过年之后刚刚调到这个办公室的,以前的老主任调去了别的地方,这个主任什么人过了几十年她早就不记得了。而修缮公房的事情自己没有说,夏父所在地方离农场又很长路,夏父不可能特意去打听她在农场的事儿,所以唯一可能就是这个新晋的办公室主任多嘴了。
“妈如果觉得这里是享福不如带着妹妹们一起过来?我不介意的。”
“去你那里你能养我吗?能你两个妹妹吗?别说话大风扇似的,我们也不求你多,就把修缮家里房子的钱给整出来就够了。”
“妈,你们讲讲理好不好,我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元钱,前不久刚刚给你们两百元,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我这边房子刚修缮,身上还有债务,现在你一下子又要我五百元,这还不算年前妹妹生病,你身体不好寄过去买补药看病的各项花销。你们真当我有印钞机怎么的,张张嘴就能有这么多钱。”夏之秋冷哼,有些帐不算不知道,一算真是可怕,这就是她的父母,张嘴闭嘴就是钱,前世她想用钱换这些亲情,可那些人的心是用钱捂热的了吗?就算今天用钱热了温度,改日没有钱的时候,只会冷的更快。
“你爸给你的五百元钱呢?难道全部花完了?你花了钱,舅舅也没有捞出来,你看你办的什么事,我不管,既然当初你拿钱去了,就要把舅舅救出来,既然舅舅救不出来你就把这个钱退给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