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慢些。”侍女还留恋不舍的再次望了那殿中一眼。
真是可惜啊,若是能够有机会同那大王说说话就好了。怎的方才没有多瞧几眼呢,真是后悔!
纳兰清如步履轻盈的提着裙子,端庄优雅的走上了侧面的三层台阶,来到门边。
有两个丫鬟在门口站着,见到了来人,打算行礼,却被她及时的制止住了。
她看到了此情此景,嘴角勾勒出一抹得逞之笑。
“这个,朕请大王过来呢,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只是想,趁朕国事尚还清闲的时候,多多同周边的友国来往焉。”凉皇松了松宽大的衣袖诚恳道。
仲容恪面上无笑,端起一盏茶,直直的看了几眼,饮了一口。
“大王觉得,朕这宫里新进的香茗茶,如何?”他身子前了一瞬,观察着其反应道。
“尚可。只是本王,素来不是很喜欢饮茶。”他的豹眸上移,与之对视了片刻。
凉皇错开了视线,当下有些凛然,陪笑道:“是这样,那是朕的考虑不周了。大王喜欢喝什么,朕现在便派人传进来便是,来人……”
“不必了。皇上邀本王过来,不是只吃一盏茶那么简单吧。何不明人说亮话。”仲容恪放下茶水,洒了几滴在外。
“这个,这个……”凉皇食指挠了挠云鬓,一时也没有做好如何同他道出的准备。
“大王远道而来,想必是腹饥了些罢。来人,将点心端进来。”纳兰清如明媚的声音响起,身后便走进来一位侍女,她早早的便准备好了这些。
仲容恪在见到她人时,恍然了一瞬,心中疑虑四起。
犹记姜瑾初次来边疆之时,当日见到的她,却是戴着的人皮面具。
而那张脸,与面前来到之人,却是重合不已的。
侍女将点心端至了皇帝与其面前,“贵客请用。”
此时,她还不知晓这眼前的人便是边疆大王。
“你……”仲容恪的眼眸错综复杂。
侍女抬眼,却狠狠的震住了。
“潭儿,做什么呢。”纳兰清如不悦的佯势提醒道。
闻声,清潭的面惨白了一瞬,道:“奴婢这就退下,请贵……请大王慢用。”
凉皇观察着两人只见的怪异,便试探着迟疑道:“大王方才,可是瞧上了那侍女?”
仲容恪正色道:“并非。只是,她与本王军营里曾撵出的一婢,面容相似。”
“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普天之下,面容相似之人也是有许多的嘛哈哈。来,大王请不用客气。这乃是朕宫廷中上好的御厨所制糕点,尝尝看。”
凉皇伸手过去,拿了一块淡绿的糕点送入嘴中,入口即化,软软的清香不已。
他发出一声满足之声,口齿不清的指着道:“大王也用啊。嗯,好吃,真好吃。”
一旁的将领黑了脸,暗道这凉皇怎的这般的昏庸,这番吃吃喝喝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皇帝了。
仲容恪从未食过甜食,与边疆的饮食也全然不一样,但碍于其面子,便也装模作样的品尝了一番。
“如何?朕没骗你吧,是真的很好吃。想必,大王所处的边疆,应没有这等美食吧?”凉皇如同笑面虎一般乐呵着。
“本王的边疆,虽不如皇上的凉宫繁华。但也是足够富足的。”他沉声道。
凉皇愣了愣,改口赔笑道:“哦,朕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大王莫要多想了。为了赔礼,朕打算,今夜特地在宫中设宴,来接待大王的到来。你觉得如何?”
纳兰清如也在一旁默默的掩嘴陪笑着,眼底止不住的妩媚娇柔。
“是啊。大王好容易来一次我凉国都城呢,不如便歇个几日再回去吧。”她娇声的说道。
“不了。本王军中要事繁忙,若皇上没什么要紧的事,心意到了便好。”仲容恪至始至终都正色着,并未开笑颜。
此言一出,凉皇倒是有些不悦的,他的笑容渐渐在嘴边凝固,轻轻放下了盏茶。
他叹了口气道:“唉,朕是好心好意的请大王过来啊。怎的就这般拂了朕的面子呢,朕这心底,可真是不好受啊。”
将领在一旁心中隐隐有些怒意,他隐忍着。
这皇帝究竟是想说什么,磨磨唧唧的就是不说出实言。还不愿意放人,到底打算如何?
仲容恪见其笑容收歇,当下抬眸瞧了眼端庄自然的纳兰清如,眉头深锁了一瞬,便答应道:“既是皇上诚恳之至,那本王也不好拂了皇上的面子。”
凉皇听到此言,便立刻又恢复了笑面虎般的笑容,说道:“这就对了嘛是不是。大王好容易来朕的凉国一趟,路途遥远奔波,理应厚待厚待,方可尽我凉国礼仪之周啊。”
“哈哈哈,来来来。喝酒,这是朕特地命人准备的,西域美酒,便等的今日之时呢。”他招了招手,便有丫鬟进来,为二人满上了杯酒。
“朕在此,祝凉国与边疆,友谊共存。来,干了!”凉皇与其碰杯,一口饮下,随意的擦拭了一下。
纳兰清如微笑着,优雅道:“那皇上同大王便在此聊着,清儿这便去吩咐宫奴准备晚宴一事。”
“好好好,爱妃去吧。朕在此作陪大王即可。”凉皇爽朗的笑着,回神与之交谈着。
将领与几个将士们只低头喝着酒,心中一股子的闷气。
这凉国皇帝可真会胡搅蛮缠的,若不是没有大王的命令,他们管这里是何处,在边疆又怕过谁?何必在此受此局限呢!
去也不能去的,留也不能留的,凉皇的本意又是什么?
纳兰清如出去后,仔细的吩咐了一番,便命人去打理。
这厢,侍女清潭低头走了过来,道:“娘娘。”
“怎么了。”她傲慢的整理了下领口与袖口。
“这,奴婢曾侍奉过的大王,怎会来到我们凉国都城了。”她壮着胆子迟疑问道。
“大胆。这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能够过问的。”纳兰清如翻了翻眼,搔首弄姿着摆了摆头上的钗饰。
清潭抿嘴,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方才在殿中瞧见大王,实为惊讶。且也被大王认出了面容,奴婢怕……”
她闻言嘲讽的笑了一下,道:“你放心。你既已经是本宫的贴身婢女了,本宫自然是会保全你的。至于你曾在边疆犯的事情,本宫不打算知晓也不会过问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本宫的话,就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她这般保证,清潭立即欣喜的跪下,诚恳道:“奴婢多谢娘娘厚爱。”
纳兰清如笑着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她。
此刻的边疆处,正皑皑大雪着,与凉国的灿烂日头截然相反。
姜瑾掀开帐帘,将领队阿远呼了过来。
“王妃,有何要事。”他皱了皱眉,低头拱手道。
“王上可有消息了?是否已经抵达凉国?”
她问此话,可不是在担忧仲容恪本人,而是她关心的此事。
阿远偏头迟疑了一瞬,正然道:“据前头探子来报,经过这几日的行径,大王已是去往了那凉国都城内。”
她思索了片刻,再问,“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人混进凉国宫内,打听消息。本王妃,担忧王上的安危,所以便想知道那凉皇,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姜瑾撒谎不带面红道。
阿远点头,宽慰说:“王妃放心,这件事情末将早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记得一有什么情况,便及时的来通报我,本王妃也好真正安心。”她轻拍了拍他坚实的右肩。
“是。”
他撇了一眼被其触碰过的地方,缓缓退离。
含烟从里帐出来,见她望着远处的大雪雾眼朦胧。
“你打算怎么做。”她出声询问。
将士们站的远远的,一副漠不关己的模样。
姜瑾瞧了几眼两人,压低声音道:“先了解那头的情况,再做打算,不然我什么也不知晓。”
她点了点头,“也是。”
“外头风大,还是回帐吧,以免感染风寒。”含烟关切道。
她收回了远处的目光,颔首与之一同进帐,生了火盆取暖。
“这天啊,也是说变就变的。忽然就冷起来了,忽然就下雪了。”含烟笑着,搓着手。
姜瑾的思绪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眼神直直的,一动也不动的,好似没有听到外界的任何一般。
“你在想什么?公子吗?”她挡在了她的面前,疑虑问道。
“没什么。习惯了,闲的时候就喜欢东想西想的。让烟娘见笑了。”她微微一笑,在火盆里以一根木柴挑动着,将新的火炭翻上来。
“其实,我觉得,若抛弃一切不去作想。生活在这里,也是一件无拘无束的事情。”含烟轻叹了一声。
“何以言得?”
姜瑾望着她一张苦脸,不由得记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什么不善之辈。
仅在一日一夕之间,便爬上了仲容恪的床榻,还有了个不轻不重的位子。
后来才知晓,原来她是君无弦派过来,刻意让其分身,安插在他身边,好照料着她的人。
“对了,你本名,便唤这个么?”她想到这点,询问道。
含烟闻声,笑了笑点头道:“是。说来,这名字还是公子给我取的呢……”
她的秀眸在火光里头闪闪,温柔不已。
姜瑾没有介意,问道:“那,可否由烟娘说说。你同王侯,是怎的相识的?又为何会答应,只身来此犯险呢。还因此为了我,牺牲了太多。”
她每每想到这里,便愧疚万分,不知该如何补偿。
“好啊,左右王上也不在。我便好好同你聊聊吧。”含烟微微一笑。
那尖尖的火烛,因外头时不时透过缝隙潜进来的风儿,而点点的闪动着。
姜瑾听她细细说着,时不时的附和一句。
原来,含烟在还没遇到君无弦之前,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女,但因一场府变,作为庶女的她,带着病重的母亲,便被其大夫人与嫡女赶了出去。
她知道,母亲只是风寒不得治,才拖延至此的。而她们却加以陷害,说母亲是得了疫病,必须得快些离去,还一口诽谤说她也连同沾染了。
父亲是个没主见的男子,只听信了她们所言,便极其避讳了由大夫人主张了。
那时候的含烟身形单薄,带着母亲流落街头,一改府中小姐的容面,不得已走上了乞讨之路。
但是日子长了,百姓们便没有了怜悯之心。
无路可走之下,她便去往了另一个国度,也就是西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