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的汽车来接兄妹俩。
几个人告别,宋知芳邀请曾文瑛到家里玩。
曾家兄妹上了车,挥手告别。
司机老王说:“少爷,小姐上车吧,老爷太太在家里等着。”
一路宋兆申谈了北平的见闻,滔滔不绝。
宋凤宁关心的是礼物,“哥,你带什么好东西给我?”
“就知道你见面要礼物,放心,哥没忘,给你买了。”
兄妹三人到家。
宋鸿年和三位太太等在客厅里,宋宜秋也在客厅里。
宋鸿年看见儿子回来,鲜有露出笑容,看几个人衣裳都淋湿了,“你回来赶上下雨。”
大太太关碧华问;“还没吃饭吧?”
“在火车上吃了点,饿了。”
大太太急忙唤张嫂炒菜,张嫂厨房里菜已经切好了,剩下锅炒了。
大太太又对儿子说;“洗澡水放好了,你先洗个澡下来吃饭。”
宋兆申洗了澡出来,饭菜已经摆上饭桌,都是他平常爱吃的菜。
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大太太有些心疼,“慢点吃,出门就是不如家好。”
宋凤宁换了衣裳下楼,看着饭桌,咽了咽口水,“张嫂,给我盛一碗饭。”
大太太说:“宁宁,你晚饭不是吃了吗?”
宋凤宁摸着肚子,瘪了,“我又饿了。”
“饿了就吃,三小姐一个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化快。”
张嫂疼宋凤宁,大太太拘着三小姐吃饭,她每次给三小姐盛饭冒尖一小碗,然后拿盛饭的铲子压实了。
“宁宁这么晚吃饭,又长肉了。”大太太看了一眼一旁的宋宜秋。
宋凤宁心里直翻白眼,自从宋宜秋来了,自己连饭都不能吃饱了。
倒是宋鸿年说;“胖就胖,我宋鸿年的女儿还愁嫁不出去。”
宋凤宁乐了,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酥肉。
大太太看兄妹吃得香,心下高兴。
吃完饭,宋兆申拿出给家人带着礼物。
父亲宋鸿年一条雪茄,母亲和二太太,三太太,一人一块衣料。
三太太当着宋鸿年的面夸赞道;“大少爷做事周到,这料子颜色花色我喜欢,我做身旗袍。”
“兆申懂事了。”
宋鸿年拿着雪茄,对长子寄予厚望。
宋兆申送妹妹们一人一条绿松石手钏,包括宋宜秋。
就连张嫂和小娥分别有礼物。
张嫂拿着大少爷送的布鞋,爱不释手,“千层底布鞋结实。”
小娥的礼物是一个赛璐璐夹子,很高兴。
宋兆申最后拿出两盒点心,一盒蜜饯,一盒绿豆糕,放在桌上。
宋凤宁看看,蜜饯太甜,先生不喜欢吃,拿了一盒绿豆糕上楼去了。
第20章 好吃吗?
宋宜秋拿着手钏上楼,进屋关上门,把手钏扔在梳妆台上,极其轻蔑不屑。
窗外的雨停了,宋凤宁躺在西洋大床上,听见雨点落在窗台的滴答声,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两次见到罗平,上午罗平出现在法庭,陈述案件,这个年轻的探长没有讯问时表现得犀利,晚上罗平出现在火车站抓捕罪犯,罗平给她的印象是个正直敬业的探长。
孙敏芝的案子,她不能指责罗平断案有什么错,因为迄今为止,再没有任何一条线索指向别处。
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宋凤宁浑身发冷,拉上薄被,自己就是在这样的阴雨天被谋杀,在杜珍妮被谋杀三年之后。
一个宿舍里两个女生被谋杀,这真的是巧合吗?
前世的记忆定格在被谋杀的那个夜晚,重新回来,这一段的记忆是空白的,杜珍妮被谋杀案前世也发生了,对消失的记忆,她有预警。
可是谋杀自己和杜珍妮的凶手如果是同一人,为何要等两年后再次下手。
为了不引人注意,一个女生宿舍发生两起谋杀案,凶手容易暴露目标,另一个原因,可能孙敏芝被枪决,成了铁案,永远不能翻案,凶手逍遥法外,等风波过去,人们已经淡忘,便再一次设计一场谋杀案。
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宋凤宁毛骨悚然,拉上被子,蒙住头。
孙敏芝涉嫌谋杀案宣判了,可宋凤宁觉得并没有结束,危险在一步步朝她走近,缓慢地……
这种感觉,令她恐怖窒息。
宋凤宁蒙着头睡的,早晨醒来时,出了一身汗。
小娥推门进来,看见三小姐瞪着大眼睛躺着,说;“小姐,吃早饭了。”
“小娥,给我放洗澡水,我出了一身汗,冲个澡。”
“好,小姐。”
宋凤宁躺着,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眼前出现几双眼睛,冯莎莎、王玉琪、谭君如,熟悉的又陌生的眼睛。
假期过了一周,王玉琪、谭君如没有跟她联系,就连冯莎莎也没联络她。
洗完澡,小娥帮她擦头发,宋凤宁拿起大哥送的绿松石手钏套在手腕上,问小娥;“好看吗?”
“好看,小姐皮肤白,戴什么都好看。”
下楼吃饭,饭桌上除了宋鸿年没在,三位太太,大少爷宋兆申,宋知芳、宋宜秋。
“母亲,姨娘早!”
“大哥,姐早!”
宋凤宁坐在自己的位置,张嫂把一杯牛乳放在她面前。
大太太关碧华吃完了,说:“宁宁,你怎么一大早起来洗澡?”
“出汗身上粘,不舒服。”
宋凤宁端杯喝奶,绿松石手钏不经意间碰了一下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宁宁戴的是大少爷送的手钏?”
二太太问。
“我哥送的我能不戴吗?”
宋凤宁喝了一口牛乳。
宋知秋举起左手,“娘就发现我也戴了吗?”
“我看宁宁雪白的胳膊戴绿松手钏很好看。”二太太说。
宋兆申笑着说;“承蒙妹妹赏脸,没嫌弃大哥送的礼物便宜。”
似无意扫过宋宜秋的手腕。
宋宜秋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绿幽幽的,这只翡翠镯子可比绿松石手钏名贵。
宋兆申压下眼底失望,不再作声。
宋凤宁察言观色,这一切落入眼里,大哥对宋宜秋没戴他送的礼物很介意。
宋宜秋又怎么能稀罕廉价的绿松石手钏,宋宜秋手腕戴着翡翠镯,水头成色非常好,宋凤宁怀疑这只镯子是父亲送三太太迟雪兰的。
果然,母亲看见这只镯子脸色一僵。
大太太关碧华注意到宋宜秋戴的水绿镯子,这只镯子她见过,是婆母留下的,宋鸿年溜作念想,一直收着,如今戴到宋宜秋胳膊上,嫡亲的孙女都没捞着。
宋鸿年把自己母亲的陪嫁镯子,送迟雪兰做了信物,二十年的夫妻,她这个原配,可悲可怜。
迟雪兰母女才是宋鸿年心头所好,最在乎的人。
大太太对宋鸿年的心彻底冷了
吃完饭,宋凤宁上楼换衣裳,顾先生要到了。
站在院子里等先生。
顾聿请隔着宋公馆雕花铁门,看见宋凤宁站在花园里,穿着月白绸衫,黑裙,头发散落在肩头。
“先生早!”
“早!”
宋凤宁打开门,顾聿清走进宋公馆,
两人并肩,沿着郁郁葱葱的小径,朝洋楼走,雨后空气清新。
顾聿清比宋凤宁高出整整一个头,
视线在她头顶,看她头发湿漉漉,刚洗过,虽然是夏季,早晨太阳刚出来,湿头发怕受凉了。
于是加快脚步,把宋凤宁甩下。
“先生!走太快了。”
顾聿清不答话,健步如飞,顾先生腿长,宋凤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进了客厅,顾先生的脚步放慢,四平八稳地上楼。
宋凤宁跟在身后,嘴里吐着气。
上了楼梯,宋凤宁抢前一步开门,“先生请!”
顾先生不客气地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