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红在低矮的茅草屋里住了两天,实在是没办法得回家了,她拿着从许老太手里抠来的最后两块钱,到附近的村子里买了两只老母鸡回来,割了脖子放血,拔了毛在热水里滚了几遭,用老乡家的土灶熬了一锅鸡汤,连汤带肉的带回了农场。
等到许柔从养猪棚里挑了大粪回来,看着在农场干活又累又瘦小的许柔,心疼的眼泪哗哗往下掉。
“柔柔啊,你可真是遭了大罪了,老大那一家子王八羔子啊,心咋这么黑呢,我柔柔也没干啥大坏事啊,咋地就非得报警不可。
再说了,那许卿不也是啥事儿都没有啊,现在好了,我柔柔在这该死的农场里累死累活的,老大那一家子在县城吃香的喝辣的,老天爷咋不开开眼劈死那丧良心的一家子啊!”
刘艳红是真的心疼许柔,她哭的真真切切,又是擦眼泪又是擤鼻涕的,看着许柔黑瘦到面无光泽的脸,还想伸着手去摸摸。
谁知道,许柔看到了刘艳红指甲缝里的污泥,眉头皱了皱,嫌弃地躲开了。
“妈,你手指甲怎么这么脏啊,你平日都不剪指甲的吗?”
刘艳红张了张嘴,看着许柔眼里明晃晃的嫌弃,她心里失落不已,面上只能嗫嚅道:
“柔柔啊,妈平时在家里下地干活的,手指甲里哪能没点儿脏啊,你别看妈这样,妈在家里可是一天三回的洗手啊。”
许柔拧了拧眉,一天三遍的洗手还这么脏,要是整天不洗手那得脏成啥样啊?
还有这鸡汤干净不干净啊。
这要是以前的许柔,早就开口让刘艳红去把手指甲里的泥巴好好洗洗了,不过她想到刚才刘艳红说的,许卿为啥一定要把她送到农场来,心里就是一颤。
许卿难不成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是她在背后伸手推了那一把,小贱人才摔下楼梯昏迷不醒的?
可是也不对啊,要是许卿真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当时一醒过来就应该把这事儿说给大家伙儿听的,干啥要费尽心机在众人面前演她一出戏呢?
许柔一张脸绷的紧紧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间也摸不准许卿到底知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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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卿可不知道许柔为啥这么心烦意燥,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冷笑一声,把许柔拼命想知道的答案告诉她。
当初许卿重生之后,之所以没有把许柔推她的事情公之于众,就只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证据。
当时许卿出事的时候,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那天晚上她回家晚了,许家住的筒子楼楼梯陡峭,楼道里又没有灯。
许卿只能摸着黑,踩着步子小心翼翼走在黑不溜秋的楼道里,她走着走着就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察觉到不妙的许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黑暗中一双伸出来的手给推下了楼。
等到当了半辈子活死人的许卿嗝屁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上辈子一直生活在一本年代文里,她之所以会摔下楼梯,全都是拜许柔的嫉妒心作祟。
或许是嗝屁之后,许卿的愤怒与怨念太大,大到扰乱了时空秩序,她才会拥有重活一世的机会。
重生之后的许卿并不是不想收拾许柔,而是她没有办法收拾她。
这是个讲法制的社会,凡事都要有证据才可以,单凭许卿空口白牙一张嘴,说是许柔把她推下楼梯的。
别人不仅不会相信,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许卿才会一直隐忍不发,只是接着大头针的事情把许柔送到了农场改造。
她在等待,等待有一天可以找到关键证据,把许柔给一脚踹进监狱里,让她一辈子也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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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今天中午过来是接许卿到部队去的。
前头部队的战友们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d团的万年单身狗陆沉居然有对象了,不仅如此,陆沉的对象还来军区给他过生日了!
这在部队可是个爆炸消息。
冷的跟冰碴子一样的陆沉居然也能有对象?
是哪家的小姑娘这么厉害,能受的了陆沉这个性子?
一想到这些,部队的战友们一个个心里都痒痒的不行,都想着看看陆沉的对象是个啥样的姑娘,到最后这事儿传到了团长耳朵里,团长一听这事儿也乐了,专门找了陆沉一趟,让这小子务必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把小姑娘带到部队去给大家伙儿看看。
许卿:.........
原来刚正严明的人民解放军也这么八卦的吗?
吐槽归吐槽,毕竟明天就是陆沉的生日了,她自然不能不去,再说了她老早之前就想到正儿八经的部队去看看,这次正好如愿了。
前面许卿在家里帮着陆奶奶清理菜园子,又是拔草又是浇水的,弄的身上灰扑扑的,跟个脏脏猫一样。
这个样子别说是去见陆沉的战友了,就是出门买东西都够埋汰人的。
许卿让陆沉等一会儿,自个儿蹬蹬蹬跑上楼,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下灰扑扑的家居服,穿了条大红色连衣裙,一对长长的麻花辫,雪肤樱唇,娇俏又明媚。
楼下,陆沉在院子里陪陆奶奶说话,许卿踩着小皮鞋从楼上翩然而下,笑靥如花向他走来的样子,就是此生最美的一幅画。
“咱们走吧。”
许卿笑盈盈道。
陆沉“嗯”了一声,又看向陆奶奶,说要带着许卿到部队去一趟。
陆奶奶跟早就知道了一样,乐呵呵挥手:
”去吧,去吧,奶奶都知道呢,卿卿啊,今个儿早点回来,咱们晚上吃馄饨。”
“哎,奶奶知道啦。”
许卿脆生生应了。
陆沉听奶奶说晚上吃馄饨,一双黑眸就暖了不少,以前他是最喜欢吃白菜猪肉馅儿馄饨的,奶奶包馄饨是为了给他过生日?
正这样想着呢,陆奶奶就又开了口:
“今个儿晚上吃韭菜猪肉馅儿的馄饨。”
最不喜欢吃韭菜的陆某人:........
第26章
“小沉,老太太逗你呢,今个儿是你生日,咱们也不能包韭菜馅儿的馄饨啊。”
梅姨端着盆出来倒水,一听这话就笑了。
陆奶奶也忍不住笑,她老太太这么说,就是为了逗逗冰山脸的孙子。
小沉还是个小豆芽的时候多可爱啊,圆胖圆胖的,跟个小皮猴一样,现在倒好,越长大越跟他爷爷一个德行了。
陆奶奶很想念小时候活泼的小孙子,时常语出惊人,就为了看陆沉变脸。
可惜不管老太太咋说话,陆沉还是一幅冰冰冷冷的冰箱脸,让陆奶奶很是挫败。
果然陆沉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只是语气无奈了一些:
“奶奶。”
您就不能懂点事儿?
在边上默默吃瓜的许卿给陆沉脑补了下一句话。
很显然老太太也知道自个儿惹着孙子了,生怕陆沉跟唐僧一样对着自个儿说教。
陆奶奶老脸一抽,忙不迭道:
“唉哟哟,我这是咋了,咋地突然喘不上气了?
阿梅啊,快点儿扶我老太太到屋里歇回去。”
陆奶奶清新自然不做作的喊着喘不上气,梅姨也很有职业道德,一脸紧张地喊着“老太太您咋啦?大热天的这是晒着了吧”,边说边扶着老太太回屋去了。
留下拼命忍笑的许卿和浑身散着低气压的陆沉。
许卿作为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秉持着“哈哈哈我要笑死了,但是不能笑”的原则,在心里乐够了,才抿着嘴对陆沉挤眉弄眼:
“陆营长,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现在都快11点了,要是再不走,耽误了下午的大事儿怎么办?
至于啥大事儿,许卿闭着嘴没跟陆沉提。
陆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偷偷抿嘴笑的小姑娘,嘴角一勾伸手摸了摸许卿的脑袋瓜。
“嗯,咱们走吧。”
说完俩人就出了院子,上了停在大院的吉普车。
因为要开车,一路上陆沉的话并不多,吉普车在平坦的大路上走了一段,又驶进了一条尘土飞杨,颠簸不停的土路。
许卿坐在车座上,从刚开始的精神奕奕,到半道上的小鸡啄米,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打起盹了。
陆沉知道许卿有午睡的习惯,看了一下表,从车里拿出一条毛毯盖在小姑娘身上,一路上尽量把车开到最稳。 路上虽然颠簸,但是许卿睡的还是很香。
一睡就是半个多小时,等到许卿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陆沉已经开着车驶进了部队大门。
部队门口有两个穿着军装持枪站岗的小士兵,俩人看陆沉开着吉普车,忙站直身子敬了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军礼。
陆沉略微颌首,开着车进了军区。
等到陆沉的车开出去老远,俩新兵蛋子才战战兢兢放下了手。
“你说咱们刚才的军礼行的标准不?”
“应该标准吧,刚才我光顾着紧张了,也没仔细看啊?”
“看陆营长的表情,咱们应该不会被罚了吧?”
俩新兵蛋子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这俩小士兵都是刚进部队的年轻蛋子,平时在家里懒散惯了,一进部队就遇上了鬼见愁陆沉训练新兵。
俩小兵因为军姿问题没少被陆沉罚,到现在俩倒霉蛋子见了陆沉都吓得不敢说话。
不过——
其中一个小兵突然开了口:
“刚才我咋看见陆营长车里坐着个姑娘的呢?”
啥玩意儿?
陆营长车里坐着个女的?
怎么可能,陆营长可是D团出了名的万年大冰山,都二十四岁了还是单身狗一条,别的军官都是发愁自个儿找不到媳妇儿。
这陆营长可好,有多少漂亮小姑娘自个儿送上门来给他当媳妇,他连看都不看,冷气一压,就把人小姑娘给吓跑了。
这样的陆营长车上会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