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心软,绝不能!
她不会让上一世的事情重演!
……
和顾肆的冷战,并没有妨碍乔佳觅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在生意上。
她如今也想明白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守护孩子们,给他们一个更加幸福的未来。
自从二层的铺子买下来以后,乔佳觅便着手重新购置家具、粉刷墙壁,再加上高初云时不时出几个新鲜的点子,两个人很快把书铺装修好了。
如今差的,便是存货了。
高初云对此并不了解,只能依靠乔佳觅,后者仔细想了想,道:“咱们的书铺并不一定非要像成衣铺子那般力争火遍全城,其实给读书人一个安静看书的地方,再时不时推出一些新奇好看的话本,便尽够了。”
高初云不解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先把铺子开起来?”
乔佳觅点头:“正是。书铺的口碑可以慢慢积累,而且如今铺子已经到了手里,不需要每个月付租金,我们的压力也相对小一些。”
对于乔佳觅的看法,高初云没有什么意见,她又问起了话本:“小觅觅,我上次给你讲的故事,如今写的怎么样了?”
乔佳觅笑笑:“故事很好,况且有我二哥在,你放心就是。”
若说乔家文采最好的那个,乔白晁称自己第二,便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乔佳觅从小到大看的诗词经典,也都是从自家二哥书架上扒拉出来的,这故事由她来写,自然不会少了乔白晁的把关。
对上高初云松了一口气的视线,乔佳觅微微抿着嘴角,笑着道:“二哥还答应给我们写一套字出来,届时只需要找好木匠,雕刻出一版木字,咱们就可以开始印书了。”
高初云笑着道:“那么,木匠就由我来寻吧!咱们两个分工一下,小觅觅你也不要太累了。”
她们两人都是行动力极强的,又有优势互补,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把书铺里第一部 原创话本给做出来。
只是在铺子开张前,便遇到了麻烦。
乔佳觅买铺子的事很低调,也不过是让几个亲朋知晓了。偏偏上衙门写契书时,主笔的小吏是顾有为昔日的同窗。
那小吏也是个爱贪小便宜的,当天便跑去了顾家老宅,明里暗里要了不少好处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顾有为。
“我说顾兄,你这嫂子可不一般!能一口气拿出来三千两银子买铺子,说老实话,就是在青镇,也挑不出来几个。”
顾有为铁青着一张脸:“李兄,你说的可确实?”
李姓小吏把眼睛一瞪,不满道:“顾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李某还能骗你不成?她乔佳觅到衙门来,明明白白写了契书,三千两纹银,买了青镇上一个二层小楼做商铺——白纸黑字在那里,我骗你做什么?”
顾有为当即眼红了起来。
三千两银子!那可是三千两!
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她乔佳觅一个女人,哪里来的钱?
不还是顾家出的?!
小吏还在笑眯眯地往顾有为的妒火中加柴:“要我说啊,顾兄,你还是趁早和你这位大嫂走动起来。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她一日是你顾家的媳妇,你们一日就是正经亲戚。到时候铺子挣了大钱,不也能分一些到你这里来么?”
第67章 他们能拿你如何?
一提起这个,顾有为就恨得牙根痒痒。
当初顾肆带着乔佳觅从顾家脱出去,可是半点面子都没有留,甚至还把家里给砸了个稀烂。
他们不是仇人便罢了,哪里还指望分钱?!
顾有为当即恨声道:“那对狗男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从顾肆飞黄腾达以后,便连自己的根都不要了!不孝不悌,连亲爹娘和亲弟弟都不认!”
其实,早在顾肆离开顾家时,顾有为就多少从爹娘口中知道了些当年的往事。
就连顾肆的身世,也存了疑。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旁人是无从得知的,顾有为便毫无顾忌地给顾肆安上了这么一个骂名。
小吏听到这里,眼珠一转,出主意道:“我朝对孝道还是很看中的。若你这位大哥当真如此,其实可以报官……”
顾有为又黑了脸:“谁不知道我那大嫂有个好姐夫?报官?报到别人自家人那里去,我们能落得什么好?”
小吏笑道:“顾兄,这县衙不行,还有别的地方。你那大哥日后若想做官,是绝不能有不孝不悌名声的。”
顾有为被他说的心中一动。
小吏又压低声音,道:“况且,顾兄也不是真的打算如何,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讨要些银两罢了。三千两银子都能随便抛出来的人,能差得了一二百两小钱?就算不成,也都是亲戚,他们能拿你如何?”
见顾有为还在犹豫,小吏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扬了扬下巴,拉长声线道:“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这世道,饿死胆小的,养肥胆大的。顾兄好好想想吧。”
说罢,那小吏便告辞离去了。
顾有为阴沉着脸想了半晌,越想越是气恼。
凭什么他顾肆离了顾家之后日子越过越好,又是办差事,又是有数不清的银子?
而他们家,好不容易修好了房子,就已经把积蓄花了个七七八八,一家人只等着吃糠咽菜过日子了!
要不是家里指望他考个功名,早就把他赶去下地干活了!
顾有为越想越觉得恼恨,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从顾肆一家子身上捞一笔。
……
自从乔佳觅搬到青镇上来以后,远离了顾家村的家长里短,很是轻松了一段时间。
乔佳觅始终觉得,前世她的死,固然有欺软怕硬的顾家在其中负了很大责任,可归根到底是她不够强硬,不知如何去面对恶意;如今她已经迈出了那一步,那些恶便似纸糊的一般,不能伤她分毫。
现在她已经升不起报复心,除了怨怼于顾肆对一双儿女的亏欠之外,她是在朝前看的。
成衣铺子生意蒸蒸日上,书铺也开业在即,她哪有什么心思去管一个小小的顾家?那个蹉跎了她前半生的地方,早已经被彻底地抛在了脑后。
是以顾家村的流言蜚语,竟是半点都没有传到乔佳觅的耳中来。
最后还是乔母传信过来让她带着孩子们去家里吃饭,晚间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这一日乔白晁带着老婆孩子回了洛溪染的娘家,很多母女之间的体己话,乔母便也放开了同乔佳觅说:“你从前那个婆母,已经指指点点在村里骂了好几日了,还赌咒发誓,说要把顾肆不孝不悌、你不敬公婆的事情捅到衙门里去,让你们两口子的日子也过不下去。现在村里风言风语也起来了,咱们得想想办法。”
乔佳觅没有放在心上:“让她骂去。想报官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衙门见,我倒要看看是谁占理。”
乔母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话呢!”
乔佳觅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道:“娘,你着什么急?当日和顾家断绝关系,我们就已经从那一家子脱出来了。你管她怎么骂呢。”
乔父在一旁指点外孙写字,闻言抬起头来,不赞同地对女儿道:“佳觅,话虽如此,可村里人是不认这个理的。说到底,宗族里打断骨头连着筋,当日你们做的那么绝,就是不想日后再有瓜葛。这件事,你回去好好和姑爷说道说道,不能让话这么乱传下去。”
顾意棠看似专心致志地描红,耳朵却放在大人们的话上。
只有顾意柠一派乐呵呵的模样,趴在桌边上,盯着哥哥笔下的大字看。
乔佳觅知道父母是担心自己,便宽慰二人道:“行,我回去会跟顾肆说的,这件事让他处理。”
乔母见女儿终于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好歹松了一口气。
又叮嘱一旁写字的外孙道:“阿棠,等你们回去了,要看着你阿娘和阿爹说这件事情,到时候回来告诉姥姥,知道没?”
顾意棠眨了眨眼睛,点头道:“知道了,姥姥。”
乔佳觅哭笑不得地搂住了乔母的胳膊:“娘,你这是找了个耳报神?亲闺女都信不过呀?”
乔母满脸无奈,用手指点了点小女儿的额间,没让外孙和外孙女听见,低声对她叹道:“你这丫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当初在顾家过的什么日子?偏偏一点信都不肯让家里知道,每次都只说过的好,过的好。”
说着说着,乔母的眼圈都要红了。
乔佳觅赶忙道:“我不说了,娘,不说了还不成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老提它做什么?”
乔母的情绪上来了,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去,只捂着心口对乔佳觅道:“咱们家里你是老小,便是在整个大家,也数得着的疼你。偏偏你鬼迷心窍,为了顾肆那点子虚无缥缈的名声,愣是不肯让人知道顾肆的爹娘是个什么模样。看看,看看,把自己糟践成什么了?如今又和姑爷闹起了别扭!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乔佳觅知道,这是自己和顾肆闹别扭的事情,传到了乔母的耳朵里。
她没有想到,话题绕来绕去,竟又绕回了他们夫妻身上。
第68章 佳觅不是你女儿?
乔佳觅不知如何向母亲解释,又怕两个孩子听见,只揉着眉心小声道:“娘,你别管了。当初是我傻,总想着顾肆的前途,不容许他有带着污点的父母。如今看来,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日子过的好重要。名声也好、顾肆也罢,我都不在意了。”
乔母盯着女儿看了半晌,气得锤了她一下:“我就知道你这个牛脾气是治不好的!现在知道不稀罕人家了,早干什么去了?!当初若是你对顾肆的爱意克制三分,日子都不会这样苦,如今你们俩也不至于成了这副情景!”
乔佳觅哑然。
她的确是这样一副性子,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
当日全心爱着顾肆时,一丁点都舍不得让他受委屈,于是宁肯自己和孩子过苦日子;
如今看开了,便冷心冷情,一点都不想再沾惹男女之情,硬生生将顾肆推到最远的地方去。
她做错了吗?
凭什么周围的人都说她错了,她便是错了呢?
乔母又劝:“当娘的只希望你过的好。你如今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日子舒坦,可究竟怎么样,我能看不出来?你这是宁可硬生生蹉跎下去,消耗两个人的情感,都要在这里拧着。佳觅,听娘一句劝,你这执拗认死理的脾气,要改。”
乔佳觅低头思索了片刻,旋即抬头,冲乔母笑了笑,轻声道:“娘,我会好好想想的,你放心。”
乔母仔仔细细端详着女儿脸上的神情,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等乔佳觅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家,乔母才彻底把脸拉了下来,闷闷不乐地一言不发。
乔父原本在一旁写字,见她这副模样,满脸不解:“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儿子带着儿媳妇回她娘家,让你不高兴了?”
乔母没好气道:“溪染好不容易回一趟洛家,言恒也能见见外公外婆,我怎么就会不高兴?在你看来,我竟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我嫁到你们乔家这么多年,生儿育女,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最后竟落了这么一个名声么?!”
乔父被妻子这一通脾气给震懵了,手里的毛笔都不知该如何落到纸上。
他们自成亲以来,发妻就是温温柔柔的一个人,鲜少发火,今日这是怎么了?
顾不上想别的,乔父赶忙放下笔,开口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天地良心,我哪有一次觉得你小气?再说了,什么你们乔家我们乔家的,不都是咱俩的家么。”
乔母听他这么说,愈发气不打一出来:“你也知道是咱们的家?佳觅不是你女儿?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和姑爷犟在那里?”
乔父半句话都不敢说,低头默默去看外孙描的大字。
而乔母犹自不能解气,只数落到:“也不知佳觅这个牛脾气向了谁!我们李家可没有这样的,是不是学了你?”
乔父可不敢应下来这么一个大罪,他张了张嘴,眼看发妻一双眼睛都气红了,知道实在应付不过去,最后只能抛出来死了的亲爹顶缸:“这,没准儿是像她爷爷。”