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似略有些不大自在。
豆芽没有听清楚,只偏着脑袋道:“啥,表小姐您说啥?去里头干啥?”
边问着,豆芽边嘀咕道:“表小姐是饿了么,太太她们还在厨房忙活了,表小姐若是饿了,我且去催上一催!”
话音一落,豆芽转身便要走。
“站住!”沈媚儿一把将豆芽唤住了,顿了顿,只咬咬牙道:“我是让你将里头那打铁的给叫出来,本小姐有事要吩咐他!”
沈媚儿略抬着下巴,略有些气恼地说着。
豆芽闻言,只似笑非笑地看重沈媚儿,嘴里阴阳怪气道:“哦,原是表小姐要见表姑爷,得了,豆芽这便立马去请!‘
说着,豆芽冲着沈媚儿做了个鬼脸,只嬉皮笑脸地转身离去。
把沈媚儿气得恨不得直跺脚。
心道,这丫头片子果真不能纵容,稍一纵容,便无法无天了,以往,这小妮子哪里敢在她面前放肆,哼!
沈媚儿正别扭间,陡然听到一声:“薛```表```姑爷——”
豆芽的声音又陡然在身后的响了起来。
沈媚儿微愣了片刻,下意识地扭头朝着豆芽的方向看了去,只见豆芽正支支吾吾地杵在了原地。
沈媚儿目光再抬,便瞅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了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立了多久。
打铁地竟然已经出来了。
“表小姐,姑```姑爷已经到了,那```那你们先聊,我```我去厨房瞅瞅!”
豆芽倒是十分有眼力见,朝着表姑爷福了福身子后,立马把腿便跑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山坡上。
只是,她这称呼倒是变得快!快到令沈媚儿气急败坏。
她一走,屋子外只剩下两个人,倒是很快静了下来。
沈媚儿杵在原地,与他四目相对着。
这是距上回媒婆上门说亲后,两人唯一一次说得上话地机会。
今儿个虽是来下聘的,可是村民们一茬一茬过来道喜,打虎英雄又是村子里的“名人”,他便一直在作陪。
时隔一个月,两人单独杵着,竟一时无话。
说来,其实抛开前世,这一世两人的交集也不算多,便是生疏,其实亦是理所当然。
仔细算算,这一世,两人也不过见过几次而已,陈家一回,镇上打铁铺子两回,被姓凤的欺负那一回,余下便是沈家村姓凤的来闹那一回,还有生病那一回了。
若非因着前世际遇,她定然是不会留意到这人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跟只猫儿似的,没声没息,突然出现在身后,是想故意吓唬人么?”
沈媚儿晓得对方是个闷不吭声的,见对方久久没有吭声,踟蹰良久,只忍不住```先开了口,质问道。
她一般声音大,都是心虚所至。
所以,对方听到了她方才的话了么?
一想到这里,沈媚儿便觉得有些牙痒痒。
话音一落,只见对方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缓缓道:“刚来不久。”
说着,薛平山踟蹰片刻,只缓缓提着步子,朝着沈媚儿方向走了来。
第102章 首饰盒。
这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
她巴拉巴拉那么多, 他就只有四个字。
沈媚儿心里默默吐槽着。
刚来?
那就是没听到了?
这样一想,沈媚儿心里顿时微微一松。
或许,女孩子本就是如此, 内心是高傲的,尤其是沈媚儿,一贯是人见了她,全部朝她簇拥而来, 极少有这般没眼色的, 还得她派人去请。
总觉得掉了几分价似的。
她可是沈媚儿哎。
沈媚儿心中正默默腹讥时, 这时, 只见薛平山缓缓走到了她的跟前, 顿了顿,犹豫片刻, 又将步子一踏, 并肩立在了她的身侧, 沉吟片刻,忽而低低问道:“你有```何吩咐?”
说这话时, 薛平山一手微微背在了身后,一手微微半握着拳头,置于腹前。
目光注视着脚下的村落。
那里, 方才那一群长舌妇女,刚结伴走到了坡下,还聊得正欢,说得眉飞色舞的。
薛平山很高, 比沈老二还高了半个头来,要知道,沈老二已是村子里的高个子, 大块头了,薛平山比他还要英武几分,杵在沈媚儿就跟一座山似的,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好像还不到他肩膀的位置,就到他的胸口,好像平白比自己高了一等似的。
每每沈媚儿跟他说话,还得仰起脖子,抬起脑袋来。
薛平山话音一落,沈媚儿顿时怔了一怔。
内心的窃喜瞬间荡然无存。
所以,他```他还是听到了!
哼,跟只鬼似的,大白天飘来飘去的,还偷听她说话!
沈媚儿一时气结。
胸口一时闷闷的,良久,沈媚儿只没好气道:“娘亲说你今儿个送的聘礼太过贵重了,也原不在我的要求之内,喏,这个还给你!”
说着,沈媚儿将手中握着的首饰盒子朝着对方跟前一递。
一脸傲娇道。
薛平山看了沈媚儿一眼,又微微低头,目光却落到了递送首饰盒的那只手上。
所纤纤素手,肌肤凝脂,也不过如此。
眼前的小手,一半没入了袖笼里,一半弯曲卷缩着,握着首饰盒,白皙,细嫩,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白的几近透明。
薛平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白嫩,好看的手,便是这世界上再好的羊脂玉,也似乎是比不过的。
他盯着那只手定定的看了一阵,片刻后,又缓缓转移了视线,将目光落到了沈媚儿脸上,看了一眼,随即缓缓道:“既已送出,无收回的道理。”
顿了顿,又低低道:“你```收下罢!”
说完,目光很快收了回去。
说这话时,他背在身后的手依然背着,丝毫没有要来接过的意思。
沈媚儿却毫不领情的质问道:“我问你,你这首饰花了多少钱!”
薛平山闻言,只微微抿着嘴,没有回答。
沈媚儿又将下巴一抬,道:“你就一打铁的,就靠着一个打铁的铺子傍身,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娘亲说,这首饰少说也得百十来两银子,你莫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才挣得这钱罢!”
说到这里,沈媚儿顿时将腰身一绷直,只一脸正色道:“若是黑心钱买来的,我```我可不要,我沈媚儿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要来历不明的东西,哼,再者,你若干了什么坏事,他日有人前来寻仇可怎么办,你若是在外头赌钱借钱,那```那那钱,最后还不得由我来还么,横竖羊毛出在羊身上,买不起便不买了,我又不是非它不可!”
沈媚儿义正言辞的说着,说完,又将首饰盒往薛平山跟前一递,只一脸正色道:“反正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收的,我沈媚儿最是不喜欢不清不楚的东西了。”
沈媚儿一字一句道。
薛平山闻言,终是又缓缓移着侧脸,目光落到了沈媚儿那张哒哒哒,哒个不停的小嘴上,良久,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似乎有些无奈,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抿着嘴,开了口道:“并非来历不明的钱财,是当年在战场上立了个功,得了块玉佩,是用玉佩换的银子。”
薛平山似乎并不习惯开口解释,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生硬。
沈媚儿听了,却是愣了一愣!
打铁的当年在军营里头还立过功?她简直闻所未闻,从来不曾听到过这一茬。
也是,前世她嫌弃他武人出身,一身粗鄙,只知道他在军营里头呆了十几年,却对他在军营里头的生活及事迹压根一无所知,自然不知,他立过功,得过赏一事了。
也是,他那么厉害,甚至能够将一头老虎打死,又怎会是个简单的了,就凭着他脸上那道凶恶的疤,及背上,腿上那些林林总总的伤痕,其实也是不难猜测的。
只是,前世沈媚儿目光过于狭窄愚昧,她嫌弃他粗鄙,嫌弃他的伤口疤痕吓人,嫌弃他就是个土兵坨子,对他的厉害,他的过往压根不感兴趣,满满的只有嫌弃。
要知道,他从来都是英雄般的人物啊,是沈家村的英雄,亦是洛水镇的英雄,却只是她一人眼里的狗熊。
所以,前世他置办嫁妆,置办宅子的银钱,全部都是靠着那块玉佩换来的么?
沈媚儿心里一时复杂难言,不知过了多久,她陡然醒悟过来,却是紧紧攥着手中的首饰盒,一字一句道:“那那个玉佩你当了多少钱,还有,这个首饰花了多少钱,你```你如今手里头还剩下多少钱?”
一个玉佩,在沈媚儿印象中,成色好些的,最多不过几十两银子罢了,舅舅身上挂的就是几十两的,再贵的也有,不过得往洛水镇甚至元陵城走了,镇上这小地方,过于名贵的东西还是不大常见的,寻常几两银子一块的玉佩便是好物了。
所以,他一个玉佩到底能换多少钱?
对了,沈媚儿似乎还隐隐记得,前世成亲不久后,打铁匠陆陆续续给了她不少银钱,有时几两,有时几十两,便是当年置办聘礼后剩下的么?
沈媚儿脑海里拼命回忆着前世的过往。
薛平山见沈媚儿盘根究底,知道她性子固执,躲避不了,犹豫片刻,终是缓缓道:“共当了五百两。”顿了顿,又抿了抿嘴,道:“首饰花了二百两,余下```余下便不剩下多少了。”
说着,薛平山垂了垂眼。
似乎是头一回与人细说这些,有些不大习惯,也有些```奇妙。
或许,这便是成亲与不成亲的差别?
一共当了五百两!
二百来两置办了宅子,聘礼花了一百来两,剩下的全部买了这个首饰?
这个首饰要二百来两?
竟抵得过一个宅子呢?
沈媚儿顿时瞪直了双目。
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盒子有些烫手了起来
也是,这就是对上了,前世,他身上还余下些银钱,不曾一次□□给她,却也是零零总总在成婚后的日子全部交个她了,为此,便彻底养大了她的胃口,此后便动不动大手大脚挥霍无度了。
“不成,这```这个太贵了,你你还是退了罢,这钱全都花光了,咱们```咱们往后还怎么生活,怎么过日子,这首饰我```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