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依桐道:“干儿那同学姓钟,他父亲以前是我们省里的大领导,今年好像调走了。这个女孩家境肯定不一般,不然也不敢跟那歹毒的孙璃对着干。
芬姐,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只希望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农村的,穷亲戚多,我最怕的不是穷,而是那些亲戚像我公公婆婆他们那样蛮不讲理。
这样的亲人,有几个已经让我累了几十年了,我可不想干儿也遇到我这样的麻烦事。”
陈美芬点点头,当初她与汪依桐交好,就是因为想帮汪依桐一把,觉得她一个女人,为了支撑起一个家,付出了不少。
后来,见到陈家父母这么蛮横不讲理,她还劝过汪依桐,让她顾着自己的小家就行,别这么傻乎乎的,付出再多,也没人理解。
汪依桐又叹了一声,道:“农村姑娘不行,可是,门第太高也不好。儿媳妇娘家人家势太显,对公公婆婆就会甩脸色。你知道我们就干儿一个孩子,还等着他给我们养老呢。
何况,我们干儿这么优秀,我怎么忍心让干儿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我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生活也还过得去。干儿又争气又能干,何必娶回一个祖宗来服侍?”
陈美芬在这事上,与汪依桐很有共鸣:“你这话说得确实有理,就说我家,不就是娶了个高门媳妇吗?他们说要搬出去住,我们也没办法。
当年,孙子出生时,我家老吴还没有当头儿,俏丽又还在读书。家里的经济还不比如今,我也舍不得做了几十年的工作,所以,就没有帮忙带孙儿。
本来,我们也想帮衬一把,给点钱,请俏丽她小姑帮忙带小孩。可是,媳妇不肯,硬是要她娘家父母帮着请了保姆。
如今,孩子都跟他外祖家亲近,与我们始终没有那般亲热!唉,我明年就可以申请退休了,可是,孙子却已经上学,不用我操心了。”
汪依桐听到陈美芬唉声叹气,心里更不好受了。本来,她就想着,如果与吴家结成了亲家,孩子即使让陈美芬带,也不会与自己疏远。两家关系这么好,孩子跟谁都会亲,也能得到更多疼爱。
可惜,这桩她看好的亲事,儿子却一直不肯点头同意。
幸亏,儿子也不喜欢程子晴,不然,娶了程家女,他们家即使有些钱,人家也不一定看得起。
想到这里,汪依桐又唉了一声,道:“芬姐,你家孙子与你们离得近。如果你想他了,就去你儿子家住几天。你儿媳还敢赶你不成?我家的情况不同,如果真娶了程家女,我们夫妻俩老了以后都不知道去哪里养老了。
如果我们两家结为亲爱,俏丽是我看着长大的,无论是在这里生活,还是去京都,我们两个老家伙都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这是汪依桐的真心话,当初想促成罗玉莹与儿子,也是因着这番心思,如今盼着儿子娶吴俏丽,还是想着以后婆媳好相处。
陈美芬想起刚才汪依桐提到的程家女,问:“后来呢,那个程子晴如何了?”
汪依桐摇头苦笑:“唉!人家来了,我们也不好撵走。我与阿越只好客客气气地对她,只盼着她快点离开。干儿也对她不冷不热的,只与那位同学说话。
我觉得,那位姑娘也是个高傲的,说不定就会放弃了。总之,后来,他们表兄妹终于走了,我们才真正轻松下来。”
陈美芬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摇头苦笑:“唉,没想到文干这次受伤还带来这么多事。”
汪依桐也苦笑道:“唉,干儿是个心大的。说起来,其实我以前就希望他在南方读书。自他考上了京都,中间又有两年出国,这几年,我们一直聚少离多。这次还是因为意外受伤,才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唉,想想就心酸。”
两人边散步边聊天,本来就是相交二十几年的老友,事情说开了,心结也没了。
但是,经过这次深谈,陈美芬的心思发生了一些变化。她觉得,陈文干在京都惹的风流债太多,自家在京都没有靠山,如果女儿嫁过去,在京都讨生活,还不知道得多遭罪呢。
南方这边的人看着,以为女儿有多风光,但内里女儿会受怎么样的委屈,他们又怎么想象得到?到时候,娘家在千里迢迢南方,女儿在京都有了委屈出无处诉说。
唉!陈美芬想,如果陈文干能回来南方工作,还可以考虑这桩亲事。不然,把女儿送入京都这一虎口,她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了。
于是,回到家里,陈美芬添油加醋,把这桩亲事带来的种种不好,分析了一遍,听得吴俏丽头皮发麻,茫然若失。
等母亲停下来,她才弱弱地问一句:“妈,你的意思是不让我跟文干结婚了?”
陈美芬默,唉,这孩子有多单纯啊,怎么会是那些京都闺秀的对手呢。罢了、罢了,还是找一个市区的小伙子吧,有自己在一旁看着,才不会被欺负了去。
吴俏丽听说曾文芳差点儿遭遇不测,心里也惴惴不安,她答应母亲,重新考虑这桩亲事。
第三百零五章 出差
那边,陈美芬想女儿放弃这门亲事。而汪依桐这边,当天晚上回了家,却不停地游说儿子,跟儿子分析与吴家这门亲事有多么合适。就只差让儿子明天就把吴俏丽娶回家了。
可是,任凭汪依桐如何讲道理、摆事实,陈文干都不肯松口。
“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您与我爸不可能长期陪着我,跟我们住在一起的时间,估计也只有十多年。可是,于我而言,妻子却要陪伴我五六十年。妈,如今我才二十多岁,如果我能活到七十多岁,那我与妻子就有五十年的相处时间。
妈,你和我爸就不要勉强我了,我想娶一个喜欢我,我也喜欢的人一起结婚生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文芳这么大偏见,但是,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也相信我。
你想一想,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汪依桐也是累了,与陈美芬说了两个时辰,如今跟儿子通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是一个多小时。
她无力地摆摆手,情绪低落地道:“随便你吧,俏丽这么漂亮懂事,就我们医院,都已经有几家长辈想求娶她做儿媳妇了。今年不能定下来,往后,你就是想娶她,也没有机会了。”
陈文干也很累,他母亲怎么就这么难沟通呢!总是想把她喜欢的女孩塞给他,开始是罗玉莹,如今是吴俏丽。以后,是不是还会有别人?
如今,他与文芳似乎陷入了死胡同。他本来计划来个先斩后奏,与文芳先领证,父母就只能认命了。
文芳却一定要他说服父母,不然,她就不嫁。不,不单是不嫁,就连恋爱关系,文芳也不愿意确立。
她说什么?说不愿意嫁到一个婆婆不喜欢的家庭里,说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难处,如果不能得婆婆喜欢,就要活得小心翼翼、活得不畅快。这样的生活,不是她心目中的生活。
陈文干很无奈,公司那边事情多,如果在京都养伤,他还可以帮着处理一些事情。如今,他硬要留在东湖,不就是想利用这段时间确定两人的关系吗?
如果他不能说服文芳或者母亲,那他以后还有机会吗?
上次那个张亮,还有这次的周亦南,两人不敢说是人中龙凤,但也是非常不错的丈夫人选。
后面呢,肯定还会有很多人追求文芳,没有确实恋爱关系,会为他们的关系埋下一个地雷。什么时候,文芳对哪个年轻人有眼缘了,那她就可以嫁给这个年轻人。而自己,到时候估计只能望洋兴叹了。
怎么办?难道到时候再来抢亲?陈文干苦笑,想着明天文芳要出差,整个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起来精神不展,连医院都没有去。
当然,也没有去送曾文芳。因为,曾文芳昨天说得很清楚,说他腿伤还没好,不许他去送。
吃过早餐,他给陈志光打了一个电话,“小叔,东湖的领导去渔港与荔园考察,顺便招商引资。东湖这边会筹建工业园,我们也在东湖开间分公司吧?”
陈志光一大早接到侄子的电话,疑惑不已,这家伙,不是说要在京都发展吗?怎么会想在东湖开分公司?
不过,他一直有在东湖开分公司的计划。文光集团发展的势头很足,旗下分公司众多,渔港、荔园以及其他几个南方省市都有。而东湖是他的家乡,回来开公司,也算是为家乡的发展做贡献。
“可以啊,你看看有什么优惠政策,你这段时间在家里,可以顺便到工业园选块地方。”
陈文干提出今天要达到的目标:“小叔,我想代表渔港或者荔园分公司参加东湖市政府的招商聚会。”
陈志光讶异:“你的伤好了?”
“差不多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就行,正常走路没关系。东湖市政府那边会先去渔港,我可以迟几天再去。到时候我就直接去荔园算了,然后再到省人民医院检查,看看腿恢复得怎么样。”
“行,我会给荔园分公司打个电话,到时候你自己去参加或让黄总带你去参加都行。”
“嗯!好的,小叔,我去到荔园再给你打电话。”
“你要注意不要累着腿,不要让你妈责怪我。”
“当然!小叔,您就放心吧!”
陈志光摇头,这个侄子,每次在达到目的后,才会用“您”这个称呼,平时说话,两人就跟兄弟俩一样。
侄子这般主动,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因为在家里待了几个月太无聊?不可能!陈志光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可是,不是因这个,又是因为什么呢?
对这个侄子,陈志光比起二哥二嫂还要了解,所以,他认定了,这次,侄子肯定有别的目的。
他得叮嘱黄总注意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出端倪。
再说曾文芳这边,她一大早拖了个漂亮的紫色行李箱,打车去了市政府楼下。
“你好,我是规划局的黄晓聪,你是?”
曾文芳正在找张市平常出差用的车子,却见一位年轻人也拿了一个行李袋,站在市政府办公室楼下的走廊下。
“哦,是黄科,您好,我是秘书处的曾文芳。”
曾文芳听说这次还有规划局的两名干部一起去,看来人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曾秘书,这么年轻,刚毕业的吧?”黄晓聪中等身材,长得白皙斯文,说话挺和气。
“嗯,今年毕业。”曾文芳看着他点点头,道:“黄科才厉害,我还没见过么年轻的科长呢。”
“我刚晋升的副科,还不是科长呢。”黄晓聪见曾文芳赞他,有些不好意思,不免谦虚几句。
两人等了没多久,张市就提着一个行李箱过来了。曾文芳急忙过去,想帮张市提行李,张市却摆摆手,道:“不用你帮忙,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难不成还有我的力气大?”
张市叫张惠民,也就四十七八岁,个子不高,略胖,五官端正,国字脸,大眼睛,看着挺威严。在工作时,他却经常笑,那笑眯眯的样子,看着还挺亲民。
曾文芳跟在张市身边将近半年,对他的生活了解不多,对他的工作态度却摸得一清二楚。她知道,这位领导是实干型的,敢想,也敢做。
俗话说“名如其人”,曾文芳却觉得,这句话用在张市身上,应该改成“人如其名”。张市的许多举措,都是“惠民”政策,有些政策实行起来虽然不怎么容易,但是,再不容易,只要对民有利,他都一板一眼地去做,不达目的不罢休。
对下属,他要求挺严格,如果下属的工作走在他前面,他才会笑眯眯的,如果他布置的工作你没有按时完成,那张国字脸都能皱成一个圆。
张市朝小步跑过来的黄晓聪摆摆手,掏出钥匙打开汽车后备厢,把自己的行李放进去,再扫视了两位年轻人,道:“你们的行李也放进去吧。”
曾文芳想去那边提行李,黄晓聪道:“我的也在那边,我一起拿过来就行。”
等他们的行李放好了,才又来了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有些尴尬地向张市打招呼:“张市,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张市看了看手表,道:“我们来早了,你刚刚好!”
然后又向曾文芳介绍道:“这是规划局的伍学武局长,这次我们四人一起去学习考察。”
“伍局好!我是秘书二科的曾文芳。”曾文芳规规矩矩地跟伍局打招呼。
“小姑娘好!”伍学武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比张市高大不少,看起来也挺年轻。也是,男人四十一枝花,人家正是一枝花的年龄呢。再说,男人三十到五十这个阶段,只要不发福,都不显老。要过了五十这个坎,才会显出一些老态来。
张市扫视了一下三人,问:“我们一行四人,小黄开车,伍局也会开车。再带个司机的话,坐着有些挤,你们看,要不要带司机?”
黄晓聪与伍局都急忙摆手,异口同声地道:“不用了。”
伍局道:“小黄先开,累了就换我。”
曾文芳当然没有异议,再说,他们实在不行了,还有自己这个后备呢。
车上有三位男同志,职位都比她高,她主动上了副驾驶座。领导都喜欢坐后排,她还是不凑那热闹了。
第三百零六章 耐得住寂寞
吃过早饭后,汪依桐来医院上班,她担心儿子又去找曾文芳,便趁着空隙来康复科找儿子。结果,却被告知,他家儿子没有来。
她并不担心儿子 ,心里却越发恼起曾文芳来。她觉得,就是这个女人,弄得儿子不顾受伤的腿,连医院都不来。
她心里憋着气,也顾不得时间紧,中午没在医院吃饭,打车回了家。
“干儿?你在家?”
拿出钥匙开了门,却发现儿子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