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忽然听见甲板上传来一声吼叫声,陆陆续续很多房间的门打开了,大家都互相问着什么声音,便往甲板上走去。
纯纯和莫忧离对看一眼,便跟着几人尾随上了甲板,上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他们在楼梯上就听见有人喊道:“你冷静点,这样对你没好处。”
正午的太阳顶在头顶,照得大海灿茫茫一片,霍璟手上的匕首闪着森亮的冷光牢牢抵着面前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他的领子,那男人整个身子已经探出栏杆,脸上全是惊惧!
好多人都涌了过来,甲板上一时乱哄哄,七嘴八舌的一片。
那男人趁乱抬起手想抓住霍璟的手腕,霍璟余光一闪,毫不犹豫落下匕首刺上男人的手背,顿时一道血渍溅了出来,男人低吼一声:“我操。你妈的!”
说着就想扑向霍璟,霍璟手起刀落,男人的脖子上瞬间一道凉意,动作僵住,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霍璟眼里满是狠意,苍白的脸上透着骇人的冷光:“打我的时候爽吗?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不喜欢别人欠我的,一巴掌加一拳,还你两刀。”
说完头一扬对着那些船员说道:“十分钟,我要见到船长,否则让他等着给你们的大管轮收尸!”
莫忧离有些震惊:“她要干嘛啊?她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是二轨!”
说着就想往人群中凑,纯纯一把拉住他:“应该是刚才在房间看见了他的制服,这小丫头心思缜密,看来她预测沉船的事十有八九了。”
“怎么说?”
纯纯皱眉道:“一个人连命都能豁出去,除非是清楚横竖都是死,我们这时候出去不合适,看看吧。”
没一会从他们身后走来一人,两人退到大桅后面。
那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浑身古铜色,走到人群最前方,旁边人都退开,他盯着霍璟扬声开口道:“你想要干什么?”
霍璟在他脸上仔细辨认了一番唇角一撇:“你不是船长,转告你们邢船长,我要再见不到他,我敢保证你们都活不了。”
纯纯细长的眼中透出一道犀利的光牢牢盯着霍璟的脸,她左半边脸已经消肿,但还有些痕迹,碎发张扬的被风吹起,像逆浪而上的锦鲤,背朝大海,汹涌狂烈,竟然…让她有些熟悉。
莫忧离推了推眼镜:“她怎么认识船长的?”
这个问题纯纯没法回答,就如霍璟身上蕴藏着很多她没法回答的问题一样。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莫忧离碰了碰她:“跟着老轨走了。”
霍璟一手抓着大管轮,一手抵着刀,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挪动步子。
直到她的身影下了船舱,纯纯才收回视线对莫忧离说:“走,回房。”
霍璟跟着老轨走下船舱后进了一间房,这间房要比她们住的大,设施也相对齐全些,自始至终,霍璟的刀子没有离开大管轮的脖子分毫,直到房间的门被一个男人推开。
这中年男人右额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个子不高,没有穿制服,而是一身随意的深色休闲服,有些微胖。
他进门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下屋中的情况,大管轮坐在沙发上,霍璟站在他身后,刀抵在他脖子上,老轨按照霍璟的要求站在门边,离她较远。
他走近两步对霍璟说道:“我就是…”
“邢海德,邢船长,你好。”霍璟下巴微抬打断了他的话。
邢船长眼里的光渐渐聚焦在霍璟脸上随后“嘶”了一声:“我们见过?”
霍璟很想说我见过你遗照的,说出来怕吓死他,故而改口:“没有,我可以放了这个人,但如果你不想让船上23个船员,包括8个外籍船员和你在内一起死在这,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邢船长跑了一辈子船,也碰见过海盗之流,但没见过这么单枪匹马如此淡定的女海盗,这让他不禁蹙起眉想到一种可能性,他扫了眼老轨,发现老轨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们的神情被霍璟看了去,不禁冷笑道:“放心,船上没有什么引。爆。装置,就你们这破船,不需要引爆也撑不长。”
出海人忌讳听到这个,老轨眼睛一睖,邢船长盯着霍璟沉思了几秒对老轨点点头,霍璟随即松掉手上的刀子,一直到老轨和大管轮出了房间,她紧绷的站姿才缓了一些。
邢船长往旁边一坐盯着霍璟,她转着手中的匕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声音不大倒是说出来的话把邢船长吓了一跳。
“你今年53岁,烟城人,年轻时离过一次婚,32岁再婚,现在有个儿子,马上要考大学了,不出意外你这次回去正好能赶上你儿子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但我告诉你肯定会出意外。
我做这些没有别的意图,只是想让你绕开航线,因为我想活命。”
邢船长看着眼前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不免有些讶异:“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知道我家里的事?”
霍璟嘴边挂着一抹嘲弄,没答话,依然转着手中的匕首往邢船长对面的柜子上一靠:“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命。”
邢船长皱了皱眉,思考了十几秒沉声说:“改航线不是小事,我没有理由听你的。”
霍璟不置可否:“那就请邢船长派人检查一下减摇装置室的设备。”
邢海德盯着霍璟,她右手的匕首在手掌间缓缓转动,高高的鼻梁,秀气中透着冷漠,浓密的睫毛下,那双浅瞳里没有一丝温度,手中的匕首像随时会掷出去的镖,无形中透着强大的压迫感。
邢海德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简单嘱咐了几句。
房间里寂静无声,霍璟低垂着眸看着手中的短匕首,矛形刀尖,刀柄入手冰凉,上面的纹路杂乱不堪,很多细小的刻纹交织着,像人手掌的纹路,这东西拿在手上沉沉的,似是老物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邢海德的手机在无声的房间中再次响起,他接起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色沉了沉回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此时霍璟才悠悠抬起头,静谧的瞳孔深不见底:“部分设备老化变形。”
邢海德不禁露出震惊的神色。
霍璟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海面,浩瀚无波,海天连成一线,美得像幅蓝色幕布。
她语气淡淡的说:“邢船长16岁就跟着父亲出海,一辈子应该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这大海中就像另一个世界,看似晴空万里的海面,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说是吧?”
她猛然回头凌厉的盯着邢海德,邢海德在她的逼视下心里的防线突然被击垮,他19岁正式成为一名海员,但在此之前他的确跟着他父亲有过三年的出海打鱼经验,后来他父亲因为非法捕捞进去后,这件事除了自己家人,没人知道。
顿时,他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畏惧,就好像她身上蕴藏着一股强大的洞悉力,让他暴露无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的小可爱们,么么哒。
抢评咯....
第7章 Chapter 7
邢船长脸色难看,变得异常沉默,警惕的看着霍璟,霍璟走回屋中央缓缓道:“如果遇到可能危及人身安全的预判,船长可以独立决定变更航线或者停止航行,我建议你不要进入海滨湾,而是掉头寻找最近的码头对船上设备进行检修。”
邢船长眼皮不停闪烁,眉头紧紧皱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霍璟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过。
一会后邢船长抬起头有些犹豫的问:“海滨湾会有什么?”
霍璟平静的望着他,忽然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和她这张清纯的面孔极其的不符:“你还有四天时间,等你什么时候决定改航线,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
……
莫忧离不时探头往窗户外看,倒是纯纯靠在床头抽着烟,睨着莫忧离斯文干净的脸:“你不会看上那小丫头了吧?你看你急得还歇下来过?”
莫忧离微微一怔坐回椅子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别瞎说,我只是怕她一个小姑娘有去无回,毕竟是条人命。”
纯纯倒是悠然自得的抽着烟,眼里蒙上一层迷雾,若有所思。
不一会房间的门被敲响,莫忧离一把从椅子上站起身把门打开,霍璟毫发无伤的走进来。
纯纯把烟掐灭,莫忧离赶紧带上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没事吧?见到船长了吗?”
霍璟点点头,往床尾一坐把匕首递给纯纯,纯纯扫了一眼没接:“兔子身豹子胆,谁给你安的?”
声音慵懒随意,但霍璟依然听出微微怒意。
“你帮我拿回项链,我还你个人情。”
两人之前在走廊碰见一个船员,大管轮房间遭袭,虽然纯纯蒙住了他的眼睛,但想查到她们头上不难。
霍璟倒是将计就计绑架他,把焦点揽到自己身上,纯纯正因为看出她的用意,才会拦着莫忧离上前,借这个机会和她撇清界限,承了她这个人情。
只是虽然两人没有商量过,彼此之间倒是少有的默契。
纯纯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皮囊扔给她,是系在腰间用来插匕首的。
霍璟微愣,纯纯眯起细长的眼睛翘着腿:“东西藏好,别误伤到自己。”
霍璟没说话,伸手拿起那块皮囊,入手很软,是块好料子,她往腰上一系,莫忧离有些吃惊的看向纯纯:“那把刀…”
纯纯抬眸凉凉的掠了他一眼,他没再出声,转而对霍璟说:“你和船长提沉船的事了吗?”
霍璟已经将皮囊系好,把匕首插在腰间,然后放下上衣挡住皮囊头也不抬的说:“没提。”
莫忧离有些讶异:“那你去干嘛的?”
霍璟声音中有丝疑惑:“我总感觉…这个船长做不了主。”
纯纯靠在床头双手抱胸看着她,莫忧离问道:“为什么?”
“直觉吧,所以我保留了关键信息,再等等。”
莫忧离低头抿了下唇,霍璟抬眉扫了眼莫忧离的表情,侧头看向纯纯,纯纯正玩味的挑着眼皮盯着她,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纯纯摸出那个金属烟盒,“叮”得一声,烟盒刚打开,霍璟已经伸手夺了过来“啪”得关上,把烟盒放在掌心掂了两下:“既然都想活命,有些事情我们之间最好不要保留,毕竟谁都不知道灾难和明天谁先降临。”
空气骤然安静,莫忧离抬眉眼神在她们两之间来回扫视,纯纯眯起眼睛盯着霍璟,偏偏霍璟下巴微抬,嘴角噙着笃定的弧度。
最终纯纯收回视线对莫忧离使了个眼色,霍璟将烟盒扔还给她,莫忧离推了推眼镜一脸神秘的样子:“听说有个大佬控制着这艘船,但是没人见过他,只是有老船员议论过这件事,我也是偶然间和他们喝酒听来的。”
“没人见过怎么会有人议论?”霍璟很快找到了话中的破绽。
莫忧离说:“也不能说没人见过,倒是有人见过他和船长在一起说话,船长对他态度很恭敬,不过他穿得严严实实的,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联想船上总是发生奇怪的事,有船员私下说这是幽灵船,那个大佬不是人,所以裹得严实怕别人看见他的真面目。
这是被鬼怪操纵的船,虽然有些扯,不过在海上漂久的人,多少都信这些东西,毕竟这深海里没被人类发觉的物种太多。
有生物学家评估地球上的物种大约有870万种,也有有报告说,地球上可能存在一万亿的不同物种,如果后者成立的话,意味着还有99.99%的物种没被发现…”
莫忧离的声音很和煦,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浑身透着儒雅之气,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有种越说越深奥,根本停不下来的架势,霍璟脑中突然出现了穿着袈裟的唐僧,一时觉得脑壳有点疼。
纯纯拿着烟盒往旁边磕了几下:“讲重点。”
莫忧离腼腆的笑了笑:“跑国际线的船员,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家,出来都为了苦钱,基本上是劳务市场派遣的,上船时就告诉过大家天色一黑别出来,大家私下抱怨怎么上了这个鬼船,但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议论,都想着还有十来天就靠岸了,到时候拿钱走人,谁都不想惹上什么事。”
霍璟缓缓看向纯纯,纯纯刚点燃一根烟,敲见霍璟投来的眼神耸了耸肩表示不清楚。
然而当第二天世界杯半决赛比分出来后,纯纯明显看霍璟的眼神就不对了,简直把她当神一般的存在。
那之后过了两天,没人来找霍璟麻烦,也没人搭理她,就好像她之前绑架大管轮一事不存在一般,船依然向着海滨湾前进。
这两个晚上,一共有三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东西夜里在船上徘徊了一阵然后跳海。
关于这件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霍璟和纯纯私下讨论过,既然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基本上会在特定时间出来,说明平时那些东西应该被关在船上某个地方,到了晚上会有人放出来之类的,只是他们搞不懂为什么那玩意最后会想不开自己往海里跳,会不会正如莫忧离所说那玩意就是深海里的某种生物。
但是长得像人的海底生物,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美人鱼,要是美人鱼真长那逼样,绝对要把安徒生老儿叫上来谈谈人生观,让他别误导广大人民群众。
而霍璟经过几天的适应,慢慢接受自己重返八年前的事实,这一切对她来说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仿佛那些不堪的绝望和剖心的痛苦历历在目,她以为死亡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没有什么比死亡更适合她的归途,却未曾想到这一切居然倒带重来了!
她迫不及待想回到京都,确认周围的一切人事物是不是亦如八年前一样?
准确来说她人生的转折点,似乎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翻天覆地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一切重来,意味着她的命运也握在了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