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开门声惊醒了正沉在梦乡中的曾文峰。他睁开迷蒙的眼睛,厅里还一片漆黑。
“还没天亮呢。”他闭上眼睛想继续睡,脑海里飘过什么。
“姐?”他打了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挺,从床垫上跳了起来。
“姐,你起床了吗?”
他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会四周,没错,他还是在他姐租来的那个一室一厅的小窝里。自从被他姐抓壮丁来做装修监理后,他除了偶尔去海三角一趟,其余时间都呆在东湖。
晚上他就睡在这个小厅里,他姐也聪明,让他把卧室的床垫搬到厅里,上面加一床竹席,一个枕头,一床单被,就解决了他这个大男人的睡觉问题。
唉,他好怀念家里的大房子啊,前有花园,后有菜园,里面楼上楼下,平时习武都可以在楼上的大阳台里,哪像这个小窝,拳脚都伸展不开。
“姐?”他喊了几遍,屋子里都没有声音,他开了灯看钟。唉,还不到六点呢!
曾文峰见卧室门打开了,卫生间的门也开着,估计他姐姐出去了。奇怪?曾文峰摸摸头,他姐平时不到七点都不愿意起床,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唉,算了,既然醒了,他就到外面练功好了。
曾文峰洗漱完,就出去跑步了,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公园,叫珠翠公园,这段时间,他早晚都会到那里跑步、练拳。
再说,曾文芳昨晚接到汪志坚的电话,听说陈文干受伤,大吃一惊,虽然知道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但还是惴惴不安,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醒来了。
“算了,看在他是为了祖国人民受伤的份上,给他熬点汤吧!”
曾文芳想着,就起了床,蹑手蹑脚地开门买菜去了。
她不知道,这番动静还是惊醒了因习武变得耳聪目明的弟弟。买菜回到家里,才发现弟弟也出去跑步了。
“姐,你熬的什么汤啊?好香啊!不过,往常熬汤也不用这么早啊!”
曾文峰回来后,闻香进了厨房,又高兴又好奇。
曾文芳想,反正弟弟也认识陈文干,告诉他也无妨,就说:“记得你干哥吗?就是读京都大学的那个。阿坚说他受伤了,在东湖人民医院呢。”
“啊?干哥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曾文峰吓得跳起来,然后又小声嘀咕了句:”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他,也收不到他的信。”
曾文芳没听到弟弟在嘀咕什么,只是道:“阿坚说伤了肩膀与腿脚,估计不会太严重。”
“姐,那我与你一起去医院看干哥。”
那是师傅与准姐夫,他得好好过去巴结、巴结。
“好啊,一起去好,到时你多坐一会,把保温瓶拿回来。”
曾文芳笑了笑,她等会儿直接去单位,提着保温瓶也不方便。但放在那儿吧,那第二天再熬汤又没有保温瓶用。
七点半左右,兄妹俩便打了车去了医院。
东湖市人民医院,今天,陈文干一早就醒了。战友住在他家,父母也住家里。他的情况根本没有必要陪床,其实,他应该可以直接住在家里。
但是,陪同他过来的医生坚持要他住在医院,说不这样做,他无法向领导交待。陈文干也就只好住在这里了。
他受伤的事,他没有通知其他亲戚朋友,在京都,他已经被那些探病的人折磨得没了脾气,对孙璃与程子晴更是没有好脸色。就连最好的朋友钟力,也受了牵连,承受了他几次怒火。
他记得以前,程子晴还是很委婉、很懂事、很傲气的,即使喜欢他,也从不愿委屈自己,也没有表白。如今,也不知怎么回事,把姿态放得这般低,怎么看都有点像古代那些温柔娇弱的小媳妇。
陈文干很难理解这些看似柔弱的女孩子,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揣摩女孩子的心里。小学那个胖嘟嘟的廖晓燕,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馋嘴的小姑娘,因为看得分明,只要有吃的,他都愿意分给她一些。
然后就是曾文芳了,因为他们是同类,所以,曾文芳的心他从来不用揣摩,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也许就是因为这份明白,他才会与曾文芳惺惺相惜,相处自然随意。对曾文芳的爱恋也随着时间的增长不断地疯长,直到再也控制不住,在会在高二结束时向她表白。
选择这个时机,一是想她早一些知道自己的心意,二是定下来,他在高三时就可以全力以赴,应对高考。
程子晴不是不好,但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好。再说,她的心思需要别人猜,许多人说她美,但陈文干不觉得。
最让陈文干烦恼的,是在京都人民医院时,那个同病房的高叔叔,每次在他好不容易清静下来时,就逮着他说教。说程子晴家里的事、说程子晴小时候的事、说程子晴读初中高中的事。每次说完,还感慨,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让他不要辜负程子晴。
人家是长辈,陈文干不好过于反驳,只好随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如果知道回来是这种情形,陈文干宁愿留在F国养伤。他本来想着回国后就可以回家养伤,谁知道他拼命救下的程成竟然不让他走,硬是拖了半个月才让他回东湖。
刚回到东湖,他跟父母说了,“不要告诉别人我受伤的事,我只见我想见的人。”
汪依桐夫妻好不容易才见到儿子,当然不想拂他的意。因此,除了医院的一些同事,知道陈文干回东湖的就只有汪志坚与陈志光了。
汪老爷子夫妻年岁已大,陈文干不愿意让外公操心,说等腿脚好了再回青山镇看他们,因此汪依桐也没有告诉他们。
第二百七十四章 探病
干部病房202?来到医院,曾文芳才想起昨晚汪志坚电话里说的病房号,有些懵:干部病房,不是老干部疗养的地方吗?腿脚受伤,不是应该去住院部外科楼吗?
找到病房,敲门进去,曾文芳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陈文干,只见他神情蔫蔫,有些憔悴,少了往日的阳光与朝气。
“这么严重吗?”曾文芳一惊,急忙快步走过去。
陈文干看见曾文芳,顿时双眼发亮,一改刚才蔫蔫的神情,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文芳,你来了!”
曾文芳见他如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里轻叹一声。
“怎么样?伤口愈合得如何?”
“早就好了,不过,单位领导不放心,硬要我多住几天。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拆石膏了,然后就能活蹦乱跳了。”
“可不能轻视,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有一百天了吗?”
“骨裂一般一个半月就可以拆石膏。本来就是小伤,没问题。
“你还是听医生的安排吧?术业有专攻,不懂的事就得听专家的。”
“嗯,我知道。文芳,听美琪说你在东湖市政府办公室上班?”
“嗯,我等会还要上班呢。文峰,你还不过来!”曾文芳见弟弟久久不进来,知道那小子心里想着什么,便冲门外喊道。
“姐,来了,我刚才走错病房了。”
“哼,你不是跟在我后面吗?这也能走错?”
“干哥,这是姐一大早起来熬的汤。我给你倒一碗,可好喝了。”
陈文干瞅着他们姐弟嘿嘿直笑,一年多没见面,曾文芳还是那样娇娇俏俏的,没长高也没长胖,就是头发留长了,扎了个马尾,看起来特别清爽干练。
最重要的是,文芳面对他时,娇而不羞、自自然然。
不知道为什么,陈文干就喜欢这样子的曾文芳,其他喜欢他的女子,见到他时总是一副娇弱弱、羞答答的模样,让他看着就反感。
曾文芳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接过弟弟手里的保温瓶,拿出一个碗,边往碗里盛汤,边道:“先喝汤吧,我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呢。对了,阿坚说战友来了东湖?怎么没见到他?”
陈文干撇了撇嘴,道:“那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本来就不是来陪我的,如今在家里睡大觉呢!”
曾文芳惊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他来东湖干嘛?”
“他那是想来看文……”
陈文干没往下说,他想起战友每次收到文雪的信与礼物时的高兴样,又想起文芳说希望妹妹找个本地男朋友,心里有些发虚。
如果文芳以后知道战友喜欢文雪,想娶文雪,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于是,他换了口风,继续道:“他说想来看看你和文雪,还有小昕。”
唉,这事还是由战友与文雪两人说会更好,如果文芳知道他知情不报,会迁怒他吧?
曾文芳没注意到他脸上的纠结,盛好汤然后递过去,道:“看我们是假,想来南方玩才是真吧?”
陈文干接过碗,连连点头:“嗯嗯,他说没来过我们南方,借这个机会来看看。”
“多喝点汤,这里还有小笼包。”曾文芳把饭盒打开,拿了一双筷子,等着陈文干喝完汤,就又递了过去。
陈文干心里美滋滋的,只要是文芳给他拿的,他吃起来就觉得有滋有味。至于程子晴与孙璃送来的,纵是佳肴,在他嘴里也味如嚼蜡。
在京都住院半个月,她们拿来的东西,都便宜了同病房的高胜利。在他转院时,高胜利的脸都圆了一圈了。
曾文芳想起单位这几天的安排,有些遗憾:“我明天还要到省城出差,估计不能陪他玩了。”
陈文干眼里闪过失望:“要去几天?”
曾文芳道:“明天下午在省城有个会,后天刚好周末,我要去一趟渔港。”
曾文峰急忙道:“姐,渔港那边我去就行,你直接从省城回来吧,干哥难得回来。”
曾文芳眨眨眼,苦笑道:“如果受伤了才能回来,那我宁愿他不回来。”
陈文干心里一喜,这是担心他了吧?就知道文芳心里有他,便道:“这次即使没受伤,我也打算暑假回家住一段时间。你不知道,就是因为我想把事情忙办好,才会在那个时间段去F国。谁知道这么巧,竟然出了意外。”
“你不是会武艺吗?”
“会武艺也是血肉之躯呀。”
陈文干怕她担心,不想把上次这么危险的事情告诉她,两人聊了一会生意上的事,曾文芳盯着他喝了两碗鸡汤,就去上班了。
等曾文芳一走,曾文峰就挨到床边坐下,担心地问:“干哥,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是真没事,要不,也不会在这干部病房住着了。”
“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这半年多联系不上你,我担心极了。”
陈文干道:“我回国之后反而更忙,学业的事、公司的事,多得很。怎么样,这段时间学习与武艺都没松懈吧?”
曾文峰急忙拍着胸脯道:“哪能呢?你寄回给我的书与案例我全看完了。并且,工厂的事情也基本不用姐姐操心了。我每天还能保证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习武,干哥,你留下的拳谱我都学会了,就是自己摸索的,也不知道对不对。等你好点,我练给你看,到时你再指点我。”
陈文干一时来了兴致,想着外面有个小院子,就道:“你扶我到外面的院子里,你这就把学到的都演练一遍给我看看。”
“你能行吗?”曾文峰有些犹豫。
陈文干拍了他一下,道:“有什么不行的?我再过半个月就能拆石膏了。再说,不是还有一条好的腿吗?”
“要不,我拿张凳子出去,你坐在那里看?”
陈文干爽快地道:“行!”
自习武以来,曾文峰得到他指导的时间不多,算起来,他这个师傅亲身教导就只有十多天。其他时间都靠自己摸索,到底学成了啥样,两人心里都没数。
几套拳法演练下来,陈文干心里有了谱,问他:“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找人比试过?”
曾文峰一愣:“比试?找谁比试?”
陈文干抚额,这孩子,那得有多实诚,他又问:“也没跟人打过架或揍过人吗?”
曾文峰急忙拍胸脯保证:“没有,我可是个好学生,才不会跟人打架呢。”
陈文干想,你在习武,我就想你跟人多打几架呢,不打好人,总可以揍坏人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