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靳南深深呼吸一口气，一双眼早已红透，看见厉北行过来，转身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厉北行从未见过厉靳南也这样过，心脏越来越空，看着房间里面，问道：“弟妹在里面？”
“嗯。”厉靳南松开他，双目微微湿润，“从一过来，就一直没有出过声音，偷偷的哭。”
厉北行退了一步，看着他们，笔直高大的军绿色身影说不出的威严，问道：“他的尸体，你们见到了吗？”
“没有。”厉靳南痛苦地捂住脸，坐在了凳子上，声音略微哽咽，带着浓浓的自责，“那么大的爆炸，怎么可能还能看见尸体。”
“怎么可能没尸体，不是有一具尸体吗！”厉北行不愿相信，那意气风发、手腕果决的厉司承，就这么没了？
开什么玩笑！
他们之中谁都可能先死，但是厉司承……绝对是笑到最后的！
他卑鄙无耻，耐力毅力也坚毅过人，生命力更是顽强到了让人发指。
怎么可能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到他的尸体，我绝对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厉北行声音铿锵有力，看着厉靳南，“你去找过了吗？确定没有？”
厉靳南没有说话，也没有拿开手，就这么捂着脸，静静坐着。
突然，外面有穿着警服的人走过来。
在看见他们的时候，问道：“你们是厉司承的家属？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我姓李。”
厉靳南终于抬头，看向那警官。
“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很有可能属于厉先生的遗物，你们家属确认一下……”
“砰”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用力极大，被狠狠撞到墙上之后，又弹了回去。
一道纤细的身影赤着脚踩着地面小跑上来。
苏千瓷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头发凌乱，看着那警官手上的东西。
那东西被用塑料袋装着，被火烧得有些发黑，形状已经完全融化掉了。
但是模糊的图形还有那上面被烧得有些蒙灰的小钻跟宝石，可以看出原本是一个禽类一样的东西。
苏千瓷看见这东西，唇瓣颤动，伸手就将那它夺了过来，
伸手摸向脖子，那里戴着一只高贵优雅的天鹅，线条流畅，柔美而精致。
看宝石看钻石，这两个原本应该是一对的。
这是一对天鹅，象征着最忠贞不渝的爱情，他们会一直爱到生命停止。
☆、第528章 会一直爱到生命停止
这就是天鹅，他们对爱情忠诚，对另一半忠诚，一直到死……
苏千瓷眼睛已经模糊，她不想哭，不想哭。
厉司承不在，没人会心疼她，没人会帮她擦眼泪。
头往下一垂，大颗的泪水落到了她的脚掌上。
苏千瓷才发现，她又忘了穿鞋了。
真的好冷啊……
厉司承，帮我把鞋子提过来，帮我搓搓脚，就像今天早上一样，好不好？
没人回应。
苏千瓷扯了扯唇角，只觉得头痛欲裂。
周围的人好像正在说话，但是她一个字都听不见，慢慢转身，朝着病床上走过去，始终一言不发。
好累，好累。
老公，抱我，我站不稳，要摔倒了……
眼前越来越黑，身上越来越无力，苏千瓷腿一软，朝着旁边直直栽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苏千瓷都在昏昏睡睡之中度过。
胃口不好，非常不好。
基本靠输液维持体能，终于在第四天，苏千瓷要求出院。
回到老宅，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苏千瓷睁开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床边站着的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
身形笔直，身上穿着笔直的西装，似是察觉到了她的醒来，转头看了过来。
如雕似画的眉眼，冷沉精致的五官，下颚的线条紧绷，在看见她的时候，眸子略微弯了弯。
苏千瓷难以相信看着他，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厉司承一双眼中含着浓浓的宠溺，望着她，柔情浓得化不开，转过身来，脚步轻缓行来，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发，含笑道：“真是越来越懒了。”
苏千瓷眼中聚满泪水，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手，可是她的手刚刚一伸出，那俊朗颀长的身影，霎时间消失无踪。
昏暗的光线下，空无一物。
没有人。
没有厉司承。
什么都没有。
“老公！”苏千瓷猛地起身，伸手往他刚刚站过的地方抓过去，但是抓到的，只是一手的空气。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大颗的水珠坠下，苏千瓷抱着被子，抱着膝盖蜷缩在了床角，放肆地放声大哭。
房门被敲响，苏千瓷好似听不见一样，蒙着头，一动不动。
房门很快被打开，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进来，开了灯。
奢华的水晶琉璃灯高悬，暖黄色的灯光打下来，将所有一切照亮。
厉老爷子慢慢走上来，搬过梳妆台的凳子，到了床边坐下。
苏千瓷终于回神，抽了一张纸巾给自己抹泪，喊道：“爷爷。”
厉老爷子心疼地看着她，眼眶微微一热，点点头，声音和蔼问道：“吃饭好不好？爷爷还没吃饭呢，年纪大了不禁饿。”
“我不饿。”苏千瓷打了个哭隔，说道。
“怎么能不饿，昨晚也没吃，早上中午都在睡觉，多少也要吃一点，你不饿，孩子还饿了。”
老爷子望着她那被被子遮盖的肚子方向，幽声道：“司承不在了，这两个孩子是他活过的唯一证明了，你难道，就连这两个小东西都不愿意为他留下吗？”
☆、第529章 老婆，回家吧
怎么可能，怎么会。
要不是这两个孩子，要不是这两个孩子……
苏千瓷眸光黯淡下来，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没有说话。
“爷爷年纪大了，再也扛不起失去谁了，最好你们谁都活得好好的，或者保佑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两腿一蹬……”
“爷爷。”苏千瓷打断他的话，声音再次哽咽，“不要说这种话。”
她已经没了厉司承，爷爷她不能丢。
谁都不能。
如果就连爷爷都没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至亲至爱的爷爷，最爱的厉司承……
老爷子没了话语，看着她，柔声道：“出来吃饭了，你的好朋友也来看你了。”
“我的好朋友？”
“姓陆的一个小伙子，有礼貌又乖，我留他在家里吃饭了，等你出去，就可以开饭了。”爷爷慈爱地望着她，微笑着站起身来，“快点梳洗一下，别让好朋友看了笑话。”
苏千瓷有些恍神，半晌，才点点头。
爷爷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苏千瓷起身，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件长袖的春装睡衣。
厉司承给她挑的。
掀开被子坐到床边，苏千瓷脚掌触到地面，冰凉凉的。
这个时候，会有一双大手，给她提来一双毛毛鞋，一边帮她穿，一边警告：下次不准把鞋踢到床底下去！
苏千瓷红眼低声一笑，半蹲下来，伸手去床底下摸出一双鞋。
穿上，进入卫生间里面。
他的毛巾，他的牙刷，他的杯子，他的剃须刀、须后水……全部都好端端地放着，干净，整齐。
苏千瓷看了一眼，微微愣神，但很快，就开始梳洗。
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苏千瓷身上没多大的力气，洗完澡吹完头走进衣帽间，打开衣柜，满满当当一柜子的衣服。
四分之三的全是她的，而他的，只占了极少一部分。
只是，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