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宫的偏殿中,良妃挥手斥退了前来报信的小太监,那细细的柳叶眉轻轻的扬起,嘴角噙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正妃?竟然要许给那臭丫头正妃的位置?这纳兰夜也当真是蠢了,事情那用的了这么麻烦,哼!
或许是被纳兰夜所说的宫中选秀这个消息影响,午宴之时,秋璃月都一直蔫蔫的,没有精神。皇上只是将赏赐送来了流霜宫,并没有亲自前来,皇后却是笑容满面的前来赴宴。
午宴过半,纳兰诗得了皇后与良妃的示意,在丽霞郡主与几位小姐的陪同下,开始向前来的一些重要宾客和几位相好的小姐亲自敬酒道谢。
坐在秋璃月上首的云若忽然抚额起身,左右看了一下,走到秋璃月身边道,“璃月,可否让你的丫头扶我去外面走走,我头有些晕。”
云若的声音虽不大,却恰好可以让左右坐着几位夫人、小姐都听到,秋璃月心中一窒,左右一瞄,原本坐在她下首的秋璃星与秋珍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她还能说不让吗?
“母亲,还是我扶你去吧!”秋璃月可不想落人口舌,含笑起身,搀住云若的手臂道。
可就在此时,纳兰诗却满心欢喜的从一旁绕了过来挡在她的面前道,“璃月姐姐!谢谢你送我的礼物,诗儿很喜欢,诗儿敬你一杯!”纳兰诗从婢女所端着的描金红漆托盘上拿过一个甜瓷酒杯递给秋璃月道。
“你快陪着公主殿下吧,心儿,扶我出去走走!”云若和蔼的将秋璃月的手从她的手臂上挪下,温和的看着站在秋璃月身后的心儿道。
心儿看了一眼秋璃月,这才上前扶起云若的手臂,缓缓向殿门外走去。
“公主殿下客气了!”秋璃月看着纳兰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了眼身边的悠悠,见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便也含笑将纳兰诗递给她的酒一饮而下。
“璃月妹妹,洛歌也借花献佛敬你一杯,若是以前姐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妹妹不要见怪!”站在纳兰诗身旁的宁落歌也从一个描金红漆托盘上端了一个青瓷酒杯双手递向秋璃月。
秋璃月眼光扫过那些注视着这里的夫人、小姐,笑意不减的接过宁洛歌手中的青瓷杯道,“看宁姐姐这话说得,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先干为敬!”宁洛歌看秋璃月接过酒杯,抿唇一笑,将酒杯就在唇边将酒饮下,然后又倒置过来,示意她全部都喝干净了。
秋璃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悠悠,这才含笑饮了杯中之酒。
“哼!看在诗儿的面子上,秋璃月,我们也喝一杯!”陪在纳兰诗身边的丽霞郡主有些不情愿的对着秋璃月道,看秋璃月刚有些迟疑,立即沉下脸道,“怎么?莫非秋大小姐看不起我?”
“不是!璃月只是受宠若惊而已!”秋璃月无奈的又饮了一杯。
“好了!好了!”纳兰诗看着另外跃跃欲试的两位千金小姐摆手道,“我们去敬四哥。”
宴席上首坐着的良妃看到纳兰诗几人围着向秋璃月敬酒,唇边不由荡起了一丝笑意。
纳兰诗、宁洛歌、丽霞郡主三人手中端着的酒单独饮哪一杯都不会有问题,但是三杯要是一起饮了,若再加上一点特殊的香味,那喝下去的美酒就会变成催情的毒药。秋璃月,任你再狡诈,这次也死定了!
看着纳兰诗几人挪向四皇子那边,悠悠关切的俯下身子问道,“小姐还好?”
秋璃月点了点头,这三杯酒虽然口味不同,但是都不烈,入口绵软香甜。
口味不同?秋璃月心中一惊,怎么会口味不同?宴席之中所用酒不应该都是统一的吗?顶多是男宾、女宾所用酒有所不同,可为什么这三人所敬自己的酒竟然是三个口味?
“悠悠,”秋璃月附到悠悠耳边,将自己的猜测告知。悠悠摇了摇头道,“小姐,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从现在起,您最好不要再用别的东西。”
悠悠顿了一下,手一翻,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在自己手上倒了点液体出来,然后一探手,假装为秋璃月擦拭,抹在了秋璃月的人中处。
秋璃月只觉的一股极其辛辣的味道直冲鼻子而去,连忙低头掩饰自己蹙起的眉头,就听悠悠又道,“这个可以暂时隔绝气味对小姐的影响。”见秋璃月点头,悠悠这才又站直了身子。
“各位!”良妃低声与皇后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满眼都是笑意的看向厅中坐着的夫人小姐,扬声道,“本宫前段日子听身边的嬷嬷说起,说是民间的孩子,名字起的愈是低贱愈好养活。更有的,将小孩子的名字张贴出来让千人呼、万人唤。”
说到这,良妃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纳兰诗才继续道,“公主殿下前段日子大病一场,让本宫甚为担忧。今日,为了公主殿下,本宫决定也效仿一番。在小花园里,本宫已令人移来一棵银杏树,各位夫人、小姐不用前去,只需让你们带来的奴婢在那银杏树上系上一根绿丝带,唤上一声纳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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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将计就计
良妃的这席话说完,各贵夫人与千金小姐顿时议论纷纷。虽然在天澜国,直呼这些皇亲贵胄的名讳是被允许的,但是敢这样做的人,天澜国怕是也屈指可数,因此良妃这话说完后,不少人脸上都闪过担忧之色。
“各位夫人、小姐不必多虑,今日这番话本宫不是做为贵妃所言,而是做为一位母亲所说,这是在为九公主祈福,麻烦诸位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能再说什么?一众夫人、小姐忙责令跟随自己前来的婢女前往小花园去系绿丝带。
片刻功夫,这些丫环们就去了一大半,秋璃月看了看身后的悠悠道,“你也去吧。”
“可是,小姐……”悠悠满脸担忧的看着秋璃月,若是她也去了,秋璃月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没事,别人都搭好了戏台,我们若是不唱上两声,不是让别人失望吗?”秋璃月笑着说道,将悠悠向外推了一推。
“那小姐您千万小心,我去去就来!”悠悠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这才匆匆离开秋璃月向外而去。
秋璃月垂下头,打量着她面前小几上的食物,心中思绪翻滚,先是拐带走了心儿,又是借这个缘由,支开了悠悠。若是云若想对付她,此时应该下手了吧,只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出招?
刚想到这里,眼角就瞟见秋璃星向她这里而来,忙将头垂下。
就听走近的秋璃星高声道,“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刚才饮酒饮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珍儿妹妹,过来帮下忙!”秋璃月便顺着秋璃星的意思,憋了口气,让脸当真的红起来。
然后秋璃月眯着眼睛就看到秋璃星与秋珍将自己架起,向厅外走去。
到了厅外,风一吹,秋璃月装作清醒了一点的样子,眯着眼睛瞟了一眼秋璃星,声音软绵绵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自然是扶你去休息了。”
扶我去休息?你会有这么好心?秋璃月心中冷笑一声,却装作无力的样子,又将眼睛闭上。
秋璃星与秋珍将秋璃月扶到了谨兰苑。
谨兰苑便是供今日流霜宫中宾客休息的地方,庭院之中向南、向北各有一个条长长的楼梯,北边北阁楼是供男宾休息的厢房,而南边南阁楼则是供女客休息的厢房。
站在南边的楼梯前,秋璃星忽然对秋珍道,“好了,珍儿妹妹,你去寻一下姐姐的婢女,让她们过来伺候,我自己扶她上去吧!”
秋珍嬉笑着道,“知道了,二姐!那你小心哦!”
转身的瞬间,她那嬉笑的脸庞就变成了愤怒,自己处处以秋璃星马首为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还要背着自己。
秋璃星也好,云若也好,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自己只不过是她们用来冲锋陷阵的一个棋子。哼,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吗?总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秋璃星看着秋珍的背影转了个弯出了谨兰苑的门,嘴角一扬,在秋璃月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看秋璃月蹙起了眉头,怕真的将秋璃月惊醒,这才住手,却扶着秋璃月向北边的楼梯而去。
秋璃星看了一眼秋璃月那紧扣着的翘起的睫毛,边上台阶边道,“秋璃月,等你醒了以后,不要太感激我哦!”
上到台阶的尽头,秋璃星扶着秋璃月左转来到第三个厢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便听到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谁?”
“秋璃星!东西送来了,你这边准备好了?”秋璃星看了眼斜靠在她肩膀上的秋璃月道。
“自然!”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那紧闭着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条缝,秋璃星还没看清,就觉得自己肩膀一轻,依在自己肩上的秋璃月已经被房中的人一把拽进了房间,紧接着那门又“啪”的一声关上。
秋璃星看着紧紧关闭的房门呆了一呆,然后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转身离去。
秋璃月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用力一带,然后身子一个踉跄就跌到一个人的怀里,秋璃月看也不看,就将一把上楼时,她便悄悄握在手中的匕首攥紧了,猛的一个转身,便向那人的心口刺去!
只是在她转过身后,她便发现她身后站着的人一袭白衣,心中猛的一惊。
立刻就要收手,可是刚才用力太猛,他们相隔又太近,这匕首还是一往直前的向那人胸口而去,随着秋璃月的惊呼“啊——”
她的手腕在被人紧紧的拽住,那匕首已经抵住那白色的衣衫,若是那人再慢上一步,现在怕已经要被她捅出一个血窟窿了。
秋璃月还未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夜流云以无限委屈的声音道,“璃月,我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一回来就又赶来救你,你竟然是这样报答我的?”
“对,对不起!”秋璃月的手一松,手中的匕首“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若不是夜流云的武功极高,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那,这后果,想想秋璃月就后怕,“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悠悠给我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所以,我没有闻到你的气味,你,还好吗?”
秋璃月一脸紧张的,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串。
夜流云看着眼前人儿紧张兮兮的神色,心中不由莫名的一喜,她还是在意他的!只是,璃月,你可知道,你这幅样子,却更让我心动!唉!我究竟还要走多远,才能真正到达你的心?
而秋璃月的脑海中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一个小小的秋璃月挥舞着鞭子,指着另一个道,你是发了什么昏,怎么能一见他就完全迷糊了?难道还想步上上一世的后尘吗?别忘了,你们是合作的关系,仅此而已!
另一个小小的秋璃月满脸委屈的看着拿鞭子的那个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啊,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也要控制!要记住上一世血淋淋的教训!
第93章 意外之客
“璃月,你怎么会中了魅毒?若不是你现在闻不到气味,怕是已经毒发了。”他刚才抓住她手腕时,便感觉到了她身体内的不妥。
夜流云的声音好似来自遥远的天外,将秋璃月脑海中正在激烈对话的两个小人打断。
“魅毒?”秋璃月重复着夜流云的话,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回想着自己进宫后发生的事情,哪里也没有出差错,只是那三杯酒,还有秋璃星也有些古怪。秋璃月将流霜宫中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怀疑向夜流云仔细说了一遍。
“哦?这种互相混合生效的毒可不是良妃能想出来的,看来经常去流霜宫看诊的宋太医是完全投靠了良妃啊?”夜流云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
秋璃月还要再说什么,夜流云忽然将食指竖到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秋璃月安静的听着,听到一个细细的、轻轻的脚步声一点点向自己所在的厢房而来,慢慢的,那脚步声停到了门口,再没有动静。
夜流云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站到一边。他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口,猛的一下拉开门,伸出长臂向外一探,向里一拨,一个人就被拨进了房间,门又被啪的一声关上。
秋璃月看着那个踉跄跌倒在地的水红色衣裙的女子,不是秋珍还能是谁?
“秋珍,你来做什么?”秋璃月面无表情的看着秋珍。
秋珍在地上并未起身,一双杏目在屋中巡视了一圈,看到左侧的软榻上垂下的印有団窠双龙戏珠暗纹的土黄色锦袍,又看到斜靠在软榻上的,一个生死不明的黑衣人,再看看这一袭白衣的夜流云,心下顿时了然,看来自己的决心没下错。
秋珍由半坐的姿势变为跪坐,一双眸子看向秋璃月,情真意切道,“大姐,我知道你或许不相信我,但我悄悄前来,真的是为了救你!我看到二姐走了以后,才一间厢房一间厢房的找过来的。我不知道二姐与夫人,还有良妃有什么计划,但是我知道肯定是对大姐不利的。”
直到此时,跟着秋珍的目光在房中一圈打量,秋璃月才发现旁边的软榻边还倒着一个黑衣人,软榻上也躺着一个人,躺着的那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五皇子纳兰夜。
原来她们打的是这个主意,自己若是在这房中,被发现后,那纳兰夜,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唯一不知的就是,这纳兰夜对此事是否知情?
秋璃月绕着秋珍慢慢走了一圈,这才又道,“难道你不记恨我?我又怎么才能相信你?”
秋璃月与秋珍的谈话,夜流云没有丝毫插嘴的意思,他慢慢的踱步到那紫檀木的案边,一伸手,将那香炉的盖子揭开,将被他熄灭的香料又点燃。香气袅袅的从香炉盖上那镂空的空隙飘洒而出。
秋珍好似对秋璃月的问题早有准备,神色很是诚恳道,“我为什么要记恨大姐呢?我知道有些事情与大姐有关,而且有很多的事情都是我帮着夫人与二姐挑衅在先,大姐迫不得已才还击的。我又有什么理由来记恨大姐呢?我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处处身不由己。”
秋珍说到这里,面容之上不由带了几分悲色,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也不知道如何能让大姐相信,可是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大姐会知道的。”
看秋璃月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秋珍忽又转了话题道,“最近,街头小巷中疯传的流言大姐想必也有所耳闻,前段日子我偶尔听到了夫人与老爷说的一句话。”秋珍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眸子转也不转的看着秋璃月。
这秋珍果然不简单,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秋璃月心思一转,看向秋珍道,“好!我相信你,那夫人说了什么?”
秋珍倒是没有坐地起价,而是老老实实道“我只听清了一句,夫人说,凭什么我活在她的阴影下,我的女儿还要活在她的女儿的阴影下。”
“有人来了!”夜流云忽然出声提醒,然后一把拉过秋璃月道,“快!我带你走!影,将这个黑衣人弄走!”
“那她?”秋璃月看向秋珍。
秋珍忽然一咬牙道,“为了让大姐相信,我愿意留下。”
秋璃月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夜流云拽住手腕道,“走!”
夜流云带着秋璃月翻窗而出,一个起落,已是出了谨兰苑。
“璃月,你从前面绕进去。我进宫门是有记录的,这段时间我应该正在御膳房!”夜流云说完,身形一转,飘然离去。
与此同时,皇后、良妃领头,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紧跟在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谨兰苑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