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怜打算一切照常,按兵不动,可她不知道的是,那两个男宠一踏进未央宫半步,消息便传到了刚回到仪元殿的摄政王耳边。
彼时楚琅手中正端着一杯热茶,下一瞬间,砰的一声响,那茶盏便在他手中碎成了渣渣。热烫的茶水洒了一手,他却无动于衷地一字一句问道:“太后娘娘,作、何、反、应?”
小太监马不停蹄地跪下,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太后娘娘大发雷霆,扔了茶盏,后来是丽太妃进来劝阻,才将人带了下去。”
楚琅接过了身旁宫人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很好。”
第二日,苏语怜照常牵着小皇帝上早朝,应付那些迂腐又虚伪的大臣们,同一手遮天、深沉难测的摄政王周旋,试图抢夺一两分的主动权。
但她总觉得,今日摄政王盯着她的眼神比往常更……幽沉?她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那双凤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自翻涌,随时可能会倾闸而出。
她下意识躲闪他的目光,下朝后迫不及待地牵着小皇帝离开了金銮殿。将小皇帝送去御书房读书,同少傅交流探讨了一番,午膳后才回到自己的寝宫。
闲下来了,她突然想起了那两个男宠。撑着脑袋细细琢磨了好半晌,她对一旁忙忙碌碌的夏望道:“晚一些,将昨儿个送来的那两个男宠带一个过来。”顿了顿,她补充道:“带长得更好点的那个过来。”
夏望差点喷了出来,一扭头惊道:“小姐,您真要宠幸那两个男宠?”
“就你话多。”苏语怜白了她一眼,“我倒要瞧瞧,藏在背后之人到底想搞什么鬼。”
天色将暗,夏望领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内殿。
小太监低眉顺眼跪地行礼,“奴才拜见太后娘娘。”
苏语怜懒懒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让哀家瞧一瞧。”
小太监应声抬头,目光对上了倚在暖榻上的万金之躯太后娘娘,一时难以抑制面上的惊艳之色,呆愣愣地直盯着她。
而苏语怜的感受就没那么好了,她以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俊秀是俊秀,但眉目太过寡淡,一眼能望得到底,跟楚琅比起来……
她一惊,连忙掐断了自己思绪。她在想什么,为何要拿摄政王同这个男宠相比较,难道她心里竟还想要摄政王做她的男宠不成……
苏语怜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苏语怜你是不是疯了?
她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镇定下来,开始问话。
问话过程很顺利,这个叫简宁的男宠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可谓是滴水不漏。苏语怜问来问去问不到点子上,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从暖榻上起身,走到简宁身前,学着楚琅的姿势俯身,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简宁被她冷静探究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神一直闪躲,她便又凑近了一些,正要说话,门外传来夏望惊恐的呼喊声——
“摄政王千岁请您留步!您不能进去!太后娘娘她——”
正文完结
入V三合一
沉厚结实的殿门被一脚踹开, 苏语怜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门处。
她下意识朝殿门口处望去, 对上了楚琅的目光,但他背着光, 她一时难以瞧清楚他眼中的神色。
她眼睁睁地瞧着他一步一步地朝殿内走来, 浑身充满了阴郁和煞气, 震得她只能僵着身子, 维持俯身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直到他脚步落定, 冷如冰针的眼神死死钉住了她的手, 她才仿佛被刺了一般猛地松开了手,整个人往后弹了一大步。
“这天色尚早, 太、后、娘、娘、怎么就,闭门谢客了呢?”他的嗓音是一贯的低冷悦耳, 却含着一股明显的说不出来的阴冷,令听者不寒而栗。
苏语怜一听到他居然正正经经地唤了她一生“太后娘娘”,便心知不妙了。
她不由地干咽了一口唾沫,决定不在此时去惹恼浑身写满了“本人危险”的煞神, 调整了面部表情, 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哀家只是有些私事要处理罢了。不过谁那么大胆,竟敢拦着摄政王?”
“私、事?”她说了一串, 楚琅单单就听见了“私事”二字, 那两个字从他嘴里重复出来,却叫苏语怜硬生生听出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楚琅的目光移到了地上跪着的小太监身上。恰逢简宁正耐不住好奇悄悄抬头,接触到这位摄政王的目光的那一瞬间, 浑身上下如坠冰窟,牙齿都冻的打冷战,哆哆嗦嗦地,本能地想要求饶,声音却堵在了嗓子眼,发不出来。
“太后娘娘所说的私事,难道是指,青天白日的,找了这么个……卑贱肮脏的……”楚琅的声音越来越低冷,苏语怜尚未瞧清楚他的身形,便只听一声痛苦的哀嚎,小太监的身子已经摔到了殿门外,砸出嘭地一声巨响。
夏望正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语怜惊得一抖,往后缩了缩,眼神惊恐地望着楚琅:“摄政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而楚琅只拂了拂锦袍,回望她的目光中仿佛在说:本王想动手便动手,还要挑日子吗?
她的腿又没出息地有些软了,只好伸手,借木柱撑住自己的身子,斟酌着用词道:“不知摄政王驾到,宫人们怠慢了,摄政王大人有大量……不过今日摄政王来得的确不太巧,前两日寿康宫里送来了两个小太监,哀家正好有话要问他们……”
楚琅冷笑了一声,“太监?给本王滚过来。”
简宁此刻浑身摔得都快散架了,听到摄政王的命令,却不敢不从,一边发抖一边艰难地爬进了内殿。
楚琅的语声缓慢且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太后娘娘,本王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这是个什么东西?”
苏语怜在自己的未央宫中被他逼得一退再退,心里的怒火又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破罐子破摔地扬声喊道:“他是太皇太后给哀家送来的男宠,男宠!这个回答摄政王满意了?”
“很好。”楚琅勾起了唇角,那笑意却未到达眼眸,因而显得愈发阴沉,“来人,拖下去。”
简宁一听,立即疯狂地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苏语怜身前,哭喊着求救:“太后娘娘救命!求太后娘娘救救奴才!奴才不想死啊!”
苏语怜那股无名火还没下去,冷声质问道:“摄政王想要如何?想在哀家这未央宫杀人吗?”
“本王岂敢脏了太后娘娘的寝宫?”楚琅唇角的弧度更弯了一些,“所以本王才叫人拖下去。来人。”
苏语怜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出现,上前麻利地拖走了鬼哭狼嚎的简宁,甚至体贴地关上了殿门,隔绝了门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夏望。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了,尽管她被尊为皇太后,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但她在这座皇宫中没有真正的话语权。甚至连她所居住的未央宫,楚琅也是想进便进,想出便出,杀一个两个人更是易如反掌。
甚至连她自己的命,都被他牢牢握在手掌心中。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的怒火瞬间被浇熄。她微微咬住了一点下唇,脸色变得极为苍白,长长密密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