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顾......顾先生？”纪怀香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了。
顾无瑾漆黑的眼眸深了深，他看着她，女孩因为惊讶，小脸被吓得又白了几分，墨黑的长发有几分不乖地伏贴在脸侧，配着红唇，竟有一种凌乱美。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像是鼻间哼出。
男人的手还放在她的后背处，提着裙子的拉链，纪怀香想起了什么，她猛地躲开，一直退到了衣柜处，才慌张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妈妈的房间。”顾无瑾上前向她靠近，女孩的声音颤抖，又变成了那晚喝醉酒的小绵音，软软的，像是撒娇，能挠到人的心尖去。
对方逼近，站在她的面前，纪怀香紧张到极点，她制止道：“你别靠我这么近。”她想往后退，背却已经抵在衣柜的门上，没有可退的地方了。
顾无瑾扯了扯薄唇，他仿佛没有看到她快要哭的表情，又上前了一步，将人堵死在小小的衣帽间。
狭窄的空间里，空气缓慢地流淌着，带着几分无声无息的压迫。
顾无瑾一双黑眸沉沉地凝视着面前这又仙又妖的纪怀香。浅灰色的裙子是无袖的雪纺设计，女孩的双臂露着，细嫩的肌肤白得亮眼，浅灰色的裙摆层层叠叠，不规则地垂放着，藏着一双纤细笔直的小腿。纪怀香的脚没有穿鞋子，光.裸地踩在了深灰色的羊毛地毯上，圆润白皙的脚趾不安地紧缩着，可爱得直让人想握着掌心里捏玩。
深邃难言的目光来回打量着，落在身上，仿佛带着刀子，有点刺眼。纪怀香脸色惨白，一双浸着泪光的黑眸慌张无措，她害怕看到男人露出嫌弃，鄙视的目光。就像以前那些闻到她身上气味的人，躲她远远的，然后会用奇异的目光，对她指指点点，偷偷嘲笑。
双手无力地抵在顾无瑾的胸膛前，自欺欺人般，她只能奢求距离远一点，他闻到的臭味便少一分。
顾无瑾伸出指尖，触上了女孩的脸庞，轻轻将她眼眶处溢出的泪花拭去，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轻嘲着：“怎么哭了？我帮你拉链子，委屈了？”
纪怀香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抑或是觉得裙子不好看，气哭了？”
温热的指腹在下眼眶处来回拭擦，哪怕男人放轻了手，力度还是有点重。顾无瑾低下头，目光落在女孩起伏不定，绷紧得厉害的胸前，“还是说，裙子不合身？恼了？”
纪怀香眼睛里蒙裹着的那层水光凝成水珠，滑落在男人的指尖上，温度灼人。听到对方的话，水珠子停止滑落了，她定定地看着顾无瑾，男人幽黑的眼里，目光深深，却丝毫不见鄙视嫌弃之色。
好一会儿，纪怀香才开口：“你没有闻到......我身上的气味？”问完，她垂下了眼帘，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顾无瑾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两个手掌的宽度。他低头，弯腰，凑近了纪怀香的项颈侧。
纪怀香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死死咬住了红唇。
深深地闻了闻，顾无瑾低声在女孩的耳侧说道：“气味像固态的麝香。”
纪怀香的耳朵被男人炙热的气息喷得很痒。听到对方的话，她的脸“唰”一下，更加白了。她知道，固态麝香的气味是强烈的恶臭味。
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的软弱里，纪怀香低声说道：“顾先生，别讨厌我，好不好......”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到了极点，“往后我会离你远一点，不会让你闻到我身上的臭味。如果你还是......不喜欢，我帮沈老太太调完香后，我们也就没有联系了。”
软肉被指甲扣得生痛，她不想，一点都不想离他远远的。
顾无瑾直起身来，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看着纪怀香，指着自己的腿，“你看我这条腿，瘸的。”他对视她的眼睛，戏谑道：“医生说我的腿可以医治，但是需要有人捐献腿上的一小截骨头，你愿不愿意捐给我？就算你以后瘸了，我也保证你衣食无忧。”
纪怀香错愕，他的腿可以治好？
半晌，看着女孩沉默的样子，顾无瑾的嘴角含了嘲讽。他正想转身离开时，纪怀香开口了，“你的腿真的可以治好？医生说捐献一小截骨头就行了吗？血型有没有要求？”她黑眸晶亮，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体臭被对方嫌弃，点了点头，“顾先生，我愿意的，愿意将我的骨头捐给你。”
心猛地紧缩，像被人用手紧紧捏着，握着。
顾无瑾蓦然转身，大步离开。
神经病！
疯子！
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逃了一般，拐着脚，快速走出了衣帽间，黑亮的眼眸失去了亮光，眼眶里的水雾快速凝结成了水珠子。纪怀香无力靠在衣柜门处，果然，被他讨厌了。
“你哭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低沉的男生响起。
顾无瑾去而复返，他捏着纪怀香的下巴，抬起她的头。
“顾先生？”纪怀香没有想到他返回来了。
顾无瑾沉着眼，死死地盯着她，手上收紧，质问出声：“你是不是真的愿意把骨头给我，以后瘸了也不介意？”
纪怀香泪眼婆娑，点点头，她愿意的。
“明天就去医院做手术也无所谓？”他不放过女孩眼里的一丝变化。
纪怀香又点了点头，“嗯。”
顾无瑾双瞳紧缩，目光阴狠，“纪怀香。”他捏着她的下巴，指尖重重地按压在白皙的肌肤上，充满暴戾，“你他妈敢说谎，老子折断你的双腿，将你关在笼里，弄死你。”
纪怀香再次点头。
顾无瑾这才慢慢松开捏紧下巴的手，看着上面留下通红的指印，他的心慌意乱，那种不受控制的心跳才被压了下来。
最后，他的指尖又触上纪怀香的眼眶处，又别扭又无奈地说道：“怎么这么多水，这么娇气？”想了想，他又说道：“那天晚上，是我帮你脱的外套，我不嫌你臭。”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美人：“刺猬小姐”送的营养液，(づ￣3￣)づ╭
折断香香的腿？小瑾瑾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第13章
回去的时候，车子急速地滑过潮湿的路面，细小的雨水飘洒，车窗的玻璃上蒙了一层水珠。
纪怀香的眼角还是有点泛红。
她回想起刚才在沈家的时候，她跟顾无瑾一起走下一楼，沈老太太以为顾无瑾欺负她，将他骂了一顿，顾无瑾倒是一声不吭，乖乖受着。
在沈家，沈老太太就是太皇太后，被骂完，顾无瑾还接受了旨意，护送纪怀香回学校。
“喝口水。”顾无瑾将一瓶纯净水递给纪怀香，“刚才留了那么多水，补充一下。”
纪怀香脸一红，接过了水瓶，“谢谢。”她扭开盖子，小口小口喝着，她确实是渴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S大门口，停了下来。
纪怀香想开车门，却推不开，“顾先生？我到了。”
因为是周日下午，这段时间很多学生都返校了。门口处的大学生束拥成群，来来回回的。顾无瑾回过头来，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女孩，他皱了皱眉，长得太亮眼了，还穿成这样，一下车就成焦点了。
“你住哪一栋宿舍？”
“2栋的。”
顾无瑾又启动了车子，往S大里面开去，一直开到女生宿舍楼下才停了下来。
“谢谢你，顾先生，衣服我洗干净后，会送回沈家的。”
“不用了，你留着吧。”顾无瑾摸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叼着，没有点燃，“你穿着合适。”
纪怀香双眼一亮，她看向顾无瑾，直白地问道：“真的吗？顾先生，你觉得我穿着好看？”
女孩的黑眸漾着光，灼灼地看着他，顾无瑾咬了一下烟嘴，低低地“嗯”了一声。
纪怀香微红的眼角高高扬起，泛着水色的红唇弯着，明艳的五官夺人眼球，“顾先生，我走了。”
顾无瑾看着她下了车，手扶着车门，欲言又止。
“还有事？”英挺的眉毛挑了挑。
“那个......顾先生，明天要去做手术吗？”纪怀香问他。
顾无瑾闭了闭眼，沉着声音说道：“我骗你的。”他自嘲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的腿没法治。”
“哦。”纪怀香回了一声。
顾无瑾靠在车椅背上，看着女孩，“生气？”
纪怀香摇摇头，“没有，我也骗了你。”
顾无瑾：“......”
“那天不是我的生日。所以，我们扯平了。”纪怀香眉眼弯了弯，黑亮的眼里藏着狡黠，“我走了，顾先生，回见。”
女孩纤细的身影慢慢走远，墨染的裙摆随着纤细的脚踝，调皮地荡漾着，妖娆动人。
直到裙摆的一角消失在拐弯处，顾无瑾才收回目光，哼，小骗子。
这时，车窗被敲了几下。
顾无瑾将车窗降落。
“无瑾。”
窗外露出一张清丽，气质出尘的脸，“蒋梦晚？”
“无瑾，你怎么来女生宿舍了？”蒋梦晚很意外会在女生宿舍这边碰见顾无瑾的车。
顾无瑾点燃了烟，“你有事？”
棱角分明的侧脸带着让人窒息的迷惑，淡淡的烟草味让他青涩中增添了几分男人味。即使认识了那么久，见了那么多次，蒋梦晚也不得不承认顾无瑾长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她笑了笑，声音清脆温柔，“好久没见了，想跟你打一声招呼。顾爷爷说你考了S大，但是我一次也没有在学校里遇见你，你是不是没来上课啊。”
顾无瑾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儿，他弹了弹烟灰，目光落在2栋宿舍，“嗯，我确实应该来上课了。”
“是啊，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吧。对了，过阵子顾大哥生日，他邀请了我做舞伴......”蒋梦晚妆容精致的眼睛看着顾无瑾，声音愈发温柔，“我也不好意思推搪，就答应了。”
“你喜欢就好，还有其他事吗？”顾无瑾想起老爷子要他今晚回去吃饭。
“没有了。”蒋梦晚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我先不打扰你了，到时候生日会见。”
顾无瑾关上窗，黑色惹人眼的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沈伊伊一脸兴奋地走上前来，激动地说道：“啊，好帅，好帅，梦晚，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
蒋梦晚收回目光，笑了笑，“他啊，是鼎盛的顾二少。”
“鼎盛？就是那间国际香料龙头公司？”
“是啊。”
沈伊伊好想爆脏话，有钱人都长得这么帅的吗？“梦晚，你是不是喜欢他呀？”刚看见顾二少的车子，她明显很开心，还立刻上前去敲对方的车窗。
蒋梦晚抿唇，沉默了一会，才笑了笑，“不是。”她转身往外走，“他名声不好，而且行走不便，家里的事业都是由顾家长孙在打理。”顾无瑾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个不上进的废物，她蒋梦晚，是怎么能能配废物？
沈伊伊吃惊，刚才那个顾二少是瘸子？
果然啊，人不能太完美，看，上天都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