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怀孕的时候,林爱青中午还睡在宿舍,现在中午也回家去,孩子等着吃奶呢,吃完饭喂完孩子,还能眯个十分钟,再往学校赶。
她刚恢复上课的头几天,孩子不习惯,哭闹了两天,林母急得跟着直抹泪。
魏爷爷也急得不行,干脆抱着小家伙,开着车等在学校外面,但林爱青要上课,也出不来,外头人多噪杂,孩子就更不安了。
林爱青也舍不得啊,但她也不能不上学,只能狠着心肠往学校去,几天过去,小猴子就慢慢习惯了。
就是每天中午和下午,林爱青差不多要到家的点,就明显有些焦躁,等林爱青回家后,就只让林爱青一个人抱,黏糊着她,别人一碰就瘪嘴要哭。
所以林爱青常常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侧在桌边写作业看书。
好在小猴子只要有妈妈就好,闻着林爱青的味儿,就乖乖睡觉,不然就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爱青。
孩子这样丢不开手,林爱青肯定累,但一看到小猴子,林爱青就觉得还能再熬下去。
这天因为班里开了个小会,林爱青比平时晚回来十分钟,急匆匆地,下了公交车,就往家的方向跑,结果才跑到路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林爱青的是一家三口,年轻的女人和她母亲一看到林爱青就开始哭,年轻些的男同志一脸无所谓地站在一边,表情微带着些不耐烦。
林爱青开始还没认出对方是谁,主要是对方哭得完全不计形象,再一细看,林爱青才把人给认出来,是何江西的媳妇。
“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别哭了。”林爱青心里惦记着孩子啊,现在就只想着回家。
甚至林爱青都恍惚听到儿子的哭声了。
何江西媳妇眼泪跟下雨似的,哭得别提有多厉害了,林爱青发问,她想开口来着,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不是何江西那个杀千刀的负心汉!”还是旁边她母亲抹干眼泪,开始骂起来。
这一骂,又是骂了好一会儿,词都不带重样的,还问候了何江西家祖宗十八代,却一句没有说到关键的地方。
林爱青听着又烦又着急,就想往旁边绕过去,她真的听见她儿子哭啦。
“你不能走!”林爱青脚步才动,那年轻的男同志就挡到了林爱青面前,不让走。
何江西媳妇她妈也上前想拽林爱青,蛮横得不得了,“你不能走,你是何江西的师傅,你不能不管我们。”
“……”林爱青都要被气笑了,她是何江西的师傅不错,可她不是何江西的妈,她就是手再长,也管不到人家事上头去吧。
家里孩子久久等不到妈妈,早哭得了个泪人,魏爷爷他们几个心疼得不行,估计林爱青怕是有事耽误了,三个老人干脆就抱着孩子去公交站口来迎林爱青了。
结果还没到路口,就见有人堵着的林爱青。
“怎么回事。”魏爷爷皱着眉头,怀里抱着小曾孙子里,动作轻柔无比,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些,怕吓着孩子。
但魏爷爷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能震住人的气势还在,他眉头一皱,淡淡地看过来,拦着林爱青的三个人就不大敢说话了。
林爱青忙疾步过去,把自家小猴子抱在怀里。
小家伙一到妈妈怀里,就不哭了,就小脸往林爱青胸口直拱,这是饿狠了,林爱青也顾不得后头这几个,大步就回了家里,准备给孩子喂奶。
喂完孩子,换了屎尿片哄睡了后,林爱青才下楼来。
楼下客厅里,何江西的媳妇一家正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大气也不敢出,看到林爱青,何江西媳妇和她母亲满脸期盼地看过来。
“你是刘美香?”林爱青在沙发上坐下来。
时间过去也挺久了,何江西在外从不提自己家属,林爱青跟她更是没打过交道,也就结婚那天见过一眼,能认出来人,但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这个名字。
刘美香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叫刘美香,我爱人是何江西,这是我妈,这是我弟弟。”
才开口,刘美香又要有泣不成声的趋势,林爱青头疼地抬手阻止,“你别哭,有事说事,你得把事说明白,我才能确定能不能帮到你。”
听到林爱青没有第一时间赶她们走,而是愿意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美香脸上立马带起感激的神情来,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开始说。
从结婚的时候说起,一直说到高考结束后,中间牵扯了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说何江西怎么看不起她,看不起她的家人,说到最后,林爱青都不知道她的重点到底在哪里。
但最后林爱青还是听明白了,就是何江西考上大学后,原本说是等安顿下来,就把刘美香和孩子接过去,但刘美香左等右等,没等到信,就出门找何江西来了。
结果兜了一大圈子,没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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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刘美香她们去过何江西家里, 不过何江西家里本来就不同意何江西娶个乡下媳妇,她们都没进得门去,就被骂出来了。
至于问何家人何江西去哪里上大学, 自然也是问不出来的。
说起这个, 林爱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美香作为何江西的枕边人, 居然会不知道何江西具体考上的是哪个大学。
“当时县委出了板报的,你们没去看吗?”县里考上的大学生,都张榜公示了,因为比周边几个县考得都好, 当时领导还笑说不擦, 留着等明年再换呢。
粉笔字写的板报,保留个几十年不是问题的。
说起这个, 刘美香又抹了把泪, “去看了, 可能是小孩子们玩, 把板报给擦掉了。”
去农机局问何江西的同事, 同事们也不知道是真记不太清,还是早得了何江西的叮嘱, 都说不知道。
要命的是, 当初介绍她和何江西的亲戚,已经调到别的地方了,他更不可能知道何江西考上了哪里。
刘美香只知道何江西是往北上了,但具体是哪里不知道, 这不打听了林爱青在哪里上学,她就拖家带口地找来了。
想着林爱青是何江西的师傅,她可能知道点消息。
林爱青倒是知道何江西考上了大学,也知道在哪个省,但具体是哪所,她还真没什么印象。
也是刘美香这样说起来,林爱青才想起,当时表彰大会的时候,她们几个考上大学的知青都交换了通信地址,唯独何江西不在其中。
或许从那时候起,何江西就有了丢下刘美香的心思。
林爱青叹了口气,她挺不耻何江西的作为的,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既然选择了同刘美香结婚,就应该承担起丈夫的责任才是。
“我这里也没有何江西的联系方式。”林爱青叹气。
一直沉默的刘母先看了眼魏爷爷,才小心地道,“林处长,您是何江西的师傅,又是他的领导,您看能不能帮着出面问问,我们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刘母开了口,刘美香就专心抹眼泪了,林爱青知道刘美香和何江西还有个孩子,应该还没满周岁。
就当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吧,林爱青点了点头,“我想办法联系一下,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刘家人千恩万谢地走了,林爱青才头疼地进屋。
“要我说啊,这刘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看着那闺女她妈拧她呢。”就刘美香说话的时候,林母端着茶上来正好看见的。
魏爷爷也摇头,那个刘美香一看就是没有太多主意的,反倒是她那个妈和亲弟弟,瞅着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林爱青叹了口气,“我事我也管不了,先帮着联系看看,问过何江西自己的意见再说吧。”
肯定要先问过何江西的,林爱青不可能打听到地址或电话就直接交给刘家人。
第二天周末,林爱青一大早就起来,抱着儿子坐在书桌边,给魏延安写信。
以前林爱青写信时干巴巴的,除了什么都好,也不知道怎么分享自己的生活,她觉得生活中并没有太多有趣的事儿,跟谁写信都一样,有事说事,没事很久才会回封信。
但生了儿子后,跟别人写信时顶多提一点,但给魏延安写信的时候,一丁点的小事,她都想跟他分享。
月子里林母不太让林爱青看书看报,林爱青除了坐自己的月子,带带孩子,就剩下给魏延安写信了。
信里有些夫妻间的私密话,也不好让别人帮着寄,林爱青就攒着。
出月子的时候已经寄过一批了,这一周又攒了好几封,别看林爱青写得挺多,但魏延安回信更勤,信件跟雪花片似地往林爱青这里飞过来。
“你爸啊,小气死啦,写了信,你要是回的信,不够他写信的行数,背地里是要偷偷生气的。”林爱青一边写信,一边跟小猴子嘀咕。
开始林爱青也没发现魏延安会生气,后来有一回,发现魏延安偷偷在数行数,然后一下午都绷着个脸,林爱青才发现。
发现了后,写不够怎么办呢,就把字写大点,再想方设法多写点。
好在魏延安不数字数,不然林爱青就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好在小猴子出生,林爱青有话讲,信才越写越厚。
写到最后,要落款的时候,林爱青作贼似的,四下看了看,确实林母和何妈妈都不在屋里,才在落款“你的爱人”四个字中间添了“亲爱的”三个字。
写完林爱青脸上火辣辣的,魏延安每次信件的抬头和落款都不重样,一次比一次肉麻,林爱青吧,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干脆也破罐子破摔,配合着魏延安,硬着头皮写一写。
别说,每次看魏延安的抬头,还有自己写完后,心里其实还真有些甜滋滋的。
就有种,两人虽然距离隔得远,但心其实很近的感觉。
封好信封,贴上邮票,林爱青见天气好,才抱着小猴子去家附近的邮局寄信,顺便打电话问问何江西的情况。
辗转问了几个人,林爱青才问到何江西的学校的电话,电话打过去,还不能立时找到何江西的人,还只能约时间,让何江西去电话机边等电话再来。
回去的时候,遇到刘美香的弟弟跑来听消息,林爱青只说没找到人。
周一放学后,林爱青在学校旁边打的电话,何江西已经在电话那头等着了。
听到刘美香找去京市,何江西叹了口气,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何江西问了一下,是刘美香一个人还是跟她家人一起,听到刘母是和刘美香弟弟一起,久久没说话。
“师傅,你让她们过来找我吧,对不起,这事是我没考虑好。”何江西原以为这一天会来得晚一点,没想到开学才半个学期,人就找来了。
得了何江西的准话,林爱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不管你怎么打算了,孩子是无辜的,你看着孩子,多为他考虑考虑。”
电话那头,何江西沉默了好久,才长出了一口气,“师傅,孩子是刘美香耍手段偷偷怀上的,不是我的本意。”
说完,许是怕林爱青再开口劝,何江西匆匆说了一声,他会自己看着办,就把电话给挂了。
晚上回去,刘美香的弟弟还是守在了家门口,林爱青把写了何江西地址的纸条给了对方。
结果对方拿了纸条后,连句谢谢也没有,也没问问何江西的近况,就一溜烟给跑了。
好在林爱青帮这忙,也只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并没有非得要让感激自己的想法。
地址都给了,林爱青本来以为这事都完了,结果周二一早,刘母和刘小弟就堵在了林爱青学校那一站的公交站,说是让林爱青打发点车费。
真当林爱青是软包子,由着他们搓扁捏圆了,林爱青直接就给拒绝了。
开始刘母还装可怜,发现林爱青不为所动后,就开始威胁林爱青,说是要去学校告发她。
“你倒是说说看,要告发我什么。”林爱青脸色冷得厉害。
看刘母和刘小弟脸色红润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没钱吃饭,没钱买车票的样子,反倒是没有出现的刘美香,前几天他们一家人站一起的时候,就刘美香脸色最不好,穿得最破烂。
刘母大概是没料到林爱青性子这么硬,一般女知青一听说要被举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都会给点钱打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