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开始骂丈夫,从宋子岚大专追自己,就是看中自己是杭州人,可以落小孩户口(宋子岚户口是镇里的);骂自己看中的男生喜欢其他女生,自己才答应宋子岚;又骂公公婆婆抠门吝啬,别人倒贴儿子,宋子岚每月得给公公婆婆1000块钱;最后骂小叔子没本事,挣不到钱,逼着家里给他买房子。
足足骂了1个小时,杜姗姗才累了,吵着要去妹妹公司上班:“我跟他打官司,谁工资高谁占便宜,你给我开1万块,我看他姓宋的怎么办!”
杜莹莹拒绝了:“算了吧,不是钱的事,我有个原则,不开夫妻店也不开家庭作坊。你看,我和于耀阳开店差点掰了,和孟卓然各干各的,反而处的很好。”
说起来,杜姗姗早就想过去妹妹公司,待遇好福利高,呈上升趋势,比她现在的公司好,香港那个甘比,攀上大刘,就把姐姐妹妹都弄进大刘的公司当高管了。
私企不是长久之计,老板一言堂,抠的要命,40岁之后女员工压力就很大了,杜英山考了3年才考上公务员,挣得不多,却是铁饭碗,能干一辈子。
杜姗姗嘟囔,“我就一个干活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什么不行的。”
杜莹莹继续摇头,“不是这回事。你去了,别人一看你是我姐姐,能把你看得和别人一样吗?”
杜姗姗气呼呼的,“你不说,谁知道我是你姐姐!你怎么能用窦坤啊!”
前一句,杜莹莹懒得反驳:姐妹俩从小就像,身高也差不多,虽然杜姗姗生了小孩发胖了,明眼人一看就是亲姐妹;近年公司店庆、活动、开店,杜姗姗常去捧场,不少高管见过。
她慢吞吞的,“窦坤比我小啊,又不是我亲戚,是我姐夫....宋子岚那边的。再说,窦坤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开密室那阵整夜整夜不回家,你行吗?”
杜姗姗气得半死,使劲拍她胳膊,“你就气我吧你,我,我告诉妈去,你现在有钱了,当老板了,变着花样欺负我。”
怎么说呢,杜莹莹本来怕姐姐一蹶不振,现在看起来,杜姗姗虽然伤了心,干劲还是很足的。
之后她回到家,看着和两只猫咪滚成一团的女儿,心里不由自主柔软了。
夜间和孟卓然谈起,要给女儿和两个男孩子买房、置办产业,“我一想,以后茵茵结婚了,受了老公委屈,我们在还好,万一我们不在了,她可怎么办?得有地方去吧?”
孟卓然第一反应就是“有她哥她弟弟呢”,又笑起来,调侃“杜总的千金,怎么可能受委屈?”
之后他严肃起来,问道:“你姐姐那边,是打算离婚,还是闹一闹,等宋子岚认错,继续过日子?”
藏私房钱比出轨好,出轨一次,夫妻就断了情分。
杜莹莹也不知道,“她现在说离婚,可,毕竟有孩子,万一心软了~”
孟卓然明白了,和她商量,先观望一下,需要两人帮忙的时候再出力。
之后两人聊起置办产业。杜莹莹住惯了万家花城,觉得绿化好,几百米外就是城西银泰,地铁站近在咫尺,距大悦城不远,医院、酒店、健身房齐全,想给三个孩子每人买两套,住一套租一套,等自己老了,可以住在一起。
孟卓然倒觉得,万家花城是09年的小区,再过几年就旧了,喏,他自己和父母的房子买的时候也是地段不错的商品房,现在透出陈旧了。
“看看湖边的吧。”他想了想,建议说,“别墅怎么样?买得大一点,逢年过节把爸妈接过去,人多热闹。”
杜莹莹灵机一动,“考虑过北京吗?每年过去度个假,都是文艺咖,北京房子升值快。”
第二天一早,杜莹莹自己去公司,把司机段超安排给杜姗姗,她一个人,万一起冲突就不好了。
今年双11线上线下联动,天猫京东店铺打折,杭州、上海11间实体店铺同时打折、庆祝,除了几位高管,杭州上海大区的区长到场,天图投资的高管也在会议室,各抒己见,工厂的压力不小。
杜莹莹忙忙碌碌的,中午2点才吃午餐,下午接两个孩子回家,就给杜姗姗打电话。听起来,后者没什么事,正在学校接孩子,也就放了心。
晚上杜国志打来电话,话语不悦,说杜姗姗带着孩子回家了,又说,“我让你哥哥找宋子岚了”。
杜莹莹应了,答应“周末带孩子回去”,又打给杜姗姗。杜姗姗情绪激动,“算他识相,要不然,我非得跟他干一场。”
原来,今天宋子岚没在家,宋子岚父母也不在家,家里东西都没动,杜姗姗顺利拿走贵重物品和存单,儿子日常衣服和课本,还不解气,正好段超开着车,把电视机、冰箱、电脑和笔记本都搬回娘家了。
杜莹莹扶额,“冰箱你拿它干嘛?”
杜姗姗振振有词:“去年新换的,海尔的,花了好几千呢。”
宋子岚回家就成光秃秃的窑洞了,什么都没有啊。杜莹莹忍不住想笑,碍着姐姐面子,“你儿子呢?”
杜姗姗说,“书房写作业呢,我跟我儿子说了,以后就跟着我,跟着外公外婆小姨舅舅过,我儿子答应了。”
下午孟卓然打来电话,说宋子岚约他晚餐,傍晚10点才满身酒气地到家,孩子们都睡了。
孟卓然去书房看了看小儿子,冲了个澡,湿漉漉地回到卧室,呷着冰镇酸梅汤:“宋子岚不想离婚。”
杜莹莹翻个白眼,“他早干什么来着?他想不离就不离?”
孟卓然往床上一躺,望着她笑,“要是我存私房钱,你怎么样?”
结婚之前两人就说好,大部分收入放到共同账户,支付家庭开销,剩下的钱两人自由支配,年底盈余,商量着投资或者置产,几年来相处愉快。
杜莹莹挺奇怪的,“有就有呗,有什么好奇怪,我自己也有啊!”
别的不说,她股票账户的钱一天比一天多,连带三个公司账户也水涨船高,2015年之前,股票是最好的增值方式了。
孟卓然呵呵笑,半天才说,“你姐姐姐夫跟我们不一样,手紧,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过日子不容易。莹啊,我就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
杜莹莹瞪他一眼,“我不管你们男人怎么样,我站在我家人的立场,不用当说客。”
孟卓然继续笑,“我当什么说客?我和宋子岚又没什么交情,对吧,你姐不离婚,我和他是连襟,一肩挑;要是你姐和他离了婚,我和他有什么话说?”
又感慨:“我发现,多子女家庭容易出问题。宋子岚就说,他是长子,考到杭州来,他弟弟就不行,只上了个职高,他家本来打算给他弟弟买房,后来钱不够,就没买成。他当哥哥的,不能眼看着他弟弟离婚。”
杜莹莹抱着自己的莲鱼传大纲,头也不抬地说,“那他也不能瞒着我姐姐藏钱啊?”
孟卓然挥挥手,“好好,我不说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坐起身,“我和你得把一碗水端平,三个孩子一视同仁,不能落埋怨,孩子之间也容易伤感情。你哥哥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杜莹莹嗯一声,“我妈妈医药费是我出的,他得给我钱啊。”
几秒种后,孟卓然才迷惑地说,“就这点事?”
她耸耸肩,他便笑了,“莹,算了,加起来也没多少钱,我们负担了,啊?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杜莹莹啪地一声合上本子,“孟总,结婚之前怎么说的?我家的事我自己处理,行不行?”
孟卓然只好悻悻地,“咳,我这不是怕伤了和气嘛。小钱,不至于,啊?”
她把水杯塞进他手里,“一码归一码,不是钱的事。”
周六两人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杜姗姗在杜家住的很舒服,也不用做饭,天天辅导儿子功课,从宋家拉回来的东西堆在阳台,几只猫咪踩在上面晒太阳。
宋子岚来过家里,被杜国志狠狠骂了一顿,杜英山找宋子岚谈过了,结论也是宋子岚不愿离婚,杜姗姗气哼哼的,“他不离,我离!”
宋文涛蔫蔫的,悄悄对茵茵说,“我妈妈我爸爸要离婚了。”
茵茵一下子共情了,同情地问,“那,那你跟大姨还是跟大姨夫啊?”
比如她,就是跟着妈妈的,孟云峰就跟着爸爸。宋文涛也不知道,愁眉苦脸的,连玩牌的兴致都没了。
第二天,两人看了几处高档楼盘,有两处是湖畔别墅,能欣赏西湖美景,价格自然不菲。
茵茵发现了,问妈妈,杜莹莹暂时保密,又问孟云峰,答案是“我爸你妈要给你和我还有小崽买房子了。”
小崽是孟氤氲的外号,类似“猫崽”“狗崽”,孟云峰只对茵茵这么称呼弟弟。
茵茵奇怪地问,“真的吗?”
孟云峰神秘地说:“那天我听见我爸问我爷爷,我在长沙的房子是怎么交的钱,办的手续--哎,你还是小孩啊!”
他11,茵茵10岁,只有身份证号码,身份证是未成年人专用的。
茵茵明白了,好奇地问:“你在长沙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呀?”
孟云峰跳下椅子,从自己的书桌抓起纸笔,伏在床上画了一张中规中矩的图纸,两居室,有客厅有卧室,洗手间、厨房和阳台都在上面。“就这么大,我爷爷奶奶给我买的。”
茵茵哦一声,托着下巴:“我没去过长沙。”
孟云峰灵机一动,“你到长沙来玩啊,住我家,我带你去吃臭豆腐。”
茵茵觉得可以,“好啊好啊。”
孟云峰按亮IPAD,翻开日历算日子:“寒假暑假都行,寒假吧,暑假长沙热得很,你出不去。”
茵茵和杜阿姨一样怕晒,出去溜小崽还得戴帽子打遮阳伞穿外套,捂得像大熊猫,生怕晒黑了。
看房子、找中介、遛小儿子,周末一过,杜莹莹进入工作状态,到斗鱼手游开会。
办公室气氛严肃沉闷,几乎没有说话的,人人埋头苦干,闫一峰也比平时紧张得多。
“杜总。”他欲言又止:上周接到杜莹莹的邮件,公司和游戏圈五位二次元画师正式签约,订单下了,首款已经付了,就等着收货了。
五位画师都是大咖级别,大多绘制过端游、手游海报,其中两位是腾讯网易御用画师,两位有影视圈背景,风格独特,粉丝无数,轻易不接单子,只接熟人介绍的活儿。
一句话,捧着真金白银,对方也不一定接。
说到真金白银,闫一峰按照市价估算,这五位画师的酬劳不会低于500万--对于一款寂寂无名小公司做的原创卡牌手游来说,不可谓不高,整个公司的人都惊到了。
杜莹莹有点奇怪,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外衣挂在架子上,“怎么啦,闫总?”
闫一峰吁一口气,慢慢坐到她对面,“杜总,压力有点大。”
杜莹莹想一想,“你说画啊?七曜担保,每周给我们一幅大的,小的不会停,春节陆陆续续赶出来,如果有问题,随时跟我们沟通。”
闫一峰盯着桌面,“我是说,杜总,这几位都是圈里有名的人,我~公司投入这么大,我有点,怕~”
怕血本无归。
杜莹莹看了他一会,伸长手臂,拍拍闫一峰肩膀:“怕什么?我都不怕。万一我们火了,每月流水几千万,这点钱不算什么的。”
几千万?大批大批的手游前赴后继推向市场,沉沙折戟的达到99%,只有1%存活下来,在腾讯、网易的大作下苟延残喘。
闫一峰抬起目光,小心翼翼地说,“杜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
“万一扑街,也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杜莹莹大大方方地说,“喂,看没看最新一话《莲鱼传》?”
闫一峰自然是看了的。
杜莹莹笑一笑,颇有感触地说,“开店之前,我从没想过,能把我自己的故事做起来。人生苦短,不用管结果,享受过程好了。”
果然是“人傻钱多速来”的土豪,闫一峰被感动了,苦涩地想,还是个有梦想的土豪。
傍晚五点,一墙之隔的黎明明颇为少见的没有加班,直接走出公司,一个年轻男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想去哪里?”男友迟疑地问。
黎明明想着速战速决,可事到临头,决定还是体面一点。“我想吃咖喱。”
下沙有一间去年开的泰国菜,无论咖喱蟹、冬阴功汤还是猪颈肉都很地道,去过泰国的人都说,这里的菜和国外没什么区别。
片刻之后,两人在常坐的卡座相对无言,中间是一堆香喷喷的菜肴。
“抱歉啊。”黎明明给对面夹一只螃蟹。
男友很有涵养,给她一个理解的笑容,“不都说好了么,还说这个干什么。”随后他问,“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吧?”
黎明明认真地点点头,“当然,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
听上去亲热,却疏离而礼貌,透着距离感。
事实也没错,过了今天,黎明明和男友就是不相干的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