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大大方方承认就是。
只有承认了,才能和素梨好好商议,看看如何补救。
素梨也站了起来,仰首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赵舒,也有些纳闷:“到底怎么回事?”
赵舒白皙如玉的脸涨得通红:“前段时间,得知你父亲要参加今科乡试,我想着要帮你的忙,就自作主张寻了人,助你父亲这一科乡试考中了乡试正榜。”
他低着头,越说越羞愧,俊脸殷红似血——此生第一次办了这么蠢的事,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自己给素梨全家造成的痛苦,赵舒心中后悔之极:“我太自以为是了,谁知令尊居然......居然......”
这世上居然有秦义成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父亲,赵舒当真是叹为观止。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素梨,你若是同意,我可以想法子托人,让令尊......一朝跌倒,再难翻身。”
最后“一朝跌倒,再难翻身”八个字,赵舒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几乎算得上咬牙切齿了。
见赵舒如此认真,素梨觉得他可爱极了,一直笑吟吟望着赵舒,好听他把话说完。
待赵舒说完,素梨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握住了赵舒的手:“原来是你呀,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了!”
赵舒:“......”
他抬眼认真地观察素梨,见她双目盈盈,笑容灿烂,这才相信她没有骗自己,先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发现素梨正握着自己的手,心跳不禁又快了起来,因怕素梨发现了松开自己的手,便小心翼翼开口问素梨:“素梨,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梨却是知道赵舒很少站这么久,说这么多话,怕他累着了,便笑盈盈道:“你在锦榻上躺下,我细细说给你听。”
赵舒垂下眼帘,就着素梨的手在锦榻上躺了下来。
素梨安置好赵舒,也不怕家丑外扬了,把秦家之事一一说了,最后道:“我一直盼着我爹和我娘和离,不然我和我娘会被秦家人活活拖死,饶是如此,我爹临了又坑了我一次,把我许给了柳翎!”
听了素梨的话,赵舒心中愤怒到了极点,藏在白绫衣袖内的手紧握成拳,声音很轻,却带着森然之意:“那个姓柳的与你的亲事,倒也不难解决。”
素梨笑吟吟道:“这个没关系,我早有了防备,即使到官府去打官司,我也不用嫁给柳翎。”
一则她提前和表弟薛春冰订了婚有了婚书,若是打官司,秦义成那边也不占理;二则从亲戚关系上看,柳翎是她的长辈,辈分不合,按照大周律,这桩婚约是可以作废的。
赵舒见素梨这样说了,心中自有计较,却开口问道:“那你爹那边......”
明亮烛光中,素梨笑容狡黠:“我爹他娶了有名的满城娇,我自然是祝福他夫唱妇随恩爱绵长了!”
她得意洋洋道:“我祖母和姑母们,也会与我爹的新娘子好好相处的!”
见素梨是真的开心,赵舒也欢喜起来,柔声道:“夜深了,东暗间我让人拾掇好了,我带你看看去吧!”
素梨正在欢喜,一时没想到东暗间与赵舒住的西暗间就隔了个明间,当下答应了下来:“这会儿都快到丑时了,我得赶紧睡了。”
这会儿一时子时三刻,待她洗漱罢睡下,估计都得是丑时了。
赵舒就着素梨的手从锦榻上起身,口中轻轻道:“瞧这雨势,明日上午怕也不会停,也没法出门办事,你不如舒舒服服睡个懒觉,养足精神。”
素梨深以为然,随着赵舒去了东暗间。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小亲亲,真是对不住呀!我家崽子爸得了流感,娇弱得很,一直在家嘤嘤嘤,我陪他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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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买卖
与赵舒房间的冷色调和简洁风格不同, 东暗间以素白、浅粉色和浅紫色为主, 家具也显得秀丽精致。
素梨大略看了一眼,发现东暗间窗帘是浅粉和素白双层纱帘, 窗前锦榻上铺设着素白锦褥,摆放着浅粉绣蔷薇花靠枕,黄花梨木小炕桌上摆着一个御瓷美人觚, 里面插了一大蓬鲜花。
一边的黄花梨木架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金炉, 里面焚着香料,闻着似乎是御用的速水香,香气极淡极雅, 清新如雨后竹林,沁人心脾。
素梨又看向拔步床,发现上面挂着莹白的鲛绡帐, 轻纱似的帐幔用白玉钩挑起, 露出了里面铺设的厚厚的浅粉色绣蔷薇花衾枕。
这分明是女孩子的闺房好不好!
素梨眼波流转,含笑瞟了赵舒一眼, 心道:难道赵舒也有一颗潜藏极深的少女心?平时不得施展,如今有了机会, 就要加倍发挥?
赵舒睫毛轻颤, 心中颇为忐忑:不知道素梨喜不喜欢这屋子的铺设 ......
这屋子是赵舒特地吩咐阿喜布置的。
他身边六个贴身小厮, 阿保、阿全、阿长、阿寿、阿喜和阿乐,其中顶数阿喜会讨女孩子喜欢,福王府里的丫鬟都喜欢阿喜, 因此赵舒把给素梨布置房间的任务交给了阿喜。
素梨一看这高枕软床,一闻着金炉暖香,就觉得睡意上涌 ,当下便道:“多谢!你也累了,早些安歇去吧!”
赵舒离开之后,素梨匆匆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屋内花香怡人,温暖如春,枕头床褥又软又厚,散发着阳光的气息,素梨在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大约是素梨近在咫尺的缘故,赵舒难得地进入了睡熟状态,待他醒来,已近午时。
只是外面阴雨连绵,看不出时辰罢了。
阿保一边服侍赵舒起身,一边絮絮道:“王爷,今天一大早薛都头就过来把秦姑娘接走了。秦姑娘说了,您若定好出发去巩县的时间,派人通知她就是,到时候她直接去码头与您会合。”
见赵舒始终一言不发,阿保忙问道:“王爷,您若是预备去巩县,那吏部的公务——”
赵舒这才道:“吏部尚书一职甚是重要,不可长久空缺。”
阿保一边麻利地为赵舒整理绯色亲王常服,一边问道:“不知王爷属意何人?”
“薛琛吧,”赵舒垂下眼帘,“这件事你去安排。”
阿保答了声“是”,又有些迟疑道:“王爷,薛琛是端王老师金凌云的同窗好友,与端王府关系密切......”
赵舒眼中现出冷峻之意:“薛琛其人,意量广远,气充识定,志以天下为己任,而才又能副其志,实乃大周股肱之臣。”
九月份他陪着泰和帝在嵩山温泉行宫,把薛琛这些年来的所上奏章和所作文章全都读了一遍,感触颇深。
阿保思索片刻,道:“王爷,既如此,不如您见一见薛琛......”
赵舒轻轻道:“不必了。”
他提携薛琛,为的是大周,为的是大周百姓,并无携恩图报之意。
片刻后,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穿绯色亲王常服,脚蹬皂靴的赵舒离开了西暗间。
他既然要随着素梨前往巩县,就要在出发前把公务全部处理完毕,做好与继任者的交接。
因此从今日开始,赵舒要大大忙碌几日了。
阿保拿了件藏青缎面灰鼠斗篷赶了出来:“王爷,外面下着雨,甚是湿寒,您还是穿上斗篷吧!”
赵舒顿了顿,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的身子还是太弱了。
裹上灰鼠斗篷后,赵舒在明间立了片刻,最后决定顺从内心,去了素梨住过一夜的东暗间。
阿乐习惯性地要跟进去,却被阿寿拽住了。
阿寿对着阿乐摇了摇头——王爷不会希望有人跟着进去的。
东暗间里一切都整整齐齐,看上去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般。
赵舒立在那里,闭上眼睛,寻找着屋子里遗留下的素梨身上特有的芬芳......
从东暗间出来,赵舒忽然吩咐阿乐:“拿二百两银子赏田多,就说我的吩咐,让他早些娶妻成家,更好地在王府做事。”
阿乐答了声“是”,自去安排此事。
素梨一大早就醒了。
这个房间实在是太舒适了,令她有一种“温柔乡是英雄冢”的感觉,不敢再停留,房间里准备的漂亮衣服和精致首饰她都没有动,洗漱罢就随着来接她的表哥薛春雨离开了。
阿保知道秦姑娘自有主意,捧着给素梨准备的新衣追了出来,被素梨拒绝后也不敢多说,眼睁睁看着素梨就这样随着薛春雨离开了。
外面还下着小雨,到处湿漉漉的,寒冷异常。
樱桃巷距离薛春雨的宅子不算远,薛春雨和素梨一人打了一把伞,沿着街边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薛春雨走在外侧,好护着素梨,口中道:“我娘让你和王四儿在我的宅子里住着,这样你做事也方便些,她老人家担心我侍候不了你,把玉秀给了你,回去我就把玉秀的身契给你......”
素梨笑盈盈道:“大表哥,多谢你,玉秀的身价银我给你吧!”
她知道玉秀其实是薛春雨买回家的。
薛春雨笑了起来,道:“傻丫头,和你哥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就当我提前给你及笄礼好了!”
他就素梨一个表妹,和亲妹妹是一样的,哥哥自然要照顾妹妹了。
素梨不禁微笑,不再多说。
薛春雨的宅子平时只有他一个人住,单身汉的宅子自然有些乱,素梨进门的时候,王四儿和玉秀两个正在洒扫除尘整理屋子。
见素梨随着薛春雨进来,正拿了扫帚清扫走廊的王四儿顿时大喜,当下拖着扫帚就跑了过来:“姐姐!”
他生怕素梨被人给欺负了,只顾着打量素梨。
见王四儿如此警惕,素梨笑了起来,道:“快些打扫吧,待拾掇罢大表哥这宅子,咱们得出去忙了。”
王四儿一见素梨就开心,当下“哎”了一声,麻利地继续忙活去了。
素梨进了正房,见椅背上、坐榻上、床上到处都是薛春雨的衣服,当下卷起衣袖开始收拾,预备先把薛春雨的衣服给洗出来。
薛春雨见状,厚着脸皮道:“素梨,你带着他俩收拾家,我去给你们买早饭去!”
素梨忙道:“我想吃延庆坊韩家道的王记素煎饺,还有他家的绿豆薏米百合粥!”
薛春雨摆了摆手:“放心吧!”
他提了空食盒大步流星出去了。
素梨带着王四儿和玉秀忙碌了半上午时间,终于把薛春雨乱糟糟的宅子拾掇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忙完家务,素梨和王四儿重新洗漱,换了见人的齐整衣服,一人提了一个桐木提匣便要出去。
薛春雨晚上还要去衙门轮值,这会儿自然在家里高卧,素梨要出门,他不放心便出来看,却见素梨梳着一窝丝杭州缵,因为发黑肤白,越发显得云鬓堆鸦,肌肤似雪,眉目浓秀,樱唇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