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此时此刻,在殷朗和苏新月眼中,能看到的只有彼此。
一、二、三……
有人默默在心里数着秒数。有的人已经按捺不住性子,急切地鼓噪起来:“答应他,答应他!”
殷朗则是屏住了呼吸。
老天,他紧张得直冒冷汗。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新月没点头。三分钟五分钟过去,新月还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咕咚~
殷朗的喉结上下滚动,开口的声音沙哑低沉,不觉间像是染了夜风吹过带起的一丝轻颤:“月月,我爱你。今生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其他任何人。”
“真的不再爱其他人?”新月突然问。
“当然!”殷朗信誓旦旦地说。
结果,新月扭头就走。
殷朗懵了。赶紧起身追上去:“月月?”
新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这个木头!怎么能不说不爱任何人?那咱们的孩子呢?你也不爱?”
殷朗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赶紧用手打自己的嘴。
见他打自己,新月又心疼了,赶紧把拽住,殷朗却趁势把戒指戴进了她的无名指。然后,两人相视一笑,紧紧相拥。
第246章 这条命是她的
今天是新月和殷朗照婚纱照的日子。
试穿婚纱的时候,新月站在镜子前,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到现在仍然有些恍惚:她真的要结婚了吗?
虽然她和殷朗早就把结婚证领了,但那完全是两码事。那时,爷爷命不久矣,她不忍心让爷爷最后的心愿落空,这才去民政局和殷朗扯了证。虽说也赶了回‘闪婚’的时髦,到底他们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基础,结婚就像儿戏一样,后来更落得分手下场。
可这次就不同了。几天前,她接受了来自殷朗的正式求婚。她能感受得到,殷朗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想与她牵手走完接下去的人生。
或许,他们的生活还是不乏小风小浪。然而她十分笃定地确信:不论遇到怎样的困境,他们都将一起携手面对,绝不退缩。
“准备好了吗?”
来自造型师的一声询问打断了苏新月的冥想,她冲着镜子里的造型师微笑点头。有她扶着婚纱过长的裙摆,她则小心翼翼,缓慢地转身。
直到她准备就绪,造型师走到巨大的幕布前,先笑呵呵地喊了声:“新娘出来了。”随后唰的一下,拉开幕布,让身着婚纱的苏新月出现在殷朗眼前。
殷朗整个人僵在了那儿,石雕一般。
他不是没看过穿婚纱的女人。因为同龄人相继步入婚礼殿堂,他参加婚礼的次数也就变得多了起来。自然在婚礼现场见过穿婚纱的新娘子。只是那感觉与现在截然不同。
首先,他完完全全是个自我主义,新娘,他只会看自己的。其次,当他心里曾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并且进驻过,他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更容不下别的女人。
所以,看到身着婚纱出现在眼前的苏新月,他完全惊艳地呆掉了。
这么美,算不算犯规啊?
“是不是很丑?”新月捂着脖子,因前几天被划出一道伤痕,让她总是耿耿于怀。有了这道伤疤,终归是不完美。
“谁说的?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殷朗的话让新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儿还有外人在,他能不这么肉麻吗?
视线掠过她脖子上那道浅浅的粉红色伤痕,殷朗心有余悸。虽然她在解释这道伤痕时只用了‘意外’两个字一带而过,他却一眼看出伤痕分明是用刀划的。用刀划出的伤痕,说意外太牵强了。
一想到她在医院工作说不定哪天还会遭遇到类似的危险,他就心里不舒坦。
然而,这是她的事业,他左右不了,能做的也只是对她耳提面命,叫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与此同时,他也会保护好自己。因为他这条命以后不仅是自己的,也是她的,是未来他们孩子的。
“来,准新郎准新娘,咱们准备拍照了。”
随着摄影师的这声召唤,殷朗搀扶起走路不方便的苏新月,正要往拍照的三楼走去,忽然这时,新月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殷朗几个大步跨至沙发前,拿起手机随意朝屏幕上扫了一眼,表情却微微一怔。
新月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忙问:“谁打来的?”
“范范!”
一听电话是范范打来的,新月慌忙要上前接听。不知是因为太着急,还是婚纱裙摆过长的缘故,高跟鞋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她险些跌倒。还好殷朗眼疾手快,一个大步跨过来,稳稳地将她扶住。
新月顾不上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忙不迭从他手中夺过电话,按了接听键:
“喂,范范,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夏晨奕找你快找疯了。你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玩起了失踪呢?又不是十几岁的青春期少女。快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你要是不肯说,我就不认你了,当我从没有过你这个朋友。”
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段话,彼端的范范连句话都插不进来,不由得失笑。
听到笑声,新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姓米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米?
殷朗嘴角一抽。原来范范……姓米。呵,有意思的名字。
知道范范十分讨厌自己的名字,新月故意提她姓米,就是想气一气她。谁叫她一声不吭就玩失踪?把她愁的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更别说夏晨奕了。哪有人这么坏?她和夏晨奕才领证几天啊?
“月月,我给你地址,你过来吧。不过……还是暂时别告诉夏晨奕了,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
这些天,夏晨奕满世界的寻找范范,不想,范范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电话里,范范给新月的地址是某酒店的一间套房。新月去了,发现这不止是一间套房,且还是酒店里最豪华的总统套房。
新月知道,范范手里其实没什么钱。这些年,姓沙的给她那些钱都被她买了首饰衣服,余下的也都在她的提议下扔进了股票里。她当时的想法是让范范赚些钱,好歹也为自己的将来做点打算。总不能一直都靠着男人生活。
所以,范范不可能住得起昂贵奢侈的总统套房。那么,会是谁帮她付的钱呢?
一对上新月谴责的目光,范范立即高举双手投降。
“求别骂,我交代,什么都交代。”
身上穿着长及脚踝的真丝睡裙,一头长长卷发松散地披在肩上,范范点着了一根烟,吞云吐雾间,讲起几天前,也就是她‘失踪’那天所发生的事。
“那天,我本打算去商场给夏晨奕买两件薄的短袖T恤,想着到了马尔代夫可以穿……结果就在商场卖男装的地方,我遇见了他。”
“他?”新月狐疑地挑挑眉。
范范弹了下烟灰,扭过头看着她:“其实你也猜到了对不对?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一个人。”
苏新月没说是,却也没否认。
她知道范范的心从来不在那个姓沙的男人身上。似乎,在范范心里的某一处住着一段记忆,或者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她想,很快就能听到答案了。
第247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从范范口中,新月听到了许多以前不曾了解过的事。
那时候,范范小小年纪离家出走,被好心人送去了保育院。本以为自此可以过上悠闲自在的生活,没成想,保育院里却是危机重重。
为什么会说危机重重吗?
那时候的保育院只是为了安置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而临时建起来的,没有任何手续,也毫无规范可言。在里面负责照顾那些孩子的也多是些好心的志愿者。然,那些所谓的‘好心人’里也有一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常会私下里对那里的女童做些猥亵龌龊的事。范范就曾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不过,范范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否则,她乖乖呆在家里就好了,干嘛跑出来受那份罪?
一次,她狠狠咬了伸过魔掌来乱摸她的坏人的手,却遭到那人一顿毒打。大约是她的惨叫声引来了同在保育院里的千琉。
她不知道千琉多大了,也不知道他真实姓名叫什么。千琉最初给她的印象,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不喜欢说话,也不爱搭理别人。
千琉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根棍子,照着那混蛋的头就打了下去。
看到鲜血顺着混蛋的眉眼往下流,千琉和范范都吓坏了。于是,他们决定远远地逃开这里。
离开保育院,他们过起了流浪的生活,靠乞讨为生。千琉想赚钱,可是不会有人雇佣他们这种没成年的孩子,徒惹麻烦。
有过那么一两次,千琉自以为幸运地找到工作,然而,不是刷碗时不小心打碎了盘子,就是搬砖时使不出力气,最后都被人赶走,工钱也没赚到。
所以,他们经常是有一餐没一餐。
可是那段岁月,却是她这三十几年人生里最美好的时光。
她生病,千琉会着急。她感冒发烧,千琉会背着她,走过一程又一程。偶尔乞讨时会有好心人买了面包给他,千琉舍不得吃,通通都会留给她。
是千琉让她知道原来她并不是没人爱的可怜虫。
千琉说,他会永远永远陪着她 ……
有一天,声称会永远陪伴她的千琉却不见了!
范范发疯一样地寻找,几乎找遍了他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而千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大桥下他们露宿的地方留着千琉的一件衣裳,范范几乎就要错以为千琉根本不曾出现过,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 ……
“你知道我为什么待在那个小区不肯走吗?每次我撒娇说走不动,千琉背着我经过那个小区外,看着万家灯火,千琉总会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说:他以后一定会让我住上那里的房子。”讲述着那段过往,范范好像回到了那时候,眼睛里渗透出丝丝暖意。
苏新月不知自己是不是该为她感到高兴。
“那夏晨奕呢?对他,你怎么打算的?”
闻言,范范前一刻还闪烁璀璨的眸子忽然黯淡下来:“不知道,可能会离婚吧?”
可能会离婚……她说得何其淡定又是何其潇洒。
“范范,你要寻找记忆还是过去的美好我管不着。但是,朋友一场,有几句话我必须得说:你确定那个人是你想要的吗?你们已经二十年未见,你确定他还是以前那个他吗?至于夏晨奕……要怎么做是你的事,只是,如果你放弃了他,说不定就错过了一个好男人。”
“我要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
~~?~~
新月和殷朗定下了结婚的日子,就在半个月后。
还没到派发喜帖的时候,新月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吴佳怡,目的是想让她做自己的伴娘。
“你说你要结婚?”吴佳怡还是老样子,一听到喜讯,又是一惊一乍的,“不会吧?我连你有男朋友都不知道,这都要结婚了?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新月抿着嘴笑:“都请你当伴娘了,你说是真是假?”
吴佳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只能说苏新月平时也太低调了,把事情瞒得滴水不漏。解除单身,这是多好的事,怎么还藏着掖着的?都快结婚了才漏了消息出来。不过不是请她当伴娘,她是不是得等到她婚礼当天才知道?
“新月,快说说,你那位是干什么的?长得帅不帅?有没有朋友什么的?”比起新月结婚,吴佳怡显然更关心另一件事——婚礼当天会不会来很多帅哥?谁知道呢?兴许她就和谁看对了眼,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也顺道解决了,也省得家中二老天天唠叨她,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是军人。至于帅不帅,得你自己判断。”新月卖起了关子。两人正要去外面‘觅食’,一边说笑一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