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心如明镜,所以并不惊慌。
只是,她不知晓,她会在回乾州的路上遇见阮奕,会在乾州官邸遇见赵家这对龙凤胎,亦会在笾城驿馆遇见温和亲厚的宴相……
赵琪和赵则之与她而言,是赵家家中并非尽然是冷漠,她喜欢同活泼开朗的龙凤胎一处;而早前的阮奕,亦或是眼下的阮奕,都让她喜欢和爱慕;而宴相,则是让她觉得莫名亲近和温暖的长辈,仿若春雨润物……
她想留下来。
留下来,同怀中的大白兔一处。
她想宋妈妈和阿燕,柱子也留下来,同她与阮奕一处……
他们一定会喜欢阮奕的。
他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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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她靠在岩石壁上睡着。
“阿玉……”耳畔有人唤她的时候,她缓缓睁眼。
睡眼惺忪的模样里,才见似是天边都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都翌日清晨了……
是要回去了,这通宵饮酒,也最多是再晚些时候。
她想撑手起身,却发现坐了一晚,又没怎么动弹,眼下似是连双腿都是麻的,一时没缓过来。
她尴尬道,“稍等一下,腿有些麻了。”
阮奕眉间笑笑,蹲下,朝她道,“我背你吧。”
她愣了愣,眸间有些滞。
他温柔笑道,“我背自己的未婚妻,不算逾越吧……”
她下意识接道,“谁是你未婚妻……”
他轻笑,“婚期都定了,不是在十月吗?昨晚都听到,阿玉,再有三月,你便要嫁我了。”
她巧舌如簧,“诏书还未下。”
他知晓她是害羞了,遂不戳穿她。
也歇了这些时候,腿上的发麻似是过去,他伸手扶她起身,果真,起身是能起身了,还是有些软软的发麻。
他不再提背她的时,只是牵着她,走得很慢。
等到陡坡前,她似是脚下才恢复了。
他照旧托着她上了陡坡,而后自己翻上。
等他翻上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她要往前走,他一把牵住她。
她诧异回头。
他温柔道,“诶,日出了。”
她果真见他身后开阔处,似是朝霞散在月牙湖的群山峻岭里,一轮淡淡泛着柔光的红日从远处的群山峻岭里展露头角,带着动人心魄的朝气和希望……
他就站在这轮红日跟前,牵着她的手,侧身看向身后的日出。他的侧颜隐在朝霞的微光里,剪影出一抹轮廓分明,风姿绰然,远处的红日似是在他身侧冉冉升起,又似是在他羽睫处短暂停留……
她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一个人如何能既似月华清澈明亮,又如朝日熠熠生辉……
他脸上的笑意,连同昨夜头顶的一轮明月,和眼前的晨曦朝露一道,清浅映入她心底。
许久不忘。
他转身,依旧牵着她,笑容明媚,“走!”
她淡淡垂眸。
回营帐的路,要比来这里更好走。
他牵着她,他在前,她在后,似是昨日在猎场内围的时候,她也这般牵着他,走在他身前。
他忽然道,“阿玉,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她美目看他。
他没有回头,“美梦啊,我梦到你趁我睡着,偷偷亲我……”
赵锦诺愣了愣,很快淡定,揶揄道,“你也知道是在做梦……”
他转眸朝她笑道,“不怕做梦,总有一日,会有美梦成真。”
她轻叹,“阮奕,都说梦是反的。”
他想了想,认真道,“那反的便是,我亲你……”
她语塞,她一时竟觉无法反驳。
他朗声笑了笑,只是,很快,便已行至营帐不远处,两人似是都没想到这么快,竟也生出些许不舍,但分明,一夜都在一处……
“阿玉。”他唤她。
她转眸看他。
“晌午过后,我可能不会同你一道回京了,我需留下,在月牙湖尚有事情要做,日后京中见。”他语气依旧温和如玉。
她似是意外,她是以为他会一道回京。
但眼下,她亦不好开口多问。
只是方才生出的些许不舍,仅是以为稍后回营帐的短暂分开,但眼下阮奕的意思,似是要晚些时候在回京,那回京的一路,她便都见不到他了。
这是委婉道别。
“嗯。”她语气很轻,“那我先回去了,京中见。”
他见她转身,眸间藏了不舍。
他忽然伸手牵她,“阿玉……”
她转身,笑着看他,“怎么了?”
他亦笑笑,“要不要……让我美梦成真?”
她微楞。
他嘴角勾了勾,在她面前缓缓阖眸。
晨风和煦,他闭着眼,稍许,她的青丝拂上他侧颊,她唇间亦在他唇间轻轻一碰。
等他再睁眼时,她已背着手,似是欢快得朝营帐方向走去,未停下,亦未回头看他。
他低眸笑了笑,待见她撩起帘栊入了帐中,他也才不舍移目,只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往后接二连三的乱局,都是从月牙湖狩猎折回之后开始的,但他的小心谨慎让他不可能贸然朝陛下说起上一世如何,这往后涉及到的人事诸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任何一个闪失,都会让阮家和旁人遭受猜疑,也会让陛下许是会容不下他……
他要寻求最稳妥的方式。
有些话,只能让陛下心中最信得过的人,以最委婉的方式说出……
他能想到一个人。
……
大帐外,饮了一夜酒的范逸刚好起身,见阮奕折回寻他。”即便昨日合作过,他也未必见得见他就有好脸色。
阮奕笑笑,“有没有时间?”
“做什么?”范逸戒备看他。
他艰难而诚恳道,“我想和你说一个,早前我做过的梦……”
范逸眉头拢起,肉眼可见的嫌弃,“不听。”
有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来啦,今天还有两更,暂时预估不了时间,晚点上来
第60章 真是梦吗?
范逸转身, 他脑子有问题才会听阮奕胡言乱语。
他早前就厌烦阮奕。
后来阮奕傻了,他是懒得同傻子计较。
阮奕前两日抱他的时候,他若是知晓阮奕已经不傻了, 还来抱他, 他一定揍死他。
昨日凑到一队,他是不想给旁人添堵,亦是好胜心作祟,眼下狩猎结束, 阮奕想要的都得到了,他为什么还要再搭理他?
看他春风得意吗!
他看不惯!
“范逸!”阮奕身后唤他。
范逸沉着眼神,转身睨他, “阮奕,你离我远点,我早前就不喜欢你,眼下更是,你不要得寸进尺!”
周遭有不明所以的世家子弟路过,见到两人似是隐隐又有较劲儿, 赶紧低头走过, 这二人早前在京中就不对路, 后来一个傻了, 一个懒得搭理, 昨日凑到一处已是破天荒没有打架, 今日来看,果真是逢场作戏的。
当即,不敢有人停留,窃窃私语小步快跑开。
范逸转身,阮奕深吸一口气, 快步撵上,“范逸!”
范逸有些惹激,“你有病是吧你!”
阮奕耐着性子道,“范逸,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否则我一路撵你做什么?”
范逸的忍耐到了极限,“那是你的事,让开!”
阮奕还未开口,则被他撞开。
阮奕知晓他是惯常的脾气上了头,只是……他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他要说服范逸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说服范逸,比说服东宫更稳妥,东宫牵涉其中并不是明智之举,只有范逸,他是陛下和娘娘的养子……
当下,阮奕驻足,见周遭一路都未有旁人,也所幸不撵他了,朝他大声道,“在我梦里,从月牙湖回去不久,陛下和娘娘就相继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