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打。”苏微雨扬起手来给了苏传宝一个巴掌，打的苏传宝眼冒金星的哭嚎着：“你打我？我告诉奶奶……”

　　“混小子，告诉你爷爷也没用，谁都救不了你。”苏微雨紧紧抓住他衣服领子，苏传宝呜呜哭起来，黑炭一样的脸上，瞪着两个眼珠子，那白眼仁一番一番的。

　　“住手，你个死丫头又发什么疯？”刚进院子的王秀莲将手里的筐一扔，急忙奔过去，去拉苏传宝，只是苏微雨不撒手，王秀莲也拉不动。

　　苏微雨一手拉着苏传宝，一手指着受伤的苏微雨婷说道：“小雨被他打的鼻子都出血了，你看不见吗？”而后又看着苏传宝说，“你个小兔崽子，自己不去割草，都敢抢了。”

　　“行了，不就出点血吗？回去洗洗就得了，传宝又不是故意的，她一个丫头片子，那么金贵干啥?”

　　在王秀莲的眼里，她们姐妹永远都没有这个男孩金贵，她们就是她嘴里的赔钱货。

　　苏传宝仗着王秀莲的宠溺，根本就不把她们姐妹放在眼里，可以说在这个家里他都是横着走的。

　　王秀莲和张翠芬毫无原则的溺爱，才会让十岁的苏传宝，心生歹念，将她推进湍急的河流中。

　　“上次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又来打我妹妹，你小子胆子真不小，说，我掉河里是不是你推的？”

　　这账早该算了，因为挖萝藦，也没有抽出时间收拾他，今天他撞到她手里了，那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被苏微雨抓着不放的苏传宝，眨巴着他的小眼睛，喏喏的喊了一声：“姐……”

　　苏传宝破天荒叫了一声苏微雨姐姐。

　　不过，她可不稀罕这小子叫她姐。

　　谁有他这么混账的弟弟啊？

　　“现在知道叫姐了，晚了，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劈两半。”苏微雨抬起手来，吓的苏传宝脖子一缩。

　　苏传宝可是亲眼看到过苏微雨用手掌将一根木头劈断的，没有力气是做不到的。

　　他便知道他这个姐姐可不是一般人了。

　　看着苏微雨的手都举起来了，他吓的浑身打哆嗦，结巴的说道：“姐，饶命，是我推你下河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传宝，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王秀莲不让苏传宝承认，还一个劲的给他挤眼睛，只是这小子也不看她。

　　“你应该都听见了吧？还是我冤枉你孙子吗？”苏微雨憋了这么久的气，今天全要一股脑跟这小子清算了。

　　王秀莲嘴一撇，在一旁跟没事人一样，眼皮翻了翻道：“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啥事也不算了，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王秀莲真是偏心偏到心眼都坏了。

　　她假若是没有被陆北辰救上来，那还有她苏微雨吗？

　　这个仇她要是不报，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都到这个时候了，苏传宝都亲口承认了，你还替他遮挡？”苏微雨冷哼了一声说，“好，既然你们不管，那就让我来替你们好好教训他，省得你以后出去祸害人。”

　　话音刚落，苏微雨扬起手来，“啪啪”的打在了苏传宝的脸上，这声音是真清脆，和着沙哑的哭声，就在这院子里传开了。

　　“你！”嗷的一声，是王秀莲尖叫了起来，骂道，“天杀的贱丫头，你真打啊？”

　　“他都亲口承认了，不打他，我留着他过年啊？”

　　“他经得起那么重的打吗？”王秀莲看苏微雨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重吗？我妹妹的鼻子都被他打出血了，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是苏微婷不抗打，谁让她那么娇气了。”

　　“王秀莲，你说的是人话吗？苏传宝是你孙子，难道苏微婷是捡来的？”

　　“你跟谁说话这样没大没小呢？”

　　两人在院子了就吵了起来。

　　站在一边发愣的苏传宝，愣怔了一会，而后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直挺挺的就躺到了地上。

　　这下可把王秀莲吓坏了。

　　她冲着苏微雨恶狠狠的骂道：“你要是把我孙子打坏了，我……扒了你的皮！”说完话，王秀莲脚步都乱了，踉跄着走过去，跪在地上将苏传宝拉到怀里抱着哭开了。

　　“我的乖孙子啊，你咋了？是不是被你姐姐打坏了！”

第65章 挣脱内心的桎梏

　　苏传宝挣脱王秀莲的双手，他躺在地上打起滚来了。

　　苏微雨冷眼看着这小子的这套动作，似曾相识，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妈学的。

　　王秀莲愣怔了一会，苏传宝也滚累了，咧嘴直嚷嚷：“奶奶，我脸疼。”

　　“不打疼，你还不长记性呢。”苏微雨居高临下的看着耍宝的苏传宝。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苏传宝，你要是再打苏微婷，我一定会打的你满地找牙。”苏微雨眼睛一瞪问苏传宝，“听没听到？”

　　哭的都快断气的苏传宝，哽咽着说道：“听到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天杀的，下手真狠，脸都打肿了，他可是你弟弟啊，你就这么打他，真是没良心的东西，等着人收拾你吧。”王秀莲抱着苏传宝一个劲的在那叫骂。

　　这天太热，那小子滚了一会，看王秀莲也不敢去打苏微雨。

　　觉得没意思了，就自己吭哧吭哧的爬了起来。

　　横打鼻梁，偷偷摸摸的看了眼苏微雨，而后王秀莲拉起苏传宝，瞪了眼苏微雨，便踉跄着回了她的东屋。

　　苏微雨冷冷的看着离开的王秀莲。

　　就她的宝贝孙子，现在只有十岁，就敢偷鸡摸狗了，她还当眼珠子呢，等到犯了事，有她哭的时候。

　　等到安静下来了，苏微雨心里纳闷。

　　西屋一点动静都没有，按说早该出来跳脚跟她打了，今天怎么会这么安静？

　　再一看，西屋的门是锁着的，一家人都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即便他们一家人都在，苏微雨也不怕他们。

　　来一个她打一个，来两个，她打一双。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都快黑了。

　　她回到家里时，褚云萍已经将饭都做好了，农村做法也简单，也没有什么花样，主食除了芋头，还是芋头。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透了。

　　此时，夜色渐浓，外面漆黑一片。

　　喧闹了一天的村庄，此时才安静下来。

　　屋里点着煤油灯，褚云萍和苏微雨一起在灯下做活。

　　她跟褚云萍学习做鞋子。

　　苏微雨坐在一边吃玻璃球糖块。

　　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糖纸，像宝贝一样爱不释手。

　　苦日子，再重新过一遍。

　　她便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地里的活，她早就会了，家里的活也是从小就做。

　　现在就是做鞋子和衣服不会。

　　以前不会，可以理解，那现在不能不学了。

　　因为农村都是做鞋，衣服也是扯布做，很少有穿成衣的。

　　这个时候，人人穿的都是蓝色劳动布衣衫，大多数都一样，也分不出美丑来，所以，就没有什么攀比。

　　能吃饱穿暖都不容易，哪还想穿什么好看的衣服。

　　苏微雨记得，褚云萍心灵手巧，给苏微婷做的鞋子，她通常会在鞋面上秀两朵小花，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她和妹妹，从未穿过漏脚趾的鞋子。

　　不管多累，日子多苦，褚云萍都会保证在每年的冬天和秋天给两个孩子每人做一双鞋。

　　褚云萍虽然不到四十，但是农村的妇女要比城市里的女人不抗老，整天飞吹认识日晒，脸朝黄土背朝天，皮肤已经不再光滑，眼角也添了皱纹，鬓角也有了白发。

　　但是，往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她的脸上多了温润的光芒。

　　那是因为挣脱内心的桎梏，褚云萍从心里感觉到舒畅。

　　她不再委曲求全，不再憋屈隐忍，她会开心的笑。

　　就如此刻般，这一刻，真实又美好。

　　“小雨，你怎么想学剪鞋样啊？”灯下的褚云萍笑着看自己的女儿发呆了。

　　苏微雨缓过神来笑笑说道：“妈，你教我做鞋子吧？我想做一双鞋。”

　　“女孩子是要学做活的，以后自己成家了，也要给孩子做啊。”褚云萍笑说。

　　“那就先从剪鞋样开始吧。”褚云萍从簸箕筐中拿出几张鞋样，铺在床上。

　　苏微雨掩去眸底的波澜，默默的拿着剪刀开始剪起来。

　　一开始剪的不齐整，剪坏了几张纸。

　　不过，最后还是学会了，只是剪的没有褚云萍的好看。

　　“不错，像那么回事。”褚云萍看着女儿剪好的鞋样夸赞道。

　　孩子懂事，就是她最大的欣慰。

　　而她家不管分家前，还是分家后，都不如大嫂家的两个孩子穿的好，吃的好。

　　但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心头肉。

　　她只能用自己微薄的能力保证孩子们能有一双不漏脚指头的鞋。

　　这也是尽了她当娘最大的力了。

　　此时，暗红色的煤油灯虽然不是很亮，不过，在灯下的母女三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享受一下片刻的安宁。

　　这个时候，褚云萍一边纳鞋底，将针在头顶上轻轻滑一下，她的嗓子很好，从小就喜欢唱歌，还会唱几句民歌小调，轻声哼出的优美的旋律回荡在简陋却温馨的农家小屋中。

　　褚云萍的故事也很多，总是讲也讲不完。

　　苏微雨记得小时候，一到夜晚，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便早早地关在屋里，没有书，也没有电视，这个时候，褚云萍便给孩子们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