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可不是在安平县了,那么多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怎么能在这时候损了名声?
瞧见姚家夫妇已经开始哭天抢地骂小人陷害、骂女儿不孝,而周围百姓看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对劲以后,姚燕燕便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道:“生养之恩大过天,就是因为念着这份情分,所以纵然父亲卖了我的生母,嫡母又从小嗟磨我这个庶女,我心中对你们亦不曾有过怨恨。”才怪!
见姚家夫妇瞪着眼睛瞧她,姚燕燕叹息一声,道:“可我虽只是一介女流,却也懂得天地君亲师,先有国,才有的家,你们虽是养我长大的父母,但犯下此等勾结反贼、卖国求荣的罪过,亦是不可饶恕的!如今证据确凿,在大忠大义面前,我又怎能为了一点小家情分,误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误了这满京百姓的生死安危?父亲可知,你投效章宰相这等反贼,会给大齐带来多少动荡,这满京百姓,说不定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围观百姓都是奔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而百姓大多没有心思想那么深,原本听了那对夫妻的话,还以为堂堂贵妃连为自己父母伸冤都不肯,对她的观感便差了些,但听了贵妃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的这些话,他们才明悟,哦,原来这位贵妃娘娘在家中只是庶女,原来她爹卖了她生母,原来她的嫡母从小就嗟磨这个美貌不凡的庶女。想想也是,有哪家的嫡母会把一个庶女当亲生女儿看待?
百姓们这时候心里,已经对姚贵妃产生了几分同情。原来像这样身份尊贵的娘娘,也有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啊!
而姚贵妃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叫百姓们微微一愣,而后胸中便腾起了一股怒火,章宰相谋反的事,昨天銮驾进城时已经宣扬得人尽皆知,在场百姓中甚至有不少朝着章宰相扔石头的,要说这些百姓如何忠君爱国,倒不见得,只是他们在京中日子过得平静,便越发忍受不了动乱,那天夜里章宰相的反兵攻城,本来就叫京中百姓吓得两股战战,幸好陛下及时识破了那贼相的阴谋,若是叫那贼相成功了,京城岂不是要陷入水深火热中,他们安逸平静的小日子岂不就毁了?此时听见这姚步腾竟然投效章宰相,人人心中都充满鄙夷厌恶,贵妃娘娘没有帮这种投敌卖国的罪人,真是深明大义!像这种人,就该拖出去斩首,以儆效尤!
当下就有人站起来,抬手道:“贵妃娘娘说得好,大义灭亲做得好!”
有一个人站起来,便有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姚家夫妇原本志得意满,觉得一定能靠着一个“孝”字压得姚燕燕不得不为他们奔走,更何况她可是贵妃,在陛下耳边吹几句枕边风还不容易?
到时候他们家靠着这个当贵妃的女儿,又能过上以前那种荣华富贵的日子。可是谁能想到,这么片刻的功夫,形式就陡然逆转,听着周围百姓义愤填膺的声音,夫妻俩再多的狡辩也都被那些百姓的责骂声吞没,两人心头顿时跟被压了两块巨石一样沉了下去。
随即又想到被押入大牢后要面临的下场,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姚李氏又怕又恨,不由扑到姚燕燕脚边祈求起来,说道:“燕儿啊,我过去虽然待你不算好,但也让你吃饱喝足好好长大了不是?你就算恨我和你爹,可你两个弟弟可是无辜的啊!你不能扔着他们不管啊!”说着又去指同样被锁上镣铐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也识眼色,见状连忙扑过去,要去抱姚燕燕的腿。
却被姚燕燕身边的侍卫挡开,“大胆!竟敢冒犯贵妃娘娘!”
那侍卫手中宝刀明晃晃的反着光,三人吓了一跳,顿时不敢近前,只是仍哀嚎着祈求着,只是他们嘴里说着祈求的话,看着姚燕燕的眼睛却充满了恨意。
可惜的是,周围百姓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几人的这点声音犹如混入大海的几滴浊水,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姚燕燕冷冷地看着他们,等这几人嚎得嗓子都哑了,才抬起手,让百姓们冷静下来。
在百姓们的声音慢慢平静下去,她才扬声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决没有你们犯了错,我这做女儿的说几句求情的话,就能洗刷你们罪过的道理。况且,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决不是那种贪恋美色的昏君,我虽为女子,却也为之心折,只愿一心服侍陛下,辅佐陛下。再者,你们犯下的罪过,自有律法裁定,就是陛下来了,也没有更改的道理。天子知人善任,胸怀宽广,即便我是罪臣之女,他也没有降罪于我,而是待我一如往昔。你们放心,你们虽犯了错,但两位弟弟年纪尚轻,只要证实他们与章宰相谋反一事无关,陛下定不会怪罪,若是两位弟弟真有才能,陛下定然也会不计前嫌,任用他们。”当然,这两个是草包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说完,她没有再看那几人呆滞的表情,而是转过身,面朝着街上的百姓们,高声道:“陛下不计出身,只爱有才之人,连我这样出身寒微的罪臣之女,陛下依然能亲近信赖,若是有贤才之士愿意前来投效,陛下也一定会亲之信之。”
因为章宰相这些年一直不动神色地败坏陛下的名声,而陛下在宫中又不知民间事,从来也不曾出面管过,因此即便这些天已经有人辟谣,但是百姓们对陛下的印象还大多停留在一个形式荒唐的少年天子上,但此刻听了贵妃娘娘的这一番话,众人便渐渐明悟了过来,原来他们以前真的是被章宰相放出的流言误导了,原来陛下竟是这样一位贤明的君主,是他们误会了陛下啊!
大齐有这样一位明君治理,何愁将来过不上好日子?
百姓们心头恍然,看向那些姚家人的目光更加不耻,而投向贵妃娘娘的目光,却充满敬畏和尊重,甚至有人高声喊道:“娘娘品性高洁,出淤泥而不染,真乃贤妃!”
人们本来就容易受身旁人的影响,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喊下,站在中间的姚燕燕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环,竟显得愈发耀眼起来。
姚燕燕说那番话,本来就是为了和姚家人撇清关系并把锅弹回去,顺便帮陛下扬一扬美名,若是这些话流传出去,将来有越来越多的贤才主动跑到她和陛下的碗里来,那就更好了。要不咋说多跟聪明人在一起有好处呢?这些日子她跟着陛下和封元混的久了,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聪明了好多呢,要换做以前,她可不懂得用这么迂回的法子,现在看来,效果非凡!
但是她预料到结果,却没想到百姓会这么激动,看着他们望着自己时热切仰望的目光,姚燕燕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上辈子的时候,她和陛下整日里醉生梦死,在宫中横行霸道,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万民拥护的一天的。
就算她再怎么虚荣,也从来没有幻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受到这么多赞美和崇敬的目光,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姚燕燕此时心中的感觉非常复杂,似激动、似感慨、似酸涩……又有其他复杂到她难以形容的感觉,只觉得胸中热流涌动,眼睛微微颤动,有些想要流泪,有些想要大笑,却都做不出来。
于是她几乎本能地,朝着那些百姓鞠躬一下,便坐上宫里派出来接她的仪仗,起驾回宫。
她没想到,在她那一鞠躬后,百姓们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热切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谁曾敢想,有一天,竟有一位身份高的贵人,像他们行礼致谢呢?
如果说百姓们方才的激动多少有被旁人带动的因素,那么现在,他们则是真心地跟在那仪仗后头,默默地护送贵妃娘娘回到宫中。
至于那些姚家人,现在又有谁去记得?
而在贵妃仪仗离开的同时,街边一家茶楼上,有两人将方才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这两人一个生得俊逸温和,一个生得英武健硕,二人是世交好友,都是吴国人。他们自恃本事,起先是怀着满腔抱负想要效忠吴国君主的,奈何吴国皇帝昏庸,一气之下舍弃国籍出来闯荡,原本他们是属意陈国皇帝的,奈何陈国实在太远,索性先来齐国,本只是想来京城探探,将来去投效陈国皇帝时也能多些说法,但是在看到方才那一幕后,他们便改变了主意。
连一个后宫妃子都能如此深明大义,这大齐皇帝,想来应是位明君,他们何必舍近求远,去投效陈国皇帝呢?
两人商议一番,便决定留在大齐京城,找机会面见齐国皇帝。
姚燕燕和陛下此时还不知道,没等陛下这“爱才”的名声彻底宣扬出去,已经有咸菜,哦不,贤才主动跑到他们碗里来了。
第71章
在姚燕燕帮着陛下宣扬名声时, 胸怀宽广、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 正两眼发光地对着账册, 数着从章宰相家里抄来的金银珠宝。
“发了发了!这次真是发了!朕攒了那么多年才攒了三十万两,抄一次家就能赚上百万两黄金!这个章老头, 真是恶贯满盈、贪得无厌,竟然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现在好了, 这些都是朕的了!”
封元站在一旁看着,待差不多了,才轻咳了一声。
皇帝陛下双眼不离那账册, 只摆摆手道:“爱卿有话便说,朕听着呢!”
“陛下, 如今朝中及地方, 有诸多职位空缺, 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臣提议, 是该提前开科了。”封元所说的开科, 便是科举取士。大齐每三年开一次正科,今年刚好轮到了, 只是乡试原本是八月开, 也称秋闱, 但如今朝中及地方缺人,只能提前开了。
封元道:“这一次章宰相的谋反案,牵扯出朝中及地方许多官员, 这些空缺,必须赶紧补上。”否则国家运转迟早会出现麻烦。
皇帝陛下点头,继续数钱,“都听爱卿。”
封元瞧了他一眼,叹口气,道:“陛下,这些钱都是要充入国库,并非您一人所有。”
皇帝陛下理所当然地从账册上撕下来一张,然后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库也是朕的,朕从国库里拿点银两,爱卿不会反对吧?”
封元:……
他实在想不明白,堂堂一国天子,什么都不缺,如此贪财究竟为哪般?
不过皇帝好歹心性纯正,又善纳谏,跟这些优点比起来,这点小小的缺憾也不足为虑了。他说服了自己,于是忽略了账册中被撕走的那一页,将那账册交给了户部清算,户部尚书那边清算下来,看到章宰相家中竟然搜出五十万两黄金,大惊不已,这便是后话了。
这会儿,封元命人将账册送去户部后,便对陛下道:“陛下,太傅、御史等人皆因勾结宰相被撤,如今太傅、御史等职位该由何人担任?”
太傅如今虽只是个虚衔,但这个位置对皇帝的影响力比较大,不能等闲视之,而御史作为监察帝王及百官的职位,所选用之人,必须是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否则这御史之名不是有名无实?现在大齐最头疼的问题,就是缺人才,封元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人身兼数职。
这选官之事其实交给封元就能解决,皇帝陛下也相信,凭借封元那么聪明的脑袋瓜,肯定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选,但他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真要全交由封元处理的意思。
否则就像爱妃说的那样,再造出一个章宰相可怎么办?皇帝陛下觉得自己虽然算不上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到吃同样的亏、栽同样的跟头。
于是他放下从账册上撕下来的五十万两黄金,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前托腮思量了片刻。
“太傅这个职位,就交给林宰相吧!”
现在教导陛下学识的,一直是林大儒,由林宰相兼任太傅之位,倒也合理。毕竟现在是真缺人,封元点了点头。
“至于御史……”皇帝陛下想着御史的职责,忽然道:“不如将御史这个职位撤了,设立一个监察司,让暗部的人由暗转明,让他们进驻监察司,由这些人做朕的眼睛,替朕监察朝廷和地方有无贪官污吏!”替朕监察有没有偷朕银子的!
暗部的人都是封元一手带起来的,人数不多,也就几十人,还都是从与羽林军中选出的,这些人本就有些武艺,又较善口才,训练了两个月后,已经颇懂些刺探消息的手段,依封元原来的想法,这群放在暗处的人是不适合摆到台面上的,而且有暗部在,某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也能有人去做,若是有人于陛下大业有碍,也尽可暗中除去,于齐国的未来更有益处。
因而听到陛下想将暗处摆到明面上来成立监察司,封元便不太赞同,他正想要劝诫,却见陛下摆摆手,对他道:“爱卿不必劝,朕知道你想留着暗部。”
封元微微一愣,陛下竟然看穿了他的想法!他看着坐在桌案后一脸沉着淡然的少年,就听他道:“朕是想,现如今暗部这些人,毕竟是从羽林军中选出的,以他们的身份,并不适合长久放在暗处,还是由暗转明为好。至于原本的暗部,朕也不想废除,而是打算从民间选用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皇帝陛下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昨天他和爱妃逛街时,看到了一些无父无母的小乞儿被人欺凌的画面。当时他很震惊,那些孩子最大的看起来才十一二岁,却满身褴褛,遭人嫌弃,他当时看见那些孩子渴望的眼神,就很想解开身上的钱袋子送给他们,却被爱妃阻止了。
皇帝陛下记得,爱妃当时说,“陛下,这些孩子没爹没娘出来流浪,你给他们一点吃的就行,给他们银子却是害了他们。”
皇帝陛下愣愣的,“为何?有了银子他们就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了。”
爱妃面露无奈,说道:“怀璧其罪,你给了他们银子,他们也守不住的,说不定会被那些市井流氓痛打一顿然后把所有钱都抢走,与其想着给他们银子,不如帮他们找份工做。”
皇帝陛下当时有些生气,这些孩子虽然小,但也是他的子民,将来长大长结实了,可是能给他赚钱打仗的,现在年纪这么小就被人打骂欺负,万一给打死了,以后他不是少了很多干活的人?
可这些乞儿无父无母,他要是盖善堂养着他们……皇帝陛下想到盖善堂需要的钱,就有些心疼,刚好今天封元说起了御史职位空缺一事,皇帝陛下灵机一动,就决定将暗部原先的人转入光明正大的监察司,然后原本的暗部也不会裁撤掉,而是找那些市井乞儿培养起来充入暗部,这样一来,既养活了这些孩子,暗部又有了新鲜血液,岂不两全其美?
况且,暗部是属于国家的,跟监察司这样的机构差不多性质,只不过是在暗处而已,如此一来,养育这些孤儿的费用,自然得由国库来出。既不用他出钱,还能得一些忠心可用的人手。皇帝陛下美滋滋。
封元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算到陛下心里头在想什么,他听到陛下说想要选用民间无父无母的孤儿充入暗部,当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赞道:“陛下高见。暗部的职责不便放于明处,原本从羽林军中选出的人的确不合适了,选用民间孤儿此法甚妙。那些孤儿无父无母无人养育,选入暗部培养后,有了吃穿又学了本事,必然对陛下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并且他们无牵无挂,不会对一直隐匿于暗处有所抵触,执行起任务来也必然更加果断干脆。”
比如刺杀、卧底这样的任务,若是由那些羽林军来,他们说不定会被人认出,但是那些无名无姓的孤儿来做不一样了,他们无牵无挂,就算被抓住了,也不会被人捏住软肋泄露机密。
话毕,封元又对着陛下作揖行礼,心中是真正的叹服,陛下虽然年少天真,但着实聪慧,且考虑事情也越发周到,他原先把陛下想得太复杂,后来却将陛下想得太简单了。
并不知道封元心中所想的皇帝陛下,见封元高兴,也露出了笑容,心道:朕猜得没错,封元果然是担心朕撤了暗部,现在有了那些孤儿充入暗部,封元手里头又有人了,果然变高兴了。
这一君一臣,心中所想南辕北辙,竟奇异地达成了相同的结局。
处理完一天的事务,又照例去暖阁锻炼了一番,离开之前还让高公公给自己量了身高,看着自己毫无变化的身高,皇帝陛下重重叹息一声,然后就去飞鸾宫了。
用过晚膳,夫妻俩又交流了一番今日各自做了什么。
皇帝陛下听见爱妃兴奋地说今天有好多百姓给她送行,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羡慕来。
“这大概就是一心先生所说的万民归心了吧!”
姚燕燕点头,握住陛下的手道:“陛下,原来得到民心也并不难啊!我都能做到,你肯定也能的!一心先生说过,要是能聚集全国民心,那就算有强敌来打也不用怕,有那么多百姓护着咱们呢!”
皇帝陛下点头,“所以除了练兵对抗陈国意外,咱们还要收拢民心。”说着,他眼睛一亮,“要是能把陈国民心收拢到咱们齐国,那陈国岂不是不攻自破?”
此前两人只想着在陈国这个强大敌人攻打过来时保住身家性命,这还是第一次大胆地想要去攻占陈国呢!
两人激动极了,躺在床上开始小声商量怎么搞定民心,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白天跟姚家夫妇说了太多话,姚燕燕这天晚上竟然梦见了小时候,还在姚李氏手里挣扎求生的时候。
她在梦里回到了七岁那年的夏天,姚李氏让她顶着个装满了水的盆子在太阳底下罚站,天很热,她没有鞋子穿,被铺着石板的地面烫得受不了,只是微微晃了一下,头上的水盆就洒出水来,被一旁监视的嬷嬷举着藤条抽打。
她小时候心气儿莫名地高,索性直接泼了那嬷嬷满脸的水,又拿水盆子砸了那嬷嬷一头,然后跑去了娘亲那里,可惜,她的娘生性懦弱,并没能保护她,她只告诉她,不要和主母作对,不要和嫡姐争,你是庶出的,你要听话,你要让主母喜欢你,将来主母才会给一门好姻缘。
好姻缘都是姚嫣嫣的,姚燕燕并不相信姚李氏会对她好。她打从一出生就和那个家庭格格不入,父亲骂她忤逆,主母憎她不懂规矩,娘亲觉得她性子野不听话,她仿佛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爱妃……”
这一道声音好似破开迷雾的阳光,瞬间将她从噩梦里解救了出来,姚燕燕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温柔地去看陛下。
就见他侧躺着面对着自己,一边睡,一边喃喃自语着什么。
哎,陛下真是太爱我了,梦里也在喊我。
姚燕燕这么想着,就凑过去,耳朵抵在陛下嘴边,想听听他说什么梦话。
只听陛下喃喃道:“爱妃……不要……不要抢朕猪蹄……”
姚燕燕:……
她冷静了一下,然后抓起陛下的手指,塞到他自己嘴里。
第72章
鸟雀啾啾, 旭日东升, 又是新的一天。
京郊的两座坟墓前, 迎来了一对少年男女。
两人皆是一身素衣,少年用白色发带将头发束起, 少女则在鬓边插了一支白花,两人手中提了白烛纸钱等物,显然是来祭拜的。
这两人, 正是兰梦诗和兰梦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