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大人所言极是。想是老臣年纪大了,听错了,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那位老臣面上有些汗道。
“皇上,近日宫中谣言四起,皆为不实。恐扰乱人心惶惶,还望皇上,尽快加以管治才是。”君无弦回神,淡淡道。
尉迟夜点了点头。凝眉道:“王侯所说不错。李全。”
他唤了身边的公公。
“奴才知晓该怎么做。”李公公恭身谄笑道。
“无事了,散朝吧。”尉迟夜收袖,缓缓走出了大殿。
那方才轻言妄语的老臣连忙来到君无弦的面上,拱道:“多谢大人方才替我解围。”
“夏大人。直言是好事,但也要分得清场合,与所言之话才是。”君无弦温温笑道。
“是,是。”大臣便离开了。
皇上没有动怒,已是万幸了。
姜怀在离开之前,刻意在殿外多等了等。
“王侯大人请留步。”
“大将军。”他站定道。
“皇上他,可知晓七皇子在司真阁了?”姜怀以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君无弦微瞟了四周,低声道:“已经发觉。”
这样说来,朝廷与江湖是不得不再动一动了。
“你可知,皇上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微顿,缓缓摇头。
姜怀负手,老眼瞧了眼四周,再凝视他一眼,道:“老夫知道了。”
回了府中,他将姜瑾唤进了书房。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无意间提起那段时日的宫变。皇上言已经查实来自江湖。”
果然,尉迟夜已经知道七皇子所在之处了。
“皇上有何反应?他接下来会如何做?”姜瑾凝眉道。
“为父也不知。你或去王侯大人府上,可提一提。我在宫中,甚是不便交谈。”姜怀隐晦道。
“嗯,知道了父亲。”她颔首道。
此事牵扯当年,他代表着整个将军府,当年的事情参与过,便不会那么容易脱身了。
姜瑾缓缓退去,走在小路上,思虑不停。
她相信尉迟夜不会无动于衷,七皇子也不会无动于衷。
这两人虽明里不会有多大动作,但暗地里怕没少做动作,早已来回“过招”几次了吧。
七皇子还在世的消息,只有将军府与王侯府得知,剩余便是皇帝了。
若此事公然抖出来,朝中旧部还有当年支持七皇子之人,他们若是得知了此事,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尉迟夜固然可恨,她早已想将他扳下。
但到底对她危害最大的,却是七皇子尉迟弈,这个皇位,万万不能让他给坐了去。
二姨娘静颦的病情算是暂时稳定了。
卓老先生将其调养几日后便自告要回乡去了。
“可是老先生……”静颦躺在床榻上,有话要说。
“姨娘想要说什么,老夫自是明白的。只是,老夫不能够害姨娘。那红尘往事,变断了罢。”他唉声叹气道。
她缓缓的摇头目中含泪,“我并不贪心,也并不想要再追寻那过往。只是想见一见他,便可了了夙愿。”
他道:“若老夫见到了那当年的萧公子,姨娘要如何同他碰面?”
静颦闻言,面上凄楚黯然。
她只想要见他一见,却不想她现在已经嫁给了别人,而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室了。
这说来容易,却做起来难。
“老夫奉劝姨娘一句,还是断了吧。若此事走漏了风声,对你们二人都不利啊!”卓老先生苦劝道。
静颦便也认了,只是躺回了榻上默默流泪。
“姨娘暂且休息几日便可下床走动了。若日后病再反复,即可寻此地址来联络老夫。若老夫那时还在,定会千里迢迢也会赶来的。”
“多谢,老先生。”这一句,包含了无尽的感激。
卓老先生临行之前,姜瑾不想怠慢他,便命人带足了银两与路上需要的东西给他。
并在府上寻了个会些武艺,足够能一路护送的下人,来保护其安危。
“大小姐如此贴心,老夫在此多谢了。”
姜瑾便目送着其缓缓坐着马车离开。
“娘,娘莫要伤心难过了。”姜乐在其榻边宽慰道。
“你都听到了?”静颦拭了拭泪。
她点了点头,道:“娘,阿月不是有意听到的。但娘的夙愿,阿月一定会为娘达成。所以娘就莫要伤心了,再过几日恢复了精神,阿月便想法子。”
此事本就是上一辈人的,怎么好牵扯到小辈人呢?
“娘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轻举妄动。”静颦警示道。
姜乐明白,在将军府过活,自是要小心翼翼谨慎的。
而且主母也很是盯着她们。
“但是娘,你同故人还是莫要相见了。不若阿月寻人,找去以往之地碰碰运气,问问那当年的萧公子过的如何。娘把想要说的话写下来,若碰着了便递给他。”姜乐道。
她们终日在将军府上,怎能出去呢?而且夜里还有侍卫把守,也是混不出去的。
所以让两人相见,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终究是娘的执念,若是能够把以前的误会说开了,娘便能安心了吧。
静颦想想还是觉得甚为不妥,担心会连累到自己的女儿。
“娘就放心吧,女儿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一定会很谨慎的。”姜乐道。
她点了点头,道:“阿月,娘不是还牵挂着过去,只是当年的误会娘一定要说清楚,不然只是梗在过去之中。我们二人都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了,娘的阿月也长了这么大了。你不会怪娘的罢。”
“不会的。”她坚毅道。
可是命运弄人,如果娘当初嫁的是萧公子,那现在也不会沦为这样的境地了。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姜乐默默将书信藏好在身上,然后宽慰了娘亲一会儿,便谨慎的出去了。
姜瑾送完卓老先生,便从二姨娘的院落边上经过,见到阿妹鬼鬼祟祟的看起来掩人耳目的样子。
她是要去做什么?为何走得这样仓促,还偷偷摸摸的?
“阿妹!”她唤了一句。
姜乐的三魂七魄差点吓没了,定睛后才发现是阿姐。
“阿妹这是要去哪儿?急匆匆的。”她问道。
“没有,只是想着给娘抱床被褥过来。明天就打春了,可天气却是越来越冷。”她勉强笑道。
“姨娘的屋中已经有两床被褥了?还不够盖的么?”姜瑾询问道。
姜乐暗暗想不出什么,当即没有话说。
她却看到了她衣袖里藏着的一封书信,当即凤眸微动。
“阿妹的衣袖里,藏的什么书信?”她道。
姜乐骇然不已,此事万万不能让阿姐知晓的!
她便漫不经心的拢了拢衣袖,道:“没有,阿姐。”
“拿出来罢,你不相信阿姐么。有什么事情需要阿姐帮忙的。”姜瑾瞬间猜了出来,这里头定是有什么古怪。
“阿姐,真的没有。”她就是不承认。
过了会儿,姜氏由人搀着过来,瞧了其一眼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母亲,只是在同阿妹闲聊罢了。”她走上前去,拦在阿月的身前,让她有时间将书信掩好。
“闲聊?都在聊些什么?阿瑾啊,你都不陪母亲散散心的。”姜氏微有些抱怨道。
姜瑾笑说,“那我这厢便陪母亲,可好。”
她这才点了点头,与自家女儿缓缓走动,直接无视了那姜乐。
后者长长的舒了口气,方才阿姐正是有意帮她的,但这件事情太过机密,真的不可以说出来。
只能选择不能相信阿姐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将书信寻个隐蔽的地方暂且收好,然后开始谋划着。
是夜。姜瑾来到了她的房内。
“阿妹。”她轻轻唤道。
白日里头的事情让她实在太过在意,她不希望府里再出些什么事情来了。
这好容易的安稳,自是珍惜。
“阿姐,你来了。”她迅速的起身道。
“你不相信我,是与不是。”姜瑾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我,不是的……”她眼神闪躲道。
今日,阿妹是从姨娘的房内出来的,那这封书信自然是姨娘的。
卓老先生又离开了,替姨娘寻当年萧公子一事便就此断了。
按照姨娘的执念,应是不会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