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竭尽全力补救。
赵江鹤看了看赵锦诺,赵锦诺亦看他。
看到赵锦诺的脸,赵江鹤似是恢复理智,“夫人说的是,我一时未反应过来。”
王氏心底微舒。
郁夫人亦颔首,“那我与奕儿便再次告辞,赵大人,王夫人,锦诺,日后见。”
赵江鹤和王氏都朝郁夫人还礼。
赵锦诺亦恭敬行礼。
马车就在跟前,早前便备好的,眼下,马车放下脚蹬,阮奕先将大白放下,大白老实跑进马车里,才又折回,扶了郁夫人上马车,而后自己又转身看了看赵锦诺,见赵锦诺朝他笑笑,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郁夫人撩起帘栊,“赵大人,王夫人,勿送。”
两人再次还礼。
郁夫人再看向锦诺,亲厚笑了笑,赵锦诺再次福了福身。
抬眸时,见马车中的小傻子似是眼看着就要憋不出了,不知为何,赵锦诺心底略微揪起,马车缓缓驶离,郁夫人放下车窗上的帘栊,忽得,赵锦诺听到马车中传来的“哇”的一声哭声。
赵锦诺微怔。
周遭的人也愣住,片刻,似是都反应了过来,是阮奕的哭声……
众人面面相觑,明知不好讲什么,便都不开口。
但这哭声,却慢慢地,缓缓地,温柔得流进赵锦诺的心底。
赵江鹤朝她看过来,沉声道,“诺诺,我有话同你说。”
言罢,又朝王氏道,“夫人先回去吧,我同诺诺稍后回来。”
王氏眸间微微滞了滞,只是赵江鹤都开口,她又不好一同跟着,只得听赵锦诺应了一声“是”后,目送着赵锦诺跟在赵江鹤身后,朝官邸相反的方向走去。
“夫人……”刘妈妈看出王氏眸间的恼意,宽慰道,“郁夫人开了金口,这婚事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刚才大人也应了,没得变了。大小姐再如何也是大人的女儿,大人要宽慰一两句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阮家的儿子是个傻的呀,方才都哭成那样……”
刘妈妈言罢,王氏心中是缓了缓。
只是目光看向父女二人的背影,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她不喜欢他们父女二人在一处。
……
乾州临水而兴,官邸对面便是曲江的一条支流。
三月暖春,江边沿岸绿柳新芽,清风拂柳,赵锦诺低眉,听一侧父亲开口,“阮家的儿子是个傻的,若不想嫁,就不嫁了……”
赵锦诺微怔。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
第19章 升迁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父亲的话。
赵江鹤眸间微敛,沉声道,“诺诺,这是你娘亲给你定下的婚事,本是一桩好姻缘,只是因为途中生了变故,阮奕遭了不测,如今才变成了傻子。从一开始,赵家就不是想用这桩亲事攀附阮家,你不想嫁,这门亲事爹爹来处置。”
赵锦诺蛾眉微蹙,心中越发有些看不懂自己的父亲。
……
等回赵府苑中,赵锦诺还心猿意马。
父亲今日的举动是古怪了些。
赵家若不是因为这桩婚事要攀附阮家,那父亲默许祖母和王氏接她回来做什么?
赵锦诺总觉得这其中藏了些她不知晓的事情。
只是,小傻子也没什么不好。
她想起今日辞别时,他亲她,她亦亲了他,他的亲吻犹如晨曦朝露,干净而通透。
赵锦诺微微脸红。
也想起,早前在江边,她回绝父亲的话,“阮奕很好。”
他从父亲目光中看到惊愕。
既而听他沉声道,“诺诺,不是赌气的时候。”
她淡声道,“阮奕真的很好,我喜欢他……”
……
总归,江边回官邸,一路上父亲没同他再说话。
似是她口中那句“我喜欢他”,让父亲想起旁的事情。
她又不当去问。
遂一路回了官邸。
……
眼下,赵锦诺托腮,笔尖在纸上胡乱画了画。
阮家在京中,赵家在乾州,阮家再来人,便是提亲的,阮奕应当不会再来了。那再同他见面,应当就是成亲的时候,最快也是明年年初了……
明年年初,似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大白和大白兔了。
苑中,应是杜鹃在同旁的来窜门的丫鬟说话。
杜鹃惯来嗓门都大,她在内屋中都能听见,她是嫌吵,想去关窗户,却听杜鹃的声音从苑中传来,“这么说,夫人是要将二小姐和公子接回来了?”
赵锦诺轻瞥了眼,是王氏苑中伺候的丫鬟。
那丫鬟道,“可不是嘛,这次特意将二小姐和公子送出去,不就是为了大小姐的婚事?听说这桩婚事成了,人自然也得接回了,夫人可盼着呢!”
杜鹃也欢喜附和着,“二小姐和公子回来就好了。”
王氏的丫鬟附也和。
赵锦诺阖上窗,窗外的说话声顿时小了许多。
但先前杜鹃同王氏丫鬟的话,在心中却泅开了丝丝涟漪。王氏是特意送走了赵琪和赵则之这对双胞胎,她还未见过……
小她三岁的赵琪和赵则之。
一个是祖母和父亲的掌上明珠,另一个,则是赵家唯一的儿子。
赵锦诺心有旁骛,胡乱在纸上画了画,等画完,才见是一双眼睛,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赵锦诺笑了笑。
******
往后几日,父亲都在忙府衙之事。
乾州临水而兴,每年七八月都会面临洪峰冲击,从三四月开始便要排查水利,做好准备。
乾州下辖十余县,又临着朔城,也是在官邸这段时日,赵锦诺才知道父亲一直是早出晚归,心思多赴在乾州府衙的事情上。
祖母和王氏都少有见到他,她更少见。
除了“三省苑”的名字换成了“竹清苑”,苑中添了些粗使的丫鬟婆子,父亲同早前一样,没有单独过问她的事,她也只在官邸中偶尔见到过他三两次。
他淡淡朝她点点头,同府衙中来寻他的人说话。
府衙中的人似是也未曾见过她,眸间惊讶朝她行礼,而后,也大都是同父亲说府衙中的事,离远了还会瞥目看她一两回。
……
她每日照旧给祖母和王氏请安。
自上回在祖母苑中,父亲来过后,祖母虽然还是不怎么待见她,但大抵不像早前那样动辄就要她跪着训话处,继续不冷不淡,反复是旁人家过后问候一声的人。
而王氏处,似是早前因为要她说去庄子上是为了给她娘亲消孽障,而她不肯,两人之间的矛盾激化,王氏甚至请祖母来给她施压,所以,等郁夫人一走,她去请安时,便连掩饰都不怎么掩饰她眼中的不喜。
今日说她的首饰不合适宜,明日说衣裳不得体,后日说她的妆容和发髻不似大家闺秀……每一日,王氏都会挑一处错来,她低声应着。
她改与不改,似是在王氏眼中都无不同。
……
四月初八,赵琪同赵则之回了官邸。
梧州到乾州要半月路程,王氏的妹妹,也就是赵琪和赵则之的姨母在梧州,此番赵琪同赵则之是从梧州回来的。
远门回来,要先向长辈请安,首先便去的祖母苑中。
海棠亦来竹清苑中寻赵锦诺,“二小姐同公子回来,大人请大小姐去一趟。”
父亲唤她去,这也算是一家人的正式见面了。
苑外很远处,赵锦诺便听到祖母口中的两声,“我的小心肝”。
明知祖母偏爱这对龙凤胎,但初初听到,赵锦诺心中还是滞了滞,果真是偏爱的……
海棠转眸看她。
见赵锦诺神色倒是无常,只是修长的羽睫倾覆,看不出太多情绪。
杜鹃则在身后趾高气昂笑道,“老夫人自然是最宠二小姐和公子了,这次外出这么久,肯定稀罕死了。”
海棠瞪了眼杜鹃。
杜鹃得意嘟嘴。
赵锦诺没有应声。
入了老夫人苑中,丫鬟先去厅中传话。
赵锦诺正好行至门口,听王氏朝祖母和父亲道,“琪姐儿和之哥儿,你们真是父亲的福星,这一趟远门刚回家门,你们父亲的升迁调令就来了!”
升迁调令?赵锦诺才听说。
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那可不是,这回是升调回京中,是京官了,琪姐儿和之哥儿惯来是我们赵家的福星,祖母喜欢都喜欢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