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华婕眼神对上,他勾起嘴唇。
华婕瞪他,然后收回视线不理他。
廖珊珊转头看见沈墨,本能对他有点害怕,拍拍华婕肩膀便走了。
华婕站起身给沈墨让地方,他进去后,她又乖乖坐下,一副咬紧牙关绝不理他的架势。
沈墨却仍旧很开心,难得的持续挂着笑脸。
早自习过了好一会儿,沈墨只心情惬意的看他的书,华婕沉不住气,转头问他:
“你不道歉吗?”
“我是想道歉来着,可是又担心你受不住。”沈墨手按在书上,转头凝住她,又有点想笑。
“??什么受不住?”华婕没听懂。
“我这样尊贵的人,给你道歉,你不怕你命格扛不住,一道大雷劈你吗?”他身体伏在桌上,挑头笑看她,一脸逗猫逗狗的挑衅神态。
“?????”华婕满脑袋问号。
沈墨最近是不是有点学坏了!
她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挥拳猛锤。
沈墨忙拿手臂格挡,笑声却从唇边溢出:
“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的同学们忍不住抬头望过来,发现这醇厚的笑声居然属于沈墨。
开学这么久以来,许多人第一次见沈墨笑,还笑的如此大声。
“你笑那么大声干嘛?”她收回拳,双臂揣着,像只小猫般坐正揣手朝前,眼睛却还在横他。
沈墨笑而不语,享受令他上瘾的欺负她的快乐。
忙于学习的一整天,不是做题就是背课文,华婕一直没空跟沈墨好好掰扯掰扯。
晚自习的时候,沈墨忽然趁老师不注意,伏在桌上,开始眼巴巴望她。
“?”华婕被看的有点拘束不自在,停笔转头望他。
“华婕……”他声音压的低低的,好似还有点软软的。
“怎么了?”她偷看一眼课桌前埋头批改作业的班主任,小声问他。
少年双臂交叠搭在桌上,下巴伏在双臂间,盯着她望了会儿,才呢喃般低声道:
“华婕,我这一生太苦了,你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交心朋友,我很珍重你,你也不要这么狠心的生我气了。”
他话讲的很慢,一字一顿,吐字清晰,眼神幽幽的,长眉舒展时眉峰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一生哪里苦了?
“你次次考试考第一!
“住别墅,坐豪车,穿阿迪踩耐克,你管这叫苦啊?”华婕撇嘴,她是不会上他苦肉计的当的。
“……”沈墨忽然沉下脸,一双黑黑的眸子变得幽深幽深的,凝神认真看她。
华婕忽然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心里又开始发酸发软。
他是有许多物质享受,沈老师有钱,在这方面很放任他。
可是对于人类来说,物质享受是有限的,精神食粮的缺失是再丰厚的金钱也无法弥补的。
他从小孤零零一个,的确挺苦。
她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琢磨着说句什么软乎话来温暖温暖他。
少年忽然开了口,哑着嗓子说:
“真没想到你是这么肤浅的人,一个人幸福与否,快活与否,痛苦与否,难道只看这些表相?精神上的喜悲,是靠这些来评判的吗?”
他脸色阴沉,眸子里有一丝令人心疼的压抑窒闷。
华婕启唇想要否认,她是很认同他的话的,她也想到了。
刚才她说他不苦,真的就是以为他在跟昨天一样故意逗她,才讲的气话。
她眼神闪烁,揣着忐忑、心疼和抱歉,似小兽受惊般,想要开口道歉,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墨忽然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靠近他的左手小指和无名指,华婕心里正觉抱歉,便任他拉着没有推开。
少年唇角微微挑起。
华婕注视着他,见他神色松动,又有点不确定,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你说真的吗?不是唬我?”
他按住她脑袋,抓了抓她头顶竖起的小揪揪,然后转着她的脑袋看向她自己的课本,免得她看见他偷笑的脸,又要炸。
少年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扣着她后脑勺,细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插进她后脑勺半披着的头发里,松松软软的真好摸。
余光忽然捕捉到什么,他转头正对上后排盯着他手的赵金辉,眼神瞬间变凶恶。
“!”赵金辉忙收回视线,低头看作业本,钢笔快速划动,实际上浮在纸张上一个字也没写。
装忙装的很认真。
沈墨这才收回视线,对想转头看他的华婕道:
“你生我的气,不跟我说话,我就会难受,觉得自己全世界最可怜。憋气,不高兴。”
“谁不理你了,是你自己欺负人好吧。我今天不是忙学习嘛,又没不理你。”华婕撇嘴,说完了好几秒也没听到沈墨搭话。
她右手拉住他手腕,将他大手甩开,转头看他。
接着便对上他含着笑意的桃花眼。
“!”华婕。
她简直不敢置信自己这样看过各种狗血剧、阅尽千帆的灵魂,还会被眼前的皮猴套路。
桌下穿着小靴子的脚脚抬起,狠狠踩在他白色的阿迪新鞋上。
少年嗖一下缩脚,又露出神清气爽的笑容。
华婕眯眼瞪他,觉得自己在超幼稚的恶作剧之战中输的好彻底,好不甘。
沈墨身体向后靠在窗沿和暖器上,左臂搭在课桌上,右臂搭在自己椅背上,因为手臂很长,右手正巧抓住她椅背最左的边缘。
两条长腿交叠,悠闲的翘着二郎腿。
眼睛亮晶晶的,笑的很愉悦。
不似以往那么淡漠,终于有了这个年纪少年特有的调皮神态,不那么早熟,也不再晦涩。
纯粹的张扬,轻快的放肆,哪怕是骄傲,也只有明朗的锋锐。
像春天正午的朝阳。
明晃晃,一扫乌霾。
她望着他,他也在看她。
少女短发已及肩,转头时有了飞扬的弧度。
她面带红云,脸上虽挂着不甘,却也没有不快。
虽然还想装成不高兴的样子,拿一双大眼睛瞪他,但眸底的愉悦和掩不去的笑容,将她出卖的彻底。
率真明媚,青春少艾,是少年沈墨眼里最美的风光。
……
沈墨一通古怪操作,但也抹去了两人之间微不足道的别扭。
放学时,他将一个小盒子塞到她书包,留下句“恭喜你的画卖掉,也成功跨越了绘画过程中第一道槛,这是礼物。”,然后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华婕背上书包跟边鸿蹬着自行车回家,到了自己屋里,才拆开小盒子。
是个非常简单的小王冠发卡,她将刘海卷扎在头顶时,正好可以用这个发卡夹住。
像戴了个超小的王冠,好似一个小公主。
她轻轻爱抚过发卡,心里觉得好幸福。
华婕是不欠别人人情的,除了送他画外,她还想送点别的礼物给他。
不然就太不好意思了。
可是送什么呢?
少女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周末去看爸爸亲自装修的铺面时,顺便在富云大厦转转。
随即将发卡轻轻摆在一边,她认真学习起来。
两个小时后,华婕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溜达一圈儿,看到自己开始有点短了的裤子。
该买新裤子穿了。
转身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衣柜,空荡荡的。
又原地站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身回到书桌边,在纸张上刷刷刷画了起来。
将记忆中的jk做了更复古更传统些的改良,标好服装设计需要明确的信息及尺寸,她才将画好的设计图收好。
Jk学生制服,一直是华婕的心头好和意难平。
年龄合适的时候,她没有条件穿。
有条件能买来穿时,年纪却已经不太合适了。
现如今回到15岁,终于有机会穿上,而且现在她也有零花钱了,虽然劲松市决计没有卖的,但好在她是学画画的,上一世服装设计课她也上过。
心里怀揣着对漂亮衣服的渴望,华婕憧憬期待起来。
隔日,她没有戴沈墨送的发卡。
少年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有点不满意,他眼光应该可以的吧,那么好看的发卡,她怎么不戴呢?
当天中午,华婕抽空跑去裁缝铺子,把设计图交给对方,选了布料,聊了细节,交了钱后才离开。
老裁缝加速裁制,周四晚上时,华婕取到了自己的新套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