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抗军纪,领罚。”
“是。”阿远头也不回的利索出了营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明白了,究竟是大王变了,还是他变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女人,自从嫁来了边疆。
所有的一切,都跟着一起变了。
含烟望着她的肿大的手,于心不忍道:“王上,还请您救救王妃吧。”
仲容恪冷着一张脸,看也不曾看的,道:“这是她自找的,死不了。”
言罢,便出了帐子。
那名女侍一直在外头听着,待看到大王离开军营的时候,便赶紧悄悄去唤来了军医,给姜瑾医治。
蓦地,军医经过一番的整治过后,便道:“切忌要王妃好好歇息,万不能再受创了。”
侍女感激的去送送。
不知过了多久,姜瑾再次醒来,便看到了含烟。
“有劳你了,烟娘。”她的声音很微弱。
“王上阴晴不定,你受苦了。”含烟叹着气,巴巴的望着公子能够尽快出兵。
“没什么苦的,他说的不错,自作孽罢了。”她挑战君王的底线,是该罚。
待在这里久了,又受着他的庇护,渐渐便得意忘形了。
日后,要更加谨慎才是。
侍女端着药汤走了进来,眼眶红红的,道:“王妃,奴给您喂药。”
姜瑾支撑着身子起来,想要自己去端,但无奈手已经不成样了。
偏偏还是最顺的一边。
她点了点头。
女侍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喂着药。
末了,她搅着汤药问道:“王妃,你想回家吗。”
姜瑾怔了怔,看了一眼含烟,笑道:“身不由己,言不由心。本就不愿,何来思乡?”
“奴,奴会想办法,让王妃您回去的!”侍女放下汤碗,跪在地上,哭啼道:“王妃何等尊贵身份,竟然为了奴一个小小的卑微身份,而代替受了如此惩罚。奴感激涕零,遂一定会帮王妃达成心愿的。”
她说着,便红着眼眶擦泪。
“奴是个孤儿,苟且偷生之下,来到这里做侍女。从未有人关切,但今日,王妃却替奴承受至此,奴不知所言,唯有衷心回报之。”她低着身子,匍匐了三下。
姜瑾撑着身子想要去扶,含烟却扶她起来。
“你放心吧,我与王妃情同姊妹,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不会说出去的。相反,我也想回去。”含烟柔柔道。
侍女很惊诧,感激的看着两人,“奴一定赴死不辞。”
她在这里干了许久,明白这里的地形,以及军中大大小小之事。
自从听说这王妃是遭人陷害嫁到这里的,她便有些怜悯,但也无可奈何。
只是悄悄的偶然多帮助帮助她,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
譬如上回那领队阿远对她做那般苟且之事,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去唤来了大王。
此番,不愿意让她出去,不单是为了大王的命令,也同样是担忧其足。
她是个孤儿,所以明白那种无依无靠无奈的滋味。
姜瑾望着自己包扎的高高的玉手,成了猪蹄一般。
但能在此收获一个忠心的丫头,对她也是极有力的,不管怎么样,值了。
虽然事情因她而起,理应不是侍女的责任的。
“这下好了,脚伤了,手也伤了。本王妃是个残人了。”她苦笑着调侃道。
“好好养养罢,不要多想。”含烟宽慰道。
“现在,是什么时季了。”姜瑾忽然望着那轻轻拂动的帐帘,出声问道。
侍女利索的回道:“王妃,快要冬月了。”
这么快啊……
她有些恍惚。
仿佛才来不久一般,但实然却是过的如此之快。
算来算去,她与他未见,如隔三秋。
北疆,顾逊之口渴难耐,肚子也在咕咕作响,但依旧没能出境。
已是行了两日两夜了。
饿时,他便随意的打只野味垫垫。渴了,便在那潮湿土地上,以寸布挤之,能暂解一时口渴。
风沙肆虐,他却坚持着,只要再挺挺,便能到了。
又行了两日,马儿终是劳累的无法走动。
顾逊之下了一剂狠药,以剑刺之,缓了缓这残局。
凉国境内,纳兰清如跟随着皇帝进了宫廷之中。
但还是位份比较低的,暂且住在了小院里。
“人找到了么。”她穿着一身华服,对着铜镜理了理发髻。
心腹悄然的回道:“还未。”
“继续找着,发现踪迹后,带去衙门。”她慢声的说道,手中拿着几个精致的簪子左右挑选着。
“你说,这两只,哪个好看。”纳兰清如妩媚的摆弄着。
心腹顿了顿,“都好看。”
“嗯,你说的对,那我两个都戴了。”她娇小着,对着铜镜轻轻嵌入。
凉皇自从回到了宫中,便忙不开交的处理着奏折。
这厢,公公道:“皇上,今夜要翻哪位妃子的侍寝牌。”
他头也不抬的,道:“随意随意,朕忙着呢。”
公公应了一声,私心的去翻他所效忠的真正的主子,宁妃。
纳兰清如打扮了许久,夜里左等右等,却依旧未等到皇帝。
“主子,皇上今夜去了宁妃那了。”受命去查探的丫鬟走了进来,恭敬禀报着。
什么?!宁妃?宁妃又是谁!
难道皇上就这么将她给忘了吗?明明进宫才没几日的!
她十分愤然,觉得不能够在这么被动下去了。
不然迟早被冷落,那她进了这凉国宫廷又有何用?
还不如随意找个公侯许了呢!
“你进宫多久了。”纳兰清如问着那丫鬟道。
“回主子,三个年头了。”
“那你一定很了解宁妃吧,同我说说。等日后我有机会上了高位,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她端庄的品了口茶水。
丫鬟便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一遍,把自己所了解的都一一交代了。
“嗯,很好。还有这宫中大小事宜,都说说。以及皇上素日爱好,都替我打听打听去。”纳兰清如嘴角带着邪邪的笑,一脸掌握着道。
边疆,含烟端着汤碗来到了仲容恪面前。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公子的这药效到底有何作用?为什么迟迟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只稍许比往常看起来气色差些罢了。
她疑虑着,还是放在了其面前。
姜瑾躺在榻上,一双凤眸带着几分的凛然。
她不动声色的以余光望着,心里知晓这汤大有来头。
但这么久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么?
她的心中忐忑着,但相信着君无弦,相信着含烟,定然可以完成好这件事的。
只见仲容恪似乎是习惯了一般,看也未看的饮过,继续瞧着兵书。
姜瑾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专注的睨着自己的手,由厚厚的白布包扎着。
崴着的脚也还未好,她无奈的心底叹息,这会子是哪儿也去不成了,这不正正和了他的意么?
一早决定好要学的骑术,早知还不如让那领队阿远教授,也好过同仲容恪一起。
他莫不是故意的罢,惹怒她,再有了她此番的境地。
但无论是怎样的猜想,姜瑾这后果也是妥妥的展现出来了。
忽的,营帐被人掀开,阿远走了进来,还不望以关切的目光撇了她一眼。
“大王,今日有场军议。还望大王能够加入兄弟们一起探讨。”他话里没有什么语气,只是履行公务一般严谨,正色。
仲容恪翻阅着兵书,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道:“知道了。”
阿远忽的见那桌上的汤碗,便多嘴的关切一句道:“大王,可是病了?”
“何出此言。”他顿了顿,豹眸微凝。
“末将见那碗中还残存药渣。”他低了低头道。
仲容恪没有回应他,只是站了起身。
从他身旁经过时,便随意道了句,“烟娘给本王做的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