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怎么回事,又是那些晨时的人么?烦不烦啦。”尉迟茗嫣道。
一旁的婢女说选举已经结束了,是从公主寝殿边上路过的。
“这么快就结束啦?”她微微有些惊讶。
姜瑾思虑,问道:“是何人呢?”
婢女被问到了,方才去端茶的时候有听到一些蜚语,说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选举的几个尚书郎,有其中一人是另一位大人推举而上的。”
“是哪位大人?”尉迟茗嫣好奇问道。
“好似是户部的尚书大人。”婢女诚恳道。
“好啦好啦不用说了,本公主不想听这些了。”她摆了摆手,婢女便退到了一旁。
姜瑾稍稍有些疑惑,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略在寝殿里坐了一会儿,同公主聊了一两个时辰,便准备出宫了。
丫鬟阿俏与即墨等在外头。
她忽的腹部有些疼痛,想去解个手,便绕了一段路,只让阿俏跟着。
待出来过后,隐约瞧见树影下有人头攒动,瞬时一惊。
“你可看见了,那边有人。”姜瑾问道。
阿俏放远看过去,确实有人,还是两位,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其中一个身穿朝服,想是宫中的某位大人,能在此隐蔽的地方商谈事宜,定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
她眯起凤眸望向另一人,衣裳不似宫里的行头。
“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阿俏提醒道。
姜瑾点了点头,最后再看了两眼,便没再多关注了。
宫中近日风头正紧,诸事许多,遂她什么事情都会多比常人思虑一些。
朝中大臣与外部人商谈,所谓何事?
怀着心事回到了将军府,想起了二姨娘的病情,便去了其院中看看。
发现那老先生还未离去,门口的下人欲要唤她,她示意不用,并遣散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当年往事
“姨娘的这病怕是不好治。但老夫会竭尽全力的。另外,老夫昨日忽的感慨,旧地重游了一番。”
静颦没有说话。
“发现旧时之地早已物是人非。姨娘猜老夫看到了什么。”
“老先生,看到了什么?”
原来自这卓老先生回去之后,他便改了条道,命人前往了故地,因见到了故人便愈发的感慨。
待回到了那地,发现早已一片荒芜。
感慨之余,还是觉得早已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欲要离开之时,却见一中年男子悠远的望了许久,叹气着便走了。
卓老先生当下猜疑,回去后仔细作想,便怀疑或许正是当年的那人……
静颦听着心头颤了颤,一滴眼泪无声的滑下。
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确定真的是他。
那要从以前开始说起了。
当年,静颦还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姑娘,懵懵懂懂天真烂漫。
家境虽不好,但爹娘疼爱,唯有一长兄好赌,但为人又孬,从不敢同那些赌坊的人赌钱,只同那些无所事事的游民一起。
要说静颦与那萧公子的相识,还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的上元佳节时候。
那会子家里穷,静颦不能够似旁人一样,买些好看的花灯点缀,着实气气派派又热热闹闹的过那上元节。
长兄虽然好赌为人又孬不学无术,但是对这个妹妹还是较为关照的。
于是其便思忖着,如何能寻到几盏好看的花灯来为妹妹助兴。
但是吧偷又不敢,买也没钱。
遂便想了许久,才想到,这偷也要偷的有点技巧。
店家不能窃,会报官。有钱人不能偷,会被打死。
普通的老百姓,瞅个老实点的就去拿了就跑,这样就会好一些。
这长兄思来想去,就这个法子可行一些,但真当在街市上看来看去,盯了大半日的还是不敢下手,瞅着每个人都觉得可怖不老实的。
待快到夜间的时候,急到快要崩溃了去,遂咬牙一横,冲去闭眼随便寻了个顺了几个花灯。
“我的灯!”那人道。
其便拿了就跑,被偷花灯的是一位公子,倒看起来有几分涵养的,便就此作罢了,只认自己倒霉。
这约莫就是其所说的,老实人。
还真应了这点,长兄觉得自己太过走运了,但人不找他就觉得心中有些愧疚。
但管他呢,为了妹子,也就只能良心过不去一下了。
绕到一巷子里,见妹子与娘亲在一块儿卖鸡蛋,便将她拉了出去,神神秘秘的亮出了花灯。
妹,也就是静颦,高兴不已。
这一幕正正好让那先前被顺走花灯的公子看到了,公子只是略微一想,便猜了出来。
他走了过去,长兄骇的如同见鬼一样,生怕对自家妹子怎么样,于是忙拦在妹子面前道着有什么事情冲他来,拿了他的花灯日后有钱再还给他。
但公子并不恼怒,也没有要回花灯,只是说见其小妹有缘,便赠给她了。
瞧小姑娘也生得很可爱。
这公子看上去也不过大不了她多少些岁数,但都已经这样少年成事了,想是家教甚好了。
静颦知道真相后怎么也要将花灯给公子,长兄也不好说什么,心虚的很。
公子左右权衡一番,便做了个决定。
说不如一起看花灯吧,这也不用还了。
静颦与长兄皆很高兴,觉得公子为人甚好。
上元节这日,长兄在家陪伴父母,唯一一次没有去赌。
而小妹便同公子游遍了花灯,安平将她送回家中去。
自此以后,二人时常在一块相聚玩耍。
约莫三年后,公子乔迁去了别处,二人分别了五年之久,再次回来,各自也长成少年少女了。
一个意气风发眉目倜傥,一个美若秋水眉目清秀。甚是般配。
二人明白了各自的情意,便私定了终生。
然好景不长,世家子弟同贫穷的人家总是不能相容的,世间都求一个门当户对。
后来,发生了许多的变故,长兄在外无意惹了当地的地主,被活活打死了,爹娘去状告,触怒了地主,悄然无息的死在了黑夜里,尸骨无存。
可怜了当时的静颦,只有十来岁的年纪,无依无靠,流浪在外。
因这件事情,公子家的爹娘便更加阻止两人相见。
其爹娘用尽了手段,都不能使静颦放弃公子。
无奈之下,使了些卑劣阴险的招数,托人将静颦卖了,但卖去的是个好人家。
也就是后来的将军府,当然先前姜怀还不是大将军。
静颦进去后伤心欲绝,日日做粗使丫鬟做的事情。
一日姜怀在后院闲散,忽的与其对上了眼,瞧上了这静颦。
但念其卑微,便只做个偏房姨娘。
后来的后来,就是现在这番光景了。
静颦产下姜乐之后,便失宠,一直在偏院里无人知晓的过活,因思念公子与终日抑郁,这身子渐渐就残破了起来。
约莫二十年之后,这毛病依旧是这么反反复复的吊着。
对于当年的公子,静颦也早已经忘怀了。
但遥想自己弥留之际,恐时日不多了,甚想见一见那当年的人。
多想时光能够重来,再遇见他,她还是不后悔。
她曾住过的房子,现在也正如老先生所说,一片荒芜吧。
这样的荒芜,还有一人能够记着,甚至过去看了许久。
按照老先生的描述,静颦能够确认,一定是他。当年的,萧公子。
姜瑾在房门外站了许久许久,听完二姨娘所说,眼角竟有一丝泪意。
她此时此刻,愈发的想念君无弦,怎么回事呢,分明昨日才相见的。
忽然的,便有些感谢自己的身份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只怕她今世也不能同他这样顺利下去了。
但世间有太多似二姨娘这样可怜的身份。
姜瑾轻轻叹了一口气。
里头的人讲完过后,双眼噙泪。
老先生也是很是唏嘘,当时他开的医馆就在静颦家的附近,时常能瞧见那萧公子与之来往。
但之后的事情便不知道的,因为他后来被儿子接去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