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鹅鹅……鹅鹅鹅……”
车厢里回荡着小希希稚嫩的童声,却只在前三个字上徘徊,后头那些字似乎都不见了,也许是给小宝贝自己吃掉了吧。
有人发出会心一笑。
叶米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翻开一本书讲解企业管理的书本,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之中。
刻意遗忘了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
——如果景子恒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助理呢?
有些事,他不说,就说明不能说,所以她不问。
回了首都,刚刚下火车,景子恒甚至没空回他们的家,就被一辆军用吉普车给接走了。
叶米和希希则由一位兵哥哥护送回家。
她一路都表现得很乖巧听话,不问,不说,不好奇,直到和孩子回了家里,目送着那位兵哥哥回去,这才稍微松了松紧绷的背脊。
其实她能感觉出来对方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执行保护任务而已,但还是下意识有些过度紧张了。
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
原谅她的小市民思维,天生就对官方武装力量存在敬畏之心。
“妈妈,爸爸?”小希希仰着脑袋看向母亲。
她在问她爸爸去哪里了。
叶米安抚地摸摸孩子的小脑袋瓜,温声道:“爸爸去工作了。”
“工作?”小希希还不理解这个词汇的含义。
叶米弯起眉眼:“对,爸爸得工作,妈妈也得工作,我们得工作了才有钱给小希希买糖吃,买衣服穿,供你上学,养你长大成人。”
小希希听得似懂非懂,但是这不妨碍她热情地给妈妈捧场,“好棒棒……”
“都不知道棒在哪里你就夸,小马屁精。”
叶米好笑地屈指轻勾女儿的小鼻头。
家里没有人,冷锅冷灶清冷得很。
红秀娟他们还不知道叶米他们提前回来了,所以一家人都呆在叶米二哥家,没有住在小洋楼里。
叶米把希希放在沙发上,给她开了电视机,让她自己坐着看电视,她则去厨房烧热水,准备给母女俩都好好洗个澡。
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为了吃上一口热乎的新鲜饭菜,叶米他们现在坐火车都不怎么自带食品了,直接买的火车餐。
火车上的伙食……只属于能吃的范围,至于味道就见仁见智了。
所以叶米没吃多少,现在有点饿。
家里长时间没人,自然没什么新鲜果蔬蛋肉能吃,也就剩下可以放久的米面之类的了。
还好叶米从冰箱里翻出了一包干贝和小虾米。
两者都是被晒干炮制过的海产品,只要保存得当,可以放挺长时间。
趁着烧热水的时间里,叶米淘洗了米,往里头下了点干杯和小虾米,然后直接放灶上煮海鲜粥。
两种海货都是自带咸度的,她连盐都不用下,等着粥煮熟就能直接吃了。
等着母女俩洗完澡,吃完海鲜粥,外头的天色都黑了,景子恒也没回来。
叶米早有预料,也不等对方,直接抱着闺女上楼哄她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约莫都凌晨了的时候,叶米才感觉大床另一边微微凹陷,一道高大的黑影带着熟悉的气息把她笼罩。
似乎知道自己的举动惊动了妻子。
他轻轻拍了拍她,哄着道:“没事,继续睡。”
挣扎着将醒未醒的意识被轻易哄下,又沉沉睡去。
等明日清晨,叶米睡醒过来,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有点懵。
“你怎么在这?”
她完全忘记了昨晚的动静。
“我半夜回来的。”睡得太晚,有点睡眠不足,景子恒的音调中难得染上几分慵懒。
宛若被美酒醉倒的松竹,清雅迷蒙。
叶米坐起身来,伸手给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缓解疲劳。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们叫你去干嘛?”
“就去开个会。”景子恒简略道。
答完,见叶米沉默,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膝盖,又多加了一句:“我从工业机械研发部被移到武器部,抱歉。”
这是解释,也是交代。
他最多只能说到这里,再多就不行了,已经签了保密协议,很多事情不能乱说。
叶米懂了。
她立即转移话题,起身下床:“我去看看希希醒了没。”
接下来景子恒每天都早出晚归,叶米一个人带着希希在家里呆着。
过了一段无人管束的颓废生活。
开学的日子到了。
开学那天景子恒倒是有空出时间去报道,但报道完后就又走了,他现在等同于完全跟着导师跑,并不在学校里上课。
叶米把自家亲妈拖回家,让她帮把手照顾希希。
这学期他们的学习任务加重,学校似乎也预感到了这批学生即将毕业,忙抓紧最后的这段时间,填鸭式地往里头狂塞知识。
也就是学生们对于知识求知若渴,个个学起来跟疯了似的,不然还真受不了被这么填塞。
人一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叶米才一恍神,就警觉这个学期又要过去了。
而她的肚子也跟垂气球似地鼓胀起来,怀胎九月。
由红秀娟陪着产检完回家,正好撞见景子恒在家。
景子恒见着叶米,忙问道:“医生怎么说?”
叶米还没回答,红秀娟就先说了:“说是还得刨。”
红秀娟微微拧着眉,担心着闺女的身体,反观叶米,心态倒是挺好的。
“刨就刨咯,也不是没刨过。”
她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一胎还是得刨腹产,今天也只是猜测成真而已,所以早早就做好准备的叶米接受良好。
景子恒小心翼翼地扶着叶米在沙发上坐下,“你生产那天,我会陪着你。”
这是他能做出的唯一承诺。
叶米也理解他最近的忙碌,闻言,笑眯眯地点头答应:“好。”
刨腹产手术还是在首都做的。
叶米不可能挺着个大肚子专程回A市生育,而之前有过合作,这次还是找从前给叶米做手术的那位医生,也能让她安心一些。
这也意味着叶米的暑假回不去了,只能留在首都坐月子。
索性景子恒还在那个项目里,抽不出身回家,小夫妻俩便决定一起留在首都了。
手术那天,正好是刚刚放暑假的第三天。
也是难得,陪伴着叶米生产的除了家人之外张喜琴和古冬灵也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古冬灵终于如愿以偿地怀孕,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预计得年底才能生。
她现在过来,美其名曰:提前观摩。
惹得叶米一脸无语:“观摩就观摩,你别被吓到才好。”
生产可是一件很血腥的事,没生育过的小姑娘别说亲眼见识了,就算是只听别人的描述,都能被吓到。
其实一般是不建议初次怀孕的孕妇去看看别人生产的,怕她会被吓到。
索性叶米的生产就是一场手术的事,真正的血/腥场面全都被关在手术室里,除了医生和护士也没人看得到。
别说外人了,叶米自个儿也没意识。
她眼睛一闭一睁,娃就出来了。
“醒了?”一只大手探过来,怜惜地摸了摸叶米的额头。
她面容苍白,有点微微的憔悴,刚刚从麻醉之中苏醒的意识也没多么清醒,只是强撑着精神问了一句:“孩子呢?是男是女?”
就又昏睡过去了。
连答案都没来得及听。
第二次醒来是被活活疼醒的。
麻醉药效消失,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叶米一睁开眼,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腹部创口的剧烈疼痛。
因为疼痛而泛起的冷汗都快把衣服湿透了,粘腻腻地很难受。
一条温热的湿毛巾适时伸过来,帮她将脖颈周边和脸上的汗水擦去。
“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男人的嗓音微微沙哑,叶米一听就知道,景子恒在她病床边守了一夜。
“嗯。”她也感觉到喉间干涩,闻言低应一声。
很快,两根吸饱了清水的棉签就在她唇边微微按压,一点点湿润湿透进来,滋润了干渴的喉咙。
叶米自己抿了抿唇,渴望地吸允了更多水分,这才微微缓过来,开口问道:“孩子呢?”
昏睡前没得到答案,让她一直挂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