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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一间总统套房里,男人倚靠在真皮沙发上,镜片下,一双黑眸深沉如墨。
他解开最上方的一颗纽扣,白皙的脖颈上印着一个明显的,青紫的掐痕。
方立新低笑一声,仰头饮下一口红酒。
低喃道:“终于,还是苏醒了。”
……
一个月前。
沈家酒会,门前停着几十辆豪车,康怡挽着季安国,二人缓步下车。
康怡回头唤道:“季宴,愣着做什么,还不下车。”
后座上靠着一个帅气的男生,闭着双眸,懒散道:“妈,我不想参加什么酒会,你就放我回去吧。”
“季氏最近和沈家谈一个合作项目,沈小姐又跟你是初中同学,你就当帮你爸一次,露个脸就好。”
季安国虎着脸,怒道:“什么叫帮我,公司是我一个人的?季宴你下个月的生活费想不想要了。”
车里终于有了动静,一条长腿迈了出来。
无与伦比的,帅气的面庞,一身顶级定制西装,笔直而修长的长腿,一头细碎的棕黑色短发,眼神傲慢。
黑色的耳钻,在夜色里,宛若最明亮的一颗星。
季宴轻嗤道:“爸,下回换个招数吧,真腻了。”
季安国冷哼一声,有用就行。
康怡无奈道:“你们一人少说一句。”
说完,把这对父子拽进了宴会。
沈家千金,沈明珠,是季宴和谈馨的初中同学,只是跟谈馨一直不对付。
沈明珠喜欢季宴。
而季宴的身边,永远有一个谈馨。
沈明珠心气极高,绝不肯承认自己输给了谈馨,所以一直否认喜欢季宴这件事。
原本就是幼稚的喜欢,过去三年,早就淡了。
说不定再过几年,连季宴的长相,都会在她脑海中变得模糊不清。
当然,前提是,这个你曾经喜欢过的男生,不会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在你家的酒会上。
他是一个行走的发光体,无论走到哪里,总是轻易获得女孩们的追捧。
从前,谈馨总是和他一起出现,在宴会上,每个女孩都把自己当做公主,不会招惹有女伴的异性。
可现在,他身边的位置空了。
沈明珠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人,理所当然地填补上。
她黏在季宴身边,拼命地找寻话题。
“听季伯伯说,你最近成绩突飞猛进,有很大的把握考进名校 ,我就知道,你以前根本不是学不好,就是不想学而已,因为你是天才。”
季宴喝了口果汁,没搭理她。
沈明珠又继续道:“你想考哪所大学?或者直接出国?我爸说,要把我送去法国读书……”
她一直在旁边说个不停,季宴觉得厌烦,但想起康怡交代的话,好歹忍住了。
他站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沈明珠笑着点头,眼神炙热地目送他离开。
季宴没去洗手间,去了二楼阳台吹风。
谈馨答应和他一起过平安夜和圣诞节,他高兴了好几天,可是要送什么生日礼物,让他头疼不已。
他想不到,有什么是他能给的,而谈馨自己没有的。
谈晓珊发现了他,道:“季宴,沈小姐在四处找你。”
季宴睨她一眼,转身欲走。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比不上她,她是千金小姐,是名门闺秀,她什么都会,总是最出色,最耀眼的那一个。可有一点,我一定比她强。”
谈晓珊上前一步,掷地有声:“我比谈馨更喜欢你。”
季宴轻嗤一声,嘲弄道:“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
谈晓珊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她抬起眸,道:“你一定要这样伤人吗,我除了喜欢你,没有做错别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谈晓珊今晚穿着一袭雪白淑女长裙,乌发披在肩上,一张白皙的脸蛋蒙上月光,清冷美丽。
季宴眸色渐冷,嗓音透着寒意,一寸寸冰冷刺骨。
“因为你这种,内心像一滩烂泥的女人,处处模仿她的妆扮,神态,还有习惯,让我觉得倒尽了胃口,你甚至,连一个赝品都算不上,最多称得上残次品。”
“季宴!”
“很抱歉,不过,以上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
谈晓珊难堪不已,咬紧牙关,转身走了出去。
季宴拿起一旁的果汁,浅饮一口,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在地。
第60章
身后传来一声响, 谈晓珊脚步微顿, 随即咬紧牙关, 快步离去。
下楼,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是我。”
“是,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先放了我妈。”
她抠住手心,低声哀求道:“那么一大笔钱, 再给我一点时间, 肯定能还上的……”
“绝对不能告诉我爸!他要是知道我们赌钱输了两千万,一定会把我们母女赶出家门, 这样我就更没有办法还钱了,我会好好拍戏, 真的。”
挂断电话,谈晓珊深吸一口气,对着化妆镜补好妆, 然后, 若无其事回到人群里。
只是往橙汁里加了一点伏特加,又不是犯法,宴会里任何一个侍应生都可以做到,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追究不到她的头上。
这都要怪季宴, 把话说得那么绝,让她别无选择。
***
“啧。”
男人倚靠在栏杆上, 夜晚的风吹得人头晕,他揉了揉额角,低咒:“到底喝了多少。”
他看向对面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眸色一沉。
那人毫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朗姆酒,仰头喝了一口,面无表情道:“酒精吗,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是真的。”
季宴沉默地看着他。
方立新走到栏杆边,望着夜色,眼里划过一抹漫不经心。
“第一次,是从KTV出来,我看到你强吻谈馨,而且听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时候我只是怀疑。真正确定,是S大自主招生考试那天,你过来找谈馨,当时,你的眼神,表情,乃至整个人的气势,全都变了,说是换成了另一个人,也完全有人相信。”
“而且,从那次以后,每次聚餐,你都滴酒不沾,而且刻意避开所有含有酒精的食物,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解释的通,但你是季宴,一个从来都霸道,又肆无忌惮的人,忽然开始忌惮某样东西,是为什么呢。”
“除非……”
他仰头将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除非,酒精对你来说,是一种禁.忌,会释放你身体里沉睡的野兽。”
“看来,我猜对了,季总。”
季宴抬起眸,幽深的瞳孔里弥散着阴沉的雾气。
他一步上前,蓦地抬起手,狠狠掐住方立新的脖颈。力道之大,让方立新额角冒出青筋。
方立新仍然板着一张木讷的脸,扯了扯唇,眼里含着讥诮,“你和我一样可怜。”
季宴忽然低低一笑。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惜,你说错了。这具身体里沉睡着的,不只一头野兽。”
方立新瞳孔骤然一缩,淡定的面孔彻底消失不见。
“是你!”
“你好像很吃惊?还要感激谈晓珊那个蠢货,70度的俄罗斯伏特加,终于让我彻底重生了。”
他猛地用力,把方立新甩在地上。
“忘了我说过的话吗,她是我的,上辈子是,这辈子是,每一次轮回都是,而你,只是一个可悲的窥伺别人宝物的窃贼。”
方立新的视线宛若淬了毒一般,缓缓说道:“先爱上她的人,是我,上一次是,这一次也是,你有什么资格抢走她。”
季宴冷笑一声。
“和我比先后?谈馨在幼儿园的时候,已经说过长大以后要嫁给我,如果没有你从中作梗,一切都会无比顺利。这一次,我会让你们一个一个,从我们的世界里滚出去。”
言罢,站起身,一手松了松领带,另一手插在裤兜里,散漫地走了出去。
方立新仍然躺在原处。
过了许久,他面上渐渐恢复一贯的冷静,只是木然的黑瞳里,划过一抹决然和疯狂。
……
透明的酒杯,折射出一道华丽的灯光。
抚上脖颈上的淤痕,已经过去一个月,被季宴掐过脖颈的痕迹依然残存,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那个人,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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