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过去桌旁坐下,同燕屼颔首,“燕大人。”
燕屼搁下手中的木筷,慢慢道:“赵公子安好。”
赵煜笑道:“今日大年三十,我出来闲逛,没想到碰见燕大人和燕大奶奶。”
燕屼轻声道:“我和内人也是出来闲逛的。”
赵煜轻笑,又去望姜婳,低声说道:“说起来,自从燕大奶奶在苏州救下我,还未曾亲口跟燕大奶奶道声谢谢的。去年邀你入宫原本也是想亲口说声谢谢,没想到发生那样的事情。”
姜婳还捏着木筷,目光澄澈,“赵公子不必多礼,当初只是举手之劳,幸而赵公子无碍。”
赵煜的目光落在她清澈的双眸里,与她对视,心里升起莫名情绪来。
他一直知道姜婳生的貌美,当年苏州被她所救,昏迷之间曾见过一眼,再到京城他从辎车上溜下来,惊鸿一瞥,还有皇宫中见她落水楚楚可怜的模样,对她产生好感几乎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也仅仅是少年初生的好感,不带半分**,纯真美好。他对姜婳有感激,知她有夫婿,断然不会为那丝好感做出有违君子的作风。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燕大奶奶的。”赵煜笑道,又望着她碗中的面,“这里的羊肉汤面如何?”
姜婳原本还有些拘束,见他聊起吃的笑眯眯的道:“这里的羊肉汤面味道很好,赵公子尝尝看?”
赵煜喊店家要了碗汤面,等候时刻继续跟燕屼姜婳说话,燕屼年长他好几岁,除了政务他们也说不到一起去,反倒是同姜婳聊的开一些。
燕屼的表情淡淡,他面前的汤面已经吃的干净,见姜婳还剩下半碗,温和问道:“娘子剩下的可还吃的下?”
这汤面分量大,姜婳晚上吃的多,现在自然吃不完,摇了摇头,燕屼就端过她面前剩下的汤面吃起来。
赵煜微愣,没料到他们夫妻两人感情如此好。不大会儿,他的汤面上来,拾起木筷尝了口,目光一亮,笑道:“这汤面味道果然不错,就连里头的厨子也难做出这样地道的味道,不过我不能吃辣就是。”
姜婳笑道:“我亦不能吃辣,公子是邑安人也不嫩吃辣吗?”
赵煜道:“我虽是邑安人,口味却比较清淡的,燕大奶奶是苏州人,想来口味也清淡些。”
他胃口不错,很快把一大碗的汤面吃掉,眼看时辰不早,周围有暗卫晃动,这次催促他快些回宫,当年他的追杀的事情给帝王皇后留下太大的阴影,现在出宫都不会让他出来太久。
赵煜起身,“燕大人,燕大奶奶,时辰不早,爹娘还担心着,我不便久留,就先行告辞,往后有缘再聚。”他与姜婳这一聊,心底反倒开阔些,有几分拿她当做姐姐看待。
燕屼跟姜婳起身,“赵公子请。”
等赵煜离开,姜婳看着天色不早,同燕屼道:“夫君,我们也回去吧,回去还要守夜,明日初一还要拜年,晚上要早些歇息。”
燕屼淡声道:“回去吧。”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朝着燕府而去。姜婳见他兴致不高,凑在他身上问道:“夫君可是困了?”她还是挺高兴的,能够同他一块出来游玩。
燕屼低头看他,一双俊目隐有暗光,他道:“无,娘子可是困了?”
姜婳依偎在他怀中笑道;“未曾,我见夫君兴致不高,还以为夫君今日困了。”
燕屼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一下,“没有。”他只是见她跟太子志同道合,很是说的来,心里有些不喜罢了,他也是男人,岂看不出太子对婳婳是何意思。
姜婳还是不解,“那夫君是怎么了?”方才都是还是好好的,她是绝对不会往太子头上想的,那太子比她还小两三岁吧。
燕屼忽然问道:“娘子可曾觉我年纪过大?”
他比她年长五岁,她正是妙龄,他却已经二十有三。
“夫君这是何意?”姜婳莫名,他的确比她年长五岁,那又如何?两人成亲快有三年,从不曾在乎过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抵抗力好差,我调整下,各种鼻炎啥的又犯了ORZ。
☆、第112章
第112章
燕屼端正的坐在软垫上, 神情冷淡,他自知姜婳没有旁的心思, 可她偏偏生的一张妩媚娇颜, 男子对她动心实乃正常,就连他都没能逃过她的温柔乡,那太子小她两岁,正值少年时期, 情窦初开, 碰见这样的绝色心动很正常。
他恼的是偏偏她不自知,甚至同太子相谈甚欢, 两人或许年纪接近, 倒是什么都聊得开, 连着一碗汤面都能说上不少话。
或许是两人年纪有些偏差,她从不与他讲这些琐事, 两人能聊的话题甚至都是有限的。
他握住姜婳的手慢慢开口道:“无甚, 只是想些事情, 与太子有关, 当年太子被追杀, 眼下那些人还未找到, 你救下太子,若是让那些人知晓,怕是会有麻烦的,若可能,到底还是与太子保持些距离才是。”
姜婳自知如此, 正色道:“夫君放心,我知道,今日只是正巧碰上,往后我会注意的。”
她救太子的事情的确不能说出去,否则那些人或许会狗急跳墙对付姜家,那就不是她惹的起的,能把太子逼到那种份上,怕是有通天的能力,与那样的人为敌,不亚于鸡蛋碰石头。
她心里还是有谱的。
两人沉默,姜婳又觉有些怪异,她方才与太子也没聊什么,太子道谢的两句话,声音压的极低,外人听不去。
夫君到底在恼什么?
一时之间,马车中有些静,半晌,姜婳听见燕屼问道:“明日拜年的礼准备的如何了?”
他可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的,姜婳诧异,忙道:“夫君不用担心,早就准备好了,明日拜年的只有几家。”两人在京城都无亲戚,遂大年初一要拜年的只有那么几家,燕屼的老师周长林,还有他的上峰,以及交好的几户人家跟他的同僚。
燕屼轻叹,“那便好,明日去拜年的就是那么几家,只有周家需你陪同我一块前往,还要留着周家吃饭的。”
那是他的老师,姜婳都懂。说起周家,她想起玉珠来,依偎在燕屼怀中道:“夫君不知,前些日子玉珠给我来信了,说她现在过的极好。”当初太后赐婚,玉珠跟魏长青成亲后立刻前往荆州,小两口如今的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燕屼淡淡嗯了声,没多问。
两人回到燕府,守夜到子时才去休息,燕屼要了她一次。
只要不是姜婳来月事,基本每天燕屼都会要她,她若嫌累也就一次,偶尔想尽兴就两三次,平日姜婳都是随着他,今夜他兴致很好,偏姜婳犯困,打着哈欠推他,“夫君,时辰不早,睡上两个时辰就要来起来,你若在弄我,我怕明儿我可起不来的,若有人来家中拜年那可真真是丢脸死了。”
燕屼低头亲她,哑声道:“好,为夫不碰你了,早些歇息吧。”
次日一早,姜婳起来还是昏昏欲睡,燕屼让她多睡会,他起来忙活,今日有人上门拜年,也都是同僚居多,无需姜婳操心。
到巳时姜婳起来,上门拜年的都差不多,她穿戴整齐,换了身较端正些的衣裳,裹着斗篷,跟着燕屼一块出门拜年,其他家只用上门坐坐就好,到晌午才到周家,周夫人孙氏笑眯眯的拉着姜婳去女眷那边说话,留她们晌午用膳。
周夫人也有些日子没跟姜婳见面,她算是拿姜婳当半个闺女看待,拉着她说家常话,晌午又留在周家用过午膳,两人才归。
彼时,离开时,燕屼携姜婳出府,周长林站在走廊上,看着学生高大修长的身姿,拢着那抹娇小,他叹口气,“罢了,都是命,只盼他什么都查不出吧。”
大理寺公务繁忙,燕屼在家待到初三就回大理寺上值,他才上衙,京城就发生件命案。
姜婳初三在家等他到亥时,天色昏暗,外面冷风刮着,她有些担心,晚膳都没吃,房里燃着灯等他。亥时刚过,外面才想起脚步声,她推门出去,廊庑下挂着红绉纱灯笼,有微弱光亮,看见燕屼披着厚氅走来,身畔还跟着一人,比他略矮些,两人走进她才见到那略矮的身影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
长相清隽,面上笑眯眯的,看着很亲和,瞧见姜婳也是一愣,转头问燕屼,“这位可是嫂夫人?”
燕屼点头,站在廊庑下跟姜婳介绍道:“这位是大理寺的寺副陈丰,有些公务还未处理完,我便邀他来府中吃过继续讨论公务,劳烦娘子吩咐丫鬟们去我书房摆些吃食,娘子用过饭食早些歇了,不必等我。”
姜婳没想过大理寺这样忙碌,忙点头道:“好,夫君先陪陈大人过去书房,我这就让丫鬟送吃的进去,天冷,可要温两壶酒水?”
燕屼道:“温两壶黄酒吧。”
这酒水没什么后劲,喝着也是酸甜的味道。
燕屼携陈丰去书房,陈丰算是他的助手,方才瞧见姜婳也只是略惊艳,并无莽撞举动,规规矩矩的。两人到书房,燕屼把今日在大理寺处理的公务摊在书案上,两人仔细查阅,等到丫鬟送来吃食,燕屼才道:“我们先吃过在看吧,这案子要早些结了才成。”
陈丰点头,过去同燕屼吃过饭食,喝了些黄酒暖和身子,两人忙到子时才散。
燕屼送陈丰离开,回房先去净房梳洗,他今日接触过死者,怕有味道。
姜婳原本睡下,听见净房传来声响,坐起身子想要披件衣袍过去看看,就听见净房门推开,燕屼穿着中衣走来,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她下床榻,拿着布巾帮他擦拭头发,柔声问:“夫君是忙到现在吗?”
燕屼嗯了声,闻见她身上清淡的香气,热气涌向下腹,伸手把她抱入怀中,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和面颊上,低声说道:“昨儿发生命案,光禄寺寺丞家中的幼女被杀害,需要快些早到凶手,这几日都有些忙,你晚上不必等我归来才吃,早些用过饭就去歇息,这几日也不要出门。”
一个官家小姐被杀害?姜婳哑然,这犯人胆子真是大。
夫君不许她这几日出门,莫不是犯人很凶残。
姜婳忍不住问出口,“那凶手可找到?可是那姑娘死的很惨?”
燕屼轻拍她的背,“莫怕,凶手不难查,凶手手段相当凶残,那姑娘死的有些惨,可能是仇杀或极为残忍的人,前者不惧,是担心遇见后者,若是如此,京城里怕是要人人自危,遂这段日子你就不要出门,小心为上。”
他今日见到死者,死前曾遭凌,辱,被勒死,四肢都被砍掉,手段阴毒。
皇上震怒,命大理寺,刑部跟顺天府共同追查凶手。
姜婳心里发怵,“夫君放心,我省得。”
两人睡下。
接下来几日,燕屼忙着追查凶手,时常忙到很晚才归,不出两日,京城又出现一桩凶杀案,亦是京城某位官家少奶奶出门上香,被凌,辱勒死,四肢都被砍掉,弄的京城里头人人自危。
姜婳这两日没出门,这事情还是听阿大说的,阿大陪着厨房采办上街买东西时听闻的,回来就说给姜婳听了。
姜婳心里咯噔一声,原先她也怀疑是仇杀,现在出了第二起这样的案子,那应该就不是仇杀,而是京城出了个凶残凶手。
她心里发紧,问阿大,“外头也有什么说法?”
阿大挨着姜婳坐着,“外头都说这凶手专找好看的官家女子下手,第一个出事的是光禄寺寺丞家中的幼女,那姑娘才十五,眉清目秀,笑起来很动人。第二个受害人也是官家的奶奶,成亲才一年多,长的貌美,家里还有个半岁孩子,孩子过年生病才好起来,她就想去灵隐寺上香求符,没想到出了事,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被打晕,那凶手没动丫鬟们。”
阿大说着欲言又止的望着姜婳,姜婳知她担心什么,温声道:“别怕,我不出门就是。”
阿大点头,“大奶奶这段日子千万别出门,那凶手实在歹毒,还把人四肢给砍掉,听去灵隐寺上香的香客说,那模样真是惨。”
这案子到底是官府的责任,姜婳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嘱咐府中奴仆,这段日子不许出府。
这才刚过罢年,京城就出这样的事情,弄的人心惶惶的。
姜婳也真的不敢出门,留在府中,她接连好几日都见不到燕屼的面,这几日她早早睡下。
这日天气寒冷,不知怎么又落起小雪,眼看着天色不早,燕屼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她出去房檐下看了眼天色,进屋吩咐丫鬟们端吃食过来,又让厨房把汤煨着,等他回来还能吃。
用过晚饭,姜婳早早歇下,连燕屼何时回来都不知道,她睡下没多久便开始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门,回来太晚了,这张补昨天的,12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113章
第113章
梦中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时间线是建熹十年三月,她那时已被毁容被污蔑嫁给范立半年, 整日过的生不如死, 那日她是想出门买些东西给小姜妤送去。
自她嫁给范立,姜映秋允许她隔两月见小姜妤一次。
路过一茶摊歇息片刻,听见周围茶客道:“听说京城那桩凶残至极的案子被破了。”
有人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案子?”
茶客一口喝干茶碗里的粗茶道:“就是京城那桩专挑官家夫人小姐羞辱勒死的案子, 都死了四个人才把凶手抓到, 第一位受害者是光禄寺寺丞家中的幼女,第二个是上都护府司马里的儿媳, 第三个是京卫指挥同知家中的次子媳妇, 听说娘家是左都御史苏家, 那官职也可大了,正二品的官职, 第四个是朝议郎家里的长女。”
“这凶手怎么专挑官家女子下手, 也是胆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