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见有人一上来就拿酒瓶子砸自己的兄弟,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将人摁倒在地。
唐健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头上还在流血,咬牙切齿地冲上前,对着地上的张波拳打脚踢。
这时候,张波那几个兄弟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加入了战局。
朱军把秦可瑜往椅子上一放,拿起旁边馄钝店老板娘的擀面杖,就冲上去帮自家兄弟。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秦可瑜又被唐健那一脸血给吓傻了,根本没看清打人的是张波。
待坐下之后,秦可瑜才发现另一方居然都是熟人,而带头的那个就是她即将离婚的老公张波。
“别打了,别打了——”秦可瑜连忙起身,跳着脚想要上前去劝架。
却被大排档的老板娘一把拉住,语重心长地道:“这个时候,你一个女孩子可千万别上去!那些男人喝醉酒之后打起架来都是六亲不认的,你这样去被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秦可瑜觉得老板娘说得很有道理,她也害怕自己被人误伤,就站在原地大喊道,“张波,唐健,你们别打了!都是熟人,还打什么呀!”
然而男人一旦打起架来,又怎会听得住劝?
两路人马对秦可瑜的话充耳不闻,继续打得难分难舍。
大排档的老板娘拍了拍秦可瑜的手:“放心,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回来。”
秦可瑜一听这话,就责问老板娘:“你瞎报什么警呀?”
老板娘白了她一眼:“他们在我店里打架,我为什么不能报警?”
秦可瑜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个时候,顾东到了。
秦可瑜看见他,心里顿时一喜,抹了把眼泪就想冲过去求安慰。
但顾东哪有心思管她?
一见自己的三个发小跟人打得昏天暗地,唐健这个武力值本就最弱的还被对方的两个人摁在地上摩擦,流了一地的血,顿时怒火中烧,随手抡起一个凳子就冲了上去。
不过,顾东手上的凳子还没来得及砸在人身上,警察就赶来了。
张波那边人多,虽然都受了或大或小的伤,但不严重。
而顾东他们这边,全程被张波和他的一个兄弟逮着打的唐健,伤得就有点重了,当场被送去了医院。
陈宇和朱军两个人武力值都高,陈宇人高马大,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就受了点儿皮外伤。
朱军当过兵,属于一个能打俩的那种,对方两个人围攻他,都没能占到便宜。
警察来了之后,也不管什么原因,直接将一行人带到了派出所。
等到了派出所,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头脑最清醒的顾东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张波。
张波的酒劲儿这时候也去得差不多了,认出顾东他们之后,也是满脸羞愧,认错态度十分良好,主动说要承担唐健的一切医疗费用。
之后,双方达成和解。
顾东刚讲完,牛肉面就上来了。
几个人便不再说话,正准备大快朵颐,门口就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脸上带伤,右手手臂直直地垂着,好像脱臼了,一看就是刚刚跟人打过架。
陈宇看见来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对其怒目而视:“怎么?还想再打一架?”
“不是,”张波连忙摇头:“我就想再跟你们道个歉。”
顾东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自然满脸真诚,就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
“哼——”陈宇想起唐健被打得住院就对张波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之后,也不想看他,直接埋头吃起面来。
张波一坐下,顾东就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其实就算没有今天这事儿,我也想抽空找你聊一聊。张波,当初带可瑜出国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们几个保证的?”
张波抿了抿唇,垂下眼道:“我说我会永远爱她,永远对她好。”
“所以,你所谓的爱她,就是出轨?所谓的对她好,就是家暴吗?”顾东冷冷地道。
张波猛地抬起他那双本就比普通人要大的眼睛,将其睁得如铜铃般大小,难以置信地道:“出轨?家暴?秦可瑜在你们面前,把这些罪名全都安在我身上了吗?”
顾东道:“难道不是吗?”
“呵——”张波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重新跟顾东对视的时候,眼里已经有泪花在闪耀,“东哥,有些事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今天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就不怕你们笑话。事实上,出轨的人不是我,是秦可瑜。家暴的人也不是我,还是秦可瑜。”
“你放屁!”陈宇将手上的筷子一甩,狠狠地瞪了张波一眼道,“可瑜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还会不知道吗?张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居然在背后说自己的老婆的坏话!”
张波脸上波澜不惊,他苦笑着看了陈宇一眼,自嘲地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个男人?从秦可瑜被我抓奸在床,我却还舍不得跟她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觉得自己TM的不是个男人了!陈宇哥,我知道你们几个从小就在一起玩儿,都把可瑜当亲妹妹看。你们想要护着她,也情有可原。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们,秦可瑜这个女人,真的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陈宇还想说什么,却被朱军一个眼神止住了,顾东也示意他先不要冲动,听张波把话说完。
张波和秦可瑜是闪婚,他们在是旅行途中认识的,看对了眼,回去之后立马就领证结了婚。
那时,张波已经接到了公司派他去国外的调令,所以结婚以后,就带着秦可瑜一起去了M国。
刚到国外的时候,他们还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浓情蜜意的日子。
但是没多久,张波的工作就出了问题。
他的M国的上司吴忠义,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张波年纪轻,能力强,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经常跟公司提一些建设性的建议。吴忠义生怕被张波抢了饭碗,就处处给他穿小鞋,工资更是一降再降。
随着工资的减少,生活质量的下降,秦可瑜的抱怨渐渐也就多了起来。
她嫌张波没出息,嫌他处理不好人际关系,嫌他赚不到钱。
刚开始,秦可瑜还只是对他冷嘲热讽,最多骂上几句,张波心里对她有愧,也就受着。
张波的不作为渐渐滋长了秦可瑜的脾气,她变得越来越残暴。
每次吵架,只要张波敢回嘴,她就会拿起家里一切她能拿动的东西砸向张波。
“这里,”张波掀开额前的头发,指着眼角的一个伤疤,苦笑道,“就是秦可瑜拿烟灰缸给我砸的。也是我运气好,没砸到眼睛,要不我就变成瞎子了。”
不过对张波来说,秦可瑜对他打或是骂,都不是太大的问题。最让张波不能接受的还是,秦可瑜出轨了!而且她出轨的对象,居然就是张波最愤恨的那个人,他的上司吴忠义。
“东哥,你们知道吴忠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张波愤愤不平地道,“他刚结婚没多久,就把自己的老婆一个人扔在国内,替他照料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自己却在国外逍遥快活。这些年,他在国外赚的钱其实不少,却只给家里的老婆孩子最基本的生活费。就这样,他还大言不惭地跟人说,等他妈去世,孩子长大,就跟国内的老婆离婚。”
林夏听到这里,就觉得这个事儿怎么这么耳熟?这说的难道就是邱悦的老公?
“就这种人,秦可瑜居然还能跟他搅在一起,可想而知,她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张波继续道,“但最可悲的还是我,明明已经看清楚了秦可瑜是什么样的人,却还舍不得放手——”
陈宇却在这个时候忍不住道:“既然那个吴忠义一无是处,可瑜又为什么会看上他呢?”
虽然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显得有点儿突兀,但张波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他:“第一,吴忠义有钱,对秦可瑜挺大方的。第二,吴忠义长得还行,虽然已经40多岁了,但保养得好,看着也不显老。”
说着,看了一眼顾东,“他乍一看跟东哥还有点儿像,不过没东哥帅。”
听到这话,林夏心里顿时咯噔一响。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东,却发现他神色不变,依然很认真地在听张波讲述,显然并未把张波刚才那句话放在心里。
林夏就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张波也就是随口一说。
陈宇却长长地叹了口气:“哎,说到底,可瑜就是个颜控——”
顾东和朱军对视一眼,心里都对“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
林夏也对陈宇有点儿无语,陈宇关注的点好像总跟他们不太一样。
张波听到这话却笑了,他自认长得不差,要不当年秦可瑜也不可能跟他闪婚。所以秦可瑜会出轨吴忠义,绝对不是简简单单“颜控”两个字就可以解释得了的。
不过,无论秦可瑜是怎么想的,对张波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决定了,明天就跟秦可瑜一起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
张波说完,也不管顾东他们相不相信,就起身告辞了。
顾东、林夏和朱军的牛肉面都还未动过筷,但陈宇那碗却早已被他吃了个精光。
张波一走,他就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我反正是不相信张波说的鬼话,我等会儿就去医院找可瑜问清楚,得可瑜说的话我才信!”
顾东和朱军却没有说话,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虽然心里都很不愿意相信张波所说,但事实上,他俩却觉得,张波所说的那些事儿,百分之八十应该都是真的。
朱军甚至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他一气之下把季小晴扔在高速路上那件事儿。
那天秦可瑜也在车上。
朱军也记不清当时他跟季小晴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反正吵得很厉害。
后来季小晴就让他停车,还抢他的方向盘。
朱军害怕出事,只得赶紧将车停在了临停区。
季小晴一甩车门,就下了车,朝着反方向走了去。
朱军还在气头上,不想管她,就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来抽,想静静心。
后座的秦可瑜让他去追季小晴,他哪里放得下面子,没去。
然后秦可瑜就自己下去追季小晴了。
结果没多大会儿,秦可瑜就哭着跑回来了,脸上还有个手掌印。
朱军当时就火了,下车就要去找季小晴算账。
但秦可瑜拦住了他,哭着求他不要怪季小晴。
偏偏这个时候,季小晴又跑了回来,一把将秦可瑜从朱军怀里推开,大声骂了句:“贱人!”
朱军气得不行,当场给了季小晴一巴掌。
季小晴被打懵了,都忘了还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朱军。
朱军当时被气昏了头,也不管她,拉着秦可瑜就上了车,直接将车开走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季小晴在原地大吼大叫,心里其实也有点儿后悔,正想着要不要停下来等她,就听见秦可瑜硬咽着说了句:“军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是季小晴她居然说文静姐的坏话,我实在是忍不住,才跟她吵起来的。”
朱军一听这话,心里对季小晴的那点儿愧疚顿时烟消云散,猛地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后来每次闹不愉快,季小晴都会提起这事儿,而且一提就生气,还大骂秦可瑜是贱人。
朱军根本不想跟她吵架,季小晴才刚起了个头,他就会摔门而出。
所以,这么多年,朱军并不知道季小晴那天究竟说了顾文静什么坏话?也不知道那天秦可瑜和季小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惹得季小晴当场就动了手。
以前的朱军,下意识地就相信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秦可瑜的话,认为都是季小晴的错。
但是如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