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榕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不太关注这些,第一次知道。”
范星源原先没怎么和她接触过,又因时常不能准时完成数学作业而对负责收作业的她十分畏惧,现在多聊了几句,发现她并没有看上去那样高贵冷艳,当即也没了包袱,话越说越多,语速也越来越快。
过马路的时候,他已经在蹦跶着给唐榕演示自己上午训练时,被言朝晋盖帽的场面了。
“反正我们全队都打不过言哥,包括教练。”范星源说,“所以被他盖帽我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唐榕心想那确实,人家以后是要进职业篮球联盟拿冠军,被所有媒体一致封为天降紫微星的,打不过真的不丢人。
这么想着,她又忍不住偏头看了言朝晋一眼。
这一看,倒是正好叫她抓到他偷看自己。两人目光在空中相交,恍若有电流划过,让他瞬间移开,不敢再看。
唐榕:“……”
所以你就是这么暗恋的?讲道理,这真的不怪我以前完全没看出来吧?
走在中间的范星源并没有察觉到他俩之间气氛的微妙变化,一张嘴始终没消停,一路说到他们走进巷子入了店。
因为是周末,开在学校附近的店反而没多少人,他们进去后,还挑到了一个正处在空调风口附近的好位置。
“啊,舒服。”范星源一过去长叹一声,叹完又伸手去拨了拨空调叶片。
他这一拨,几乎让所有风都对着他们这张桌吹了。
唐榕的头发被吹得一阵乱飘,完全没法在耳后挂住,只能自己用手按着。
言朝晋大概注意到了她略显苦恼的表情和动作,推了还在继续拨叶片的范星源一把,语气平常地提醒他道:“这么直接对着吹会感冒,你要是感冒了,明天的比赛,你一分钟上场时间都捞不到。”
范星源语气戚戚:“……不会那么倒霉的吧,稍微吹会儿嘛。”
言朝晋也不说什么稍微吹会儿同样有可能感冒,只平静道:“上学期省里决赛,林河也是这么想的。”
他口中的林河,就是校队首发中锋,范星源平时给他当替补。
上学期他们打高中生联赛,打到省内冠军赛的时候,林河因为开赛前一晚吹多了空调着凉,没法上场,才叫范星源捞到了一次首发出场的机会。
这学期林河升了高三,文化课比高二时紧凑许多,不好翘掉太多,听教练的意思,大概是准备让范星源慢慢顶上来了。
明天和死敌学校的比赛,就是一个考察他的机会。
范星源:“……”
他立刻乖乖把叶片拨回去,吐着舌头表示言哥提醒得对,千万不能在这个关头上感冒。
言朝晋嗯了一声,说你知道就好。
说罢,他又不着痕迹地瞥了唐榕一眼。
唐榕在整理刚刚被吹乱的头发。
她高一时是长发,这个暑假不知道为什么剪短了。
她剪了一个在时下女生中很流行的波波头,发尾垂下来不长不短,恰到脖颈处,乌黑发亮的一簇,更衬她那截脖子修长雪白,叫人看了一眼就再难移开目光。
言朝晋倒是勉力移开了目光,但他清楚地觉察到了,仅这一眼的功夫,他的心跳就快了许多。
咚——咚——咚……
一声猛烈过一声,仿佛在先后提醒他,你喜欢了好久的女孩现在就坐在你对面。
第10章
因为范星源的热情邀请,唐榕最终答应了去看一下周日下午校队的比赛。
但答应过后,她还是坦诚表示,她对篮球知之甚少,去了大概也只能帮忙鼓个掌。
“那也很好啊。”这位话唠体育委员道,“而且你一个就能抵对面整个啦啦队了!”
“啊?”唐榕疑惑,“你们不是说这场比赛只是友谊赛吗,对面还要带啦啦队来?”
一说到这个话题,范星源的话匣子就再度关不上了。
他十分气愤地表示,城北那所中学就喜欢玩这种不入流的招数。
“每次一有比赛,他们一定要把啦啦队带来。其实带就带吧,但他们学校的啦啦队还会在球权到我们队手上的时候故意高声嘘我们!”
唐榕:“……那你们被嘘输过吗?”她真的有点好奇。
听闻此问,范星源脸上立刻露出骄傲的神色,道:“当然没有,我们有言哥这样的核武器,怎么可能输。”
唐榕听到“核武器”这个形容,先是一愣,旋即又觉得,实在是很贴合如今还在打国内高中生联赛的言朝晋。
虽然她不太懂篮球,但她也知道,任何一项运动,能走到顶级职业圈,绝非单纯的努力可以做到。
言朝晋的天赋在同龄人中就是远远高出一截,就是顶级,与一般的国内高中生比,他完全担得起这句“核武器”。
她眯了眯眼,浅笑道:“那我明天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核武器了。”
范星源嘿了一声,拍着胸脯对她保证道:“放心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他还伸手勾上了言朝晋的肩膀,问:“是吧言哥?”
言朝晋:“……”
他其实没想到唐榕会答应范星源的邀请,这会儿还有点恍惚,反应了片刻后,才低应了声“嗯”。
声音囫囵,叫人听不真切。
三人吃完午饭,像出来时那般并肩往学校走。
这段路其实挺长,但对期盼着和唐榕多待会儿,多听她说几句话的言朝晋来说,依旧短得很。
他憋了一路,听着自来熟的队友给她科普篮球场上的规则,最后在走到明天比赛场馆附近的时候出了声。
他说:“既然你愿意来看,明天下午三点半,我们在体育馆门口等你,带你进去。”
“对对对,得我们带才行。”范星源拍着脑门附和道,“不然体育馆那群保安恐怕不会放人。”
唐榕:“为什么呀?”
这个问题叫言朝晋一时难以回答。
范星源倒是立刻眉飞色舞地把他卖了:“还不是因为言哥球打得太好太受欢迎了,上学期有一场比赛,城北好几个女生跑过来看,看完还不肯走,还有当场找他要电话号码的,场面混乱得不行,搞得我们教练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给体育馆保安下了通牒,以后再碰到非公开赛,除非球队带人,不然不管校内校外,都不准放行。”
唐榕:“……”
说实话,她并没有很惊讶。
重生之前,她可是见识过言朝晋微博底下每天打卡去喊老公的小姑娘们的。
而且话说回来,言朝晋本来就很男神。
她唔了一声,又点点头,算是和这俩人做下了约定。
之后他们去球场继续训练,她便回了音乐教室,准备继续和化学课本搏斗。
这一搏斗,就是一天一夜,战况之惨烈,让她连后面的谢航宸在休息间隙破天荒地找坐她前面的女生说话都没有在意。
那小个子女生倒是受宠若惊,好像还说了句“你居然还记得我”之类的话。
唐榕戴着耳塞,听不明晰,也懒得去听明晰,全程埋头,对着眼前的化学课本,只恨这世上没有哆啦A梦里那种记忆面包。
周日下午三点,寄宿生们迎来一个课间。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书,也没装书包带走,而是跟同班的女生说:“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值班老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心情不好,想在学校里走走,出不了什么事的,晚自习一定回来。”
同班女生:“啊?你要去哪?”
唐榕:“透个气。”
说完,她就拉好了笔袋拉链,起身出了音乐教室。
这会儿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离开音乐教室后,唐榕思索了一下,决定去小卖部买一点水。
言朝晋和范星源开后门请她看比赛,她别的不懂,只能送水表示感谢了。
当然,既然要送水,就不好只送他俩,所以她直接买了一箱,打算让校队的人自己分。
从小卖部到体育馆,距离并不算短,她抱着一箱水,一路走过去,几乎支撑不住。
快走到体育馆门口的时候,她听到右侧的特殊通道里传来一阵笑闹声,都是女声。
“你们说今天言朝晋会上几分钟?”
“我猜他第三节就下了,打咱们校队,他从来不打满四节。”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厉害了,要不是为了看他,我今年就不参加啦啦队了!”
抱着水的唐榕:“……”
所以范星源口中的让啦啦队嘘他们,其实另有内情吧。
那群小姑娘与其说是在为了自己学校嘘对面,还不如说是在努力吸引言朝晋的注意,试图让他关注到自己。
想到这里,唐榕忽然哂然一笑。
她当然不是在嘲笑这些小姑娘,她是想起了自己。
很长一段时间里,在谢航宸面前,她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试图用各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多看自己几眼。
当她差点再度沉进回忆的时候,面前的体育馆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已经换上球服的言朝晋走了出来。
他看见她手里的水,目光一顿,旋即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接过。
“怎么这么客气?”他低声说,“还买了水。”
“逃自习蹭你们比赛看,总该报答一下。”她说。
“你可以先跟我说。”他犹豫了一瞬,到底把内心话说了出来,“那样我可以帮你抱过来,这一箱还挺重的。”
唐榕说还好啦,不算太重,她没那么娇弱的。
“对了,怎么就你一个?”她想起来要问这个,“范星源呢?”
“比赛快开始了,他今天要首发,教练让他多热会儿身。”言朝晋简单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