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膘至少一指厚的大肥膘,因为卖的快嘛,都是肉联厂新拉来的,半只大肥猪扔到案板上,大冬天的还冒着寒气呢。
陈丽娜找到半只上好的生猪,问了一下,一斤八毛二,这总共有一百斤左右,下来得八十块钱。
呵,她半月工资呢。
不过想想小聂和二蛋两个最近累的够呛嘛,而且把他们自己挣来的院子租给毛纺厂,一月租金也得五十多呢,就大手一挥,把这小半扇的猪全给要了。
她一人当然扛不回去。
不过买这么多肉,老板肯定是会负责送货上门的嘛。
扛着肉到了家,家里居然没有一个人。
原本该在家等着他的聂工和三蛋,妹妹几个,居然都不在。
陈丽娜上楼,才在王大爷家找到三蛋,抱着妹妹,俩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人家的电视机呢。
现在电视可是个稀罕东西,就算是在北京,也不是家家都有。
而且吧,电视里播放的节目大多很单调,基本上就是各类新闻啦,某某地官兵抗灾抢险了啥的。
见妈妈来了,妹妹先看到,就在三蛋的怀里蹬开腿儿了。
把妹妹抱起来吻了吻,小家伙热络的呀,嘴里不停的muamua的叫着。
说实话,不怪聂工和几个哥哥见了她都没脾气。她也哭,也闹,但声音都是小小的,自打生来,陈丽娜就没听她大声儿的哭过呢。
这不,陈丽娜回家以后,先是割出鲜肉来,拿葱姜蒜苗炒了两大盘,再又剔了些五花肉,切成块儿闷成红烧肉放炉子上焖着,然后,才开始炒聂卫民爱吃的醋溜大白菜和生炒茼蒿。
剩下的肉呢,因为现在没冰箱嘛,也是挂起来,吊在窗外呢。
“哎呀,今儿这天可真冷。”聂工一进门,嘴里就哈着白气呢。
“不是说了,你这个月的任务就是专心写论文嘛,跑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陈丽娜问说。
聂工说:“我又不是犯人,就出去走走怎么啦,难道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情吗”
“是你自愿请长假来陪我的,火这么大干嘛,就现在来说,你还不及你仨儿子有用呢,说实话,有他们我就足以了,多你一人,还得多做你一人的饭,没看我忙成这样,回来居然这种语气。“
人疲惫的时候,脾气自然就大,家里乱糟糟的,这不还没收拾嘛,陈丽娜不更生气。
聂工没好气的就搞起卫生来了,先归拢东西,再拖地。
还得洗妹妹的奶瓶子,蹲厕所里洗她的尿布子。
好吧,聂工就这点好,从不以男人干家务活为辱,只要能帮的,都会尽力帮陈小姐全部干完。
小小的客厅横铺着一个大通铺呢,主卧里面放个小茶几,是吃饭的地方。
香喷喷的半锅红烧肉,还有两大盘子回锅肉,再有两盘素菜,就这,聂家四子堪堪才能吃饱呢。
“二蛋,今天该你洗碗啦,我搬了一天的货,实在洗不动了。”聂卫民说。
二蛋展了展自己的胳膊,说:“你以为我好吗,我比你搬的更多,我也洗不动碗啦。”
他俩当然不敢命令聂工嘛,满是哀求的眼神,就看着陈丽娜。
三蛋是不怕爸爸的一个,因为前一阵子,爱德华从美国写了信来,还给小蛋蛋寄了很多的益智玩具,其中还有一个掌上计算器,甭看它小,算起算术来,可比算盘快多啦。
而且爱德华说了,自己这两年估计还要来趟共和国,到时候呀,他要正式的把小蛋蛋认为自己的养子。
小蛋蛋多了一个后备爹,底气很足:“今天的锅,该爸爸洗。“
“洗,爸爸洗,你们呀,赶紧上床,早点睡觉,明天就该过大年了,明儿一早,爸带你们去逛大庙会。“
“爸,庙会上有吃的吗?”
“据说上到龙肉,下到驴肉,啥好吃的都有。”
“爸,龙肉就算了,给我我也不敢吃,但我想吃炸大鸡腿,就我妈炸的那种。”二蛋说着,口水就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有,肯定有,赶紧睡吧。”聂工说。
陈丽娜一躺床上,眼皮子就贴一块儿了。
妹妹这不会爬了嘛,本来躺床上玩呢,一看妈妈来了,呼噜呼噜,就爬到妈妈身上去了。
好吧,尸位素餐,一个假期除了写论文,几乎没干过别的的聂工呢,正在洗碗,洗完了还得拖地,拖完了地,还得把妹妹的尿布全给洗了。
“丽娜,睡着了吗?”聂工轻轻摇了摇,就把陈小姐给摇醒来了。
陈小姐轻轻叹了口气,说:“老聂啊,我刚做了个梦。”
“跟我说说,梦见什么啦?”聂工问说。
陈丽娜说:“我梦见我穿着最漂亮的裙子,画着颜色最漂亮的口红,在一间特别有情调的酒吧里,正在跟我的同学们喝酒,聊天,畅谈人生。”
“不错,你今天晚上本来也可以去的,是因为没去成,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没有,我梦见喝酒喝到一半,我才突然想起来,妹妹还在家等我呢,于是我紧赶慢赶的跑回家。打开门,几个孩子全坐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门呢。”陈丽娜说着,把闺女揽了过来,轻轻在她睡的汗津津的额头上吻了吻:“当时我就想通啦,孩子啊,比漂亮衣服和酒,更能让我开心。”
“起来,我给你看几样东西。”聂工说。
“这啥啊,高跟鞋,你又买这个,你不知道咱们最近花销多,手头紧?”
……
“羊呢裙子,这啥牌子啊,我的妈,三百块,聂博钊你疯了?”陈丽娜一样样的看着,却原来,聂工今天出门一趟,是给她买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