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怪郭星楠担心,没来京城上学她是不知道天底下的官儿有多大。她爸那种不是要紧部门的领导根本算不得是官儿啊。
可这四九城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保不齐对方就真的有大靠山呢?不然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犯这样的事儿吧?
“你闹呢?比我们还硬的关系,那除非就是鲁中南他大舅的亲儿子了呗?”
二端倒是真的不担心,这京城里比他们关系还硬的几乎没有吧?毕竟鲁中南他大舅可是上面那位啊,没有比他大的了。
“也是哈,我总是忘了鲁中南是一把手的亲外甥。”
郭星楠醒过闷儿来。也不怪她总联系不起来,毕竟鲁中南跟她也同窗过,家里头一点儿都不像是有这么深背景的样子。
加上二端更是个接地气儿的姑娘,哪里看得出有半点儿土豪的架势?
身为他们多年的同学和好友,郭星楠心里头始终把他们当做和自己差不多生活环境的人。
“哼,我一定要让那些卑鄙小人付出代价!”
二端就差把拳头掰得咔咔响了,眼睛里是一片深沉的晦暗。
“对付这种人有的是招儿,放心。”
鲁中南自然是和二端同仇敌忾,只要定了罪,进了监狱后受什么待遇,那就得看他们的心情了。
因为鲁程允干过多年刑警,鲁中南自然知道一些监狱里的潜规则。
虽然都是犯人,但是犯人也分个三六九等。比如大家最怕的,是杀人犯,一般很少人招惹。而大家最厌恶的,就是QJ犯,这类犯人在牢里头都没好日子过,是所有犯人欺负的对象。
要是外头再有人打了招呼,号头儿更是可以照三餐的折腾你,花样百出,保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事情,鲁中南不打算跟二端细说,但他都会去帮二端搞定。
这一夜,二端失眠了,她没有跟306的人说这件事,只是说有朋友病了,住院了。
可是熄了灯躺在床上,她却睡不着。想起初一刚开学的时候,跟薛小凝两个人相识的过程,那么单纯无害的小凝,满满的稚气。
想起小凝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从来也没跟人红过脸。
为什么呢,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对老实人好点儿?
抓着被子遮住自己的头,二端躲在被子里哭得伤心。白天忍住没有流下来的眼泪,此刻在黑暗中变得肆意放纵。
心软,恐怕是二端最大的缺点,尤其是对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她真的看不得他们受罪。
薛小凝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花朵一样的年纪,就这样过早的凋零了。她白天还安慰郭星楠说小凝会好起来的,实际上她也没把握。
上辈子做社会版的记者,这样的事情她也接触过,按理说应该有一些承受能力的。但是这一次这样悲惨的事情就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那感觉真的太煎熬了。扎心!
哭着哭着二端才累得睡着了,梦里全是薛小凝向自己求救的画面,睡得她冷汗直流。
第二天还是被冷艳给摇醒的,因为早上有课,冷艳看一向早起的二端没动静,还以为她生病了呢。
结果迷糊糊坐起来的二端眼睛都肿成胖金鱼了,唬了冷艳一大跳。
“你昨天晚上回来情绪就不对,你这是晚上在被窝里偷着哭了?”
迅速拧了一条冷毛巾递给二端敷眼睛,冷艳小声儿地询问二端。
二端把冷毛巾敷在眼睛上,也不好说薛小凝的事儿,只得撒谎。
“和鲁中南吵架了。”
这个理由够合理吧?和男朋友吵架,掉金豆豆,多正常。
冷艳一脸的不信,二端和他们家鲁中南吵架?还能气得偷哭?
不能够,坚决不可能。就她这么长时间旁观,也知道鲁中南多宝贝二端,他能把二端气成这样?
那她是不知道前一阵俩人还闹过别扭呢,二端大晚上跑出去找鲁中南。
不管冷艳信不信,二端咬死了说是和鲁中南吵架了,然后顶着肿着的眼睛去上课,为了遮一遮丑还把她闲置了很久的大黑框眼镜翻出来戴上了。
306的人看她拉着脸,也不笑也不闹的,才真有点儿相信她是跟他们家小鹿哥哥生气了。但是不知道因为啥,所以想劝都无从下手。
中午鲁中南来接人,冷艳她们还特意送二端下的楼,各种明示暗示鲁中南不要欺负二端,多哄哄她之类的。
弄得鲁中南一头雾水,怎么觉着突然间端端的室友这么关心起他俩的相处问题了?
等车子开起来,二端才给鲁中南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傻瓜,以后不要偷着哭,想哭就到我怀里来哭。”
听二端说自己是因为昨晚偷着哭,所以今早的肿眼泡掩饰不住,就借口说是因为和他吵架了才哭了,鲁中南心疼不已。
他把车停到路边儿,一把把二端搂进怀里,抱抱揉揉脑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数个亲吻。
二端把脸埋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气味儿,觉得安心多了。
“小鹿,小凝太可怜了,我看着她那个样子,我心里真难受,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只有在鲁中南面前,二端才会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不需要任何的伪装坚强。
看着自己的姑娘在他怀里像小奶猫一样娇弱又可怜,鲁中南真是恨不得都替她难受。
“咱们帮她讨回公道,不让坏人逍遥法外,再给她请个心理医生,进行心理负担。有你这么关心她,她会好起来的。”
鲁中南此刻真想揍死那犯事儿的混蛋,糟蹋了薛小凝,害得二端这么难过,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冤枉!
“真的嘛?小凝会挺过去的对吗?”
二端仰着脖子,一脸的寻求保证。
鲁中南捧着她的脸,坚定地望进她的眼睛。
“会的!”
第八百四十九章 不是你的错
但是实际上,薛小凝的情况却不若他们期望的那样好。
俩人还没到医院呢,二端就接到了吴婶打来的电话,让她快点来医院,说薛小凝醒了之后大哭大闹,还拿脑袋撞墙。
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二端眉头紧紧皱着,挂了电话之后催促鲁中南稍微开快点儿。
“她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儿,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安抚她呢?”
二端急得直抠手,正所谓关心则乱,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她或许还能冷静,可对方的薛小凝,那么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
“人在医院,有吴婶看着应该不会有大碍。她必须得有一个接受的过程,她需要时间。”
鲁中南比二端冷静得多,按住二端的手不让她折腾自己那水葱似的手指头,稳稳地驾车往医院赶。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二端心里平静了许多,小鹿哥哥说的对,或许小凝发泄一下反而好。如果不吵不闹的,那才可怕。
等俩人赶到医院,薛小凝已经被医生注射了镇静剂,平静地躺在病床上了。
但是她双眼无神地睁得大大的,眼泪无声地流淌,落在枕头上,已经把枕头哭湿了一大片。
二端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小凝病床边,手轻轻地盖在薛小凝的手背上。
薛小凝的手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眼球迟缓地转动了一下,看到是二端,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些表情。
那是二端从来没在薛小凝脸上见到过的神情,透着深深的悲痛和绝望,让二端生出一种恐惧,生怕小凝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小凝……”
二端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叫了她的名字,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所有的语言,在想到小凝的遭遇的时候都显得苍白。她不想轻飘飘地说一切都会过去,二端知道,小凝身上发生是一切都不会过去,会在她的生命力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端端,我完了,是么?”
小凝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一般粗粝,刺痛了二端的心。她都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小凝哭喊过度造成的,天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
“不是!你没完,只要活着,就没完!”
二端手上用力,死死捏着小凝仿佛一夜之间就干瘪下去的手,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调儿了。
站起身来,二端弯着腰对上薛小凝的眼睛,目光灼灼。
“小凝,你看着我!你相信我吗?”
薛小凝似乎被二端的激动吓住了,喃喃到:“端端……”
“告诉我,你相信我吗?!”
二端一脸严肃,气势逼人。
“相信。”
被二端的态度感染,薛小凝呐呐地回答她。
“那你听我说,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是无辜的,记住了么?你是受害者,你没错!记住了吗?!”
二端直视着薛小凝,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一般,她坚定的语气,把话语一字一字地敲打进薛小凝的脑子里,心里。
薛小凝先是愣愣地望着二端,接着眼里迅速凝结出泪水,咧着嘴哭喊道:“端端,我好怕,我好痛啊!”
二端俯身抱住薛小凝,心里酸涩不已,嘴上还不停地安慰她:“不怕,我在这里,不要怕。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二端一直小声在薛小凝耳朵边说着宽慰的话,像是想给小凝洗脑一般,灌输着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为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的思想。
对于薛小凝来说,绝对不能让她产生自我怀疑的想法,很多性侵害的受害者,常常容易陷入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里,给心里造成特别大的负担。
加上这个社会人言可畏,总是有一些人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喜欢嚼舌根。孰不知,他们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能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垮本来就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受害者。
许是二端洗脑攻势奏效了,薛小凝渐渐平静下来,二端摸着她的头发,哄她入睡。
可惜刚把薛小凝哄睡着,病房的门就被大力地推开了。
二端刚想回过头去斥责不礼貌的行为,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闭上了嘴巴。
是薛小凝的父母,应该是接到消息,连夜从山城市赶来的,薛小凝的妈妈红着眼眶,在门口喊了一声小凝。
刚睡着的薛小凝听见妈妈的呼唤,腾地睁开双眼,竟然坐了起来就要下地。嘴里已然是破碎的哭声:“妈!妈妈……”
薛小凝的妈妈看到女儿这样凄惨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几步跑过去抱住薛小凝,娘儿俩抱头痛哭。
薛小凝的父亲眼睛通红,站在一边沉默着。可二端分明从他青筋暴起的拳头上,看到了这位父亲内心的愤怒。
二端对吴婶使了个眼神,俩人退出病房,给薛小凝一家人留出空间。
鲁中南把二端送来医院,看薛小凝没大碍,就开车先走了,他下午还有比赛,实在有点儿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