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见状连忙走过来蹲下，撑着下颚，甜笑着，“这瓜子很香，叔人也实在。”

　　“你们一家的？”朱怀冬问。

　　她摇头，“不是，朋友。”

　　简单的两个字让他顿了片刻，随即笑笑，付完钱拉着顾原便走。

　　顾原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有些不愿。

　　她还蹲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而后侧过头和旁人继续聊天。

　　☆、第22章

　　顾原被拉走，垂着脑袋跟在他们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猛然抬头，带着一股散漫。

　　他瞥了眼何勤，瞧他边走边磕瓜子，再看眼地上的瓜子壳，有股气往上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觉得有火没处撒。

　　“小勤子，能别磕了吗？磕的心烦。”说着挠了一下后脑勺，表情很是不耐。

　　何勤莫名其妙地看他，磕瓜子的动作没停，“叫名字就叫名字，前面非得加个小字，说了多少遍了，别这么叫，跟太监名一样。”

　　他对着顾原抱怨一句，小时候这么叫，长大了还这样，多难听。

　　“阿姨不也这样叫你。”

　　顾原反驳他一句，说得好像是他起的名一样，还不是因为家人这么叫，他们才跟着的。

　　“我…”何勤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低着头一直往前走。

　　朱怀冬拍拍他的肩，安慰他，扭头看了一眼顾原，随后道：“他是心里憋屈，没地撒呢！”说完笑看着他。

　　“怎么着？想回来上学，顾叔不让？”何勤随意猜测了一下，想来想去也就这个可能了。

　　被发配去了乡下，想回来也是正常。

　　顾原看了他一眼，摇头，“上高中回来，也就不到一年。”他踢踢脚边的石头，无谓地说了一句。

　　时间这东西，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瞧他这样子，何勤还以为他不开心，三两步走过来安慰他，“没事，我们等你回来，我觉得乡下也挺好的，你们说是不是？”

　　他目光看向朱怀冬几人，挤眉弄眼地暗示他们安慰几句，让他心里舒服点。

　　“是，我看刚才那个是乡下的同学吧？”朱怀冬问他。

　　“哇，那姑娘真漂亮，比梁冰漂亮多了。”何勤说着就来劲，表情夸张，眯着眼回想方才周黎的模样。

　　顾原瞅了一眼，沉着脸，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带着微微地醋意说：“出来吃东西，你往哪看？就盯着人家姑娘看。”

　　说完想搂过何勤的肩膀，被他躲开，何勤困惑地看他，嘴里喃喃自语：“切，眼睛不看人，那你说要眼睛干嘛？你不也盯着人家。”好意思说他。

　　他总不能盯着垃圾看吧！还是盯着你看？

　　“还说，过来受打。”他耳尖有些泛红，猛地跳起来，扯过何勤的肩膀，两人打闹起来。

　　朱怀冬几人安静地看着，好似见怪不怪，跟在他两身后一直往前走。

　　离得远了些还能听见两人的吵闹声，“明天不陪你出来了。”

　　“真好，明个我自己出来。”

　　身后几人摇头失笑，马上都高中了，怎么还是这德行。

　　──

　　最后一串鸡脚卖了出去，周国华把钱放进兜里，整个人都处在兴奋当中。

　　“想吃再来。”

　　送走最后一位顾客，两人开始收拾摊位回家，第一天出摊，收获真不小，明天再陪周国华出一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等她上学了，他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叔，走了，明天见。”

　　周黎和旁边几个摊主打个招呼，便推着车跟在周国华身后，往乡下的方向走去。

　　此时还早，太阳还没落山，山路上人也不多，周黎骑得慢点，在周国华身侧。

　　总结了一下第一天的情况，便对周国华说：“爸，今天不错，但是有几点要注意。”

　　周国华扭头看她眼，等着她的下话。

　　“你一定要跟旁边几个人搞好关系，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也有个照应，要不然我为什么今天帮别人做生意。”

　　说完她顿了一下，看眼他的反应，见周国华点头，她才继续说：“而且我打听过了，工商的人不常来，要是听见工商的来了，你就收拾东西赶紧跑。”

　　“什么是工商？”周国华茫然地问了一句，他上到小学三年级就没上了，这个工商他是真不知道。

　　周黎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想到他的学历，也就理解。

　　“就是营业执照，现在个体户都得办，咱们不是没办嘛，被抓到了，是要没收东西和罚款的。”对周国华解释了一遍。

　　“哦，这样啊！行，我知道了，注意点就是。”他郑重点头，心里也知道这不是小事。

　　要是东西被收了，不得花钱买啊！

　　她笑笑，听进去就好，这样她就放心了。脚下奋力一蹬，骑上了一个小坡，心里急着回去。

　　“今天被你同学看见会不会对你有影响？”想了许久，周国华还是问出了口，他还是很在乎女儿的感受。

　　周黎一愣，想想才理解他的意思，勾起嘴角的笑意回他：“做生意就得脸皮厚点，要不然怎么做生意？再说，脸面又不能当饭吃。”

　　“你说呢！爸。”

　　“你说得对。”他笑呵呵地点头。

　　两人迎着风，奋力往前骑，在太阳下山前赶到了家，家里几人在家等着，见他两回来，一起涌上来问今天的情况。

　　周黎甩甩手，指着周国华说：“问爸。”说完往房间里钻。

　　她要写个牌子，龙阳县第一家烧烤，把牌子挂在三轮车上，别人看见自然就明白了，多好。

　　写完，她拿起来看看，嗯，不错，找根绳子挂着，就成了。

　　从房间走出去，刘秀琴他们还围在周国华身边，问东问西。

　　“小黎，今天怎么样？”刘秀琴又问她，周国华说了跟没说一样，感觉不靠谱。

　　“嗯，都卖完了，爸，把钱拿出来数数。”

　　她提醒一句，难怪刘秀琴还问她，敢情钱都没拿出来数数。

　　这么提醒一句，周国华才想起来，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放在桌上。

　　“你数数。”

　　刘秀琴乐呵呵地拿着钱数起来，一边数，一边笑，嘴角就没合上过。

　　她看了一眼，转头去找绳子把牌子挂好，弄好后又对周国华数字：“爸，去小卖部把菜拿回来，今天得穿好。”

　　明天一早得出摊。

　　“行，我去。”

　　“我跟你一起。”

　　两人休息了一会又出去，路上有人对周国华打招呼，她冷眼看着，不吭声。

　　小卖部人多，他们一去，别人就盯着看，随后又和旁人窃窃私语。

　　☆、第23章

　　周黎站在小卖部门口，看着那群妇女交头接耳，时不时看她一眼，露出不屑地表情。她瞥了眼，冷着脸，神情淡然。

　　周国华和小卖部老板刘财发在聊天，她走过去打个招呼，勾起嘴角笑笑。

　　“刘叔，辛苦您了。”她说得很客气。

　　刘财发算是和周国华一起长大，现在关系也不错，小事上帮个忙还是很爽快的，要不然也不会帮他们，都是看在周国华的面子上。

　　“诶，说这些话做什么，你让我帮你们买菜，我自己也赚钱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他拍着周国华的肩膀。

　　笑容很和善。

　　周黎抿着嘴角笑笑，从冰柜里拿出鸡翅和鸡脚，地上的蔬菜就让周国华拿着，她拿不完。

　　父女两拿着菜刚想走，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她抬眼，有些错愕，原来是吴慧芳，脑中想了一下，最近和她家没摩擦吧！她这是做什么。

　　故意找茬？

　　“国华啊，你这生意怎么样？”吴慧芳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是那笑脸怎么看都刺眼。

　　那双眼底藏着轻蔑和嘲讽，周黎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不等周国华回她，她便先开口。

　　“生意不好做，今天没卖完就回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回本。”表情沮丧，话语里透着一股失落感。

　　说完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反应，周国华和刘财发明显一愣，互相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吴慧芳表情很是得意。

　　担忧地神情松下来，微微呼了一口气，转头对着门口那群妇女说：“诶，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生意哪有那么好做，虽说这世道好了，可是这动脑子赚钱，还得分人，要有自知之明。”

　　那群人连连点头，嘲笑般的看了一眼周国华和周黎，扭头继续议论。

　　“国华啊！”吴慧芳说着兴头上，那边说完又走到两人跟前，继续说道。

　　“不赚钱的生意要适可而止，免得到时候还欠了一屁股债。”

　　她短暂的停顿一下，看着周黎继续说：“不过你女儿再过两年也能嫁人了，可以帮衬一点，不像我，生了两个儿子，还要给他们娶媳妇，天生的劳碌命。”说着低头叹息一声。

　　周黎听着前面的还有些怒意，听到后面反倒不生气了，在她这炫耀什么呢！炫耀生了两个儿子，切，在过十年，男女比例失调，娶得到媳妇再说吧！

　　“婶子说得对，你是劳碌命，我爸以后肯定是享福的，和您没法比。”她惋惜地说了句，其实心里笑开了花。

　　“小黎还小，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